这话说得多少带了点醋意。 江予兮怔住:“什么?” 她根本没发现自己往白穆身上投注了过多的关注。 杨陶哼哼。 江予兮:“……” 白穆往江予兮投去一瞥:“你在看我?” 江予兮否认:“没有。” 她的表情在说她真的没有, 白穆信了,主要是江予兮没理由看她。 杨陶听着两人的对话,把爆米花咬得咯吱响。 白穆看她这吃法,感慨了一句:“你是真的不怕胖啊?” 小女生们挺在意身材的吧。 杨陶道:“我有在健身。” 她身材挺好的,从她敢把方巾当成上衣系穿大大方方地露身材就能看出。 杨陶的那张嘴是真的闲不住, 没忍住开始分享她的健身心得, 说得眉飞色舞, 刚刚的话题就这么翻篇了。 三人搭车回酒店,从电梯里出来, 一个人影猛地撞向她们,杨陶惊呼,扔了手里的大包小包,慌乱扶住撞过来的人。 “你没事吧?”杨陶询问了一句,被扶住的女人什么都不说慌慌张张去按电梯,十分着急地要离开。 三人还没明白她这么慌张做什么,就看见走廊另一端跑来一个醉醺醺的男人。 那男人跑过来,一把拽住女人的头发,在女人的尖叫声中拽着女人拖行在过道里。 “救命!” 女人拼命尖叫。 白穆三人在这突然上演的暴行中愣了愣,江予兮率先反应过来,拿起手机呼叫酒店前台,白穆脚下动了动,江予兮预料到她要做什么,伸手去拉她,但没拉住,白穆上前挡住了男人的去路,男人立马横了她一眼:“滚!” 女人哀叫着朝白穆露出求助的眼神,白穆深吸了一口气:“你……” “噗!”男人用粗暴的笑声打断白穆的话,他提起女人的身体,用胳膊用力夹住女人的脖子,手掌拍打着女人的脸,“看看,有人好像把你当成需要拯救的人,告诉她,你想被救吗?” 女人在这个姿势下呼吸不畅,很快开始翻白眼,一句话也说不出,男人便道:“啊,她不愿意。” 男人朝白穆笑:“其实这是我老婆,我们只是在玩情趣。” 此刻他酒气上头,脸红脖子粗,这导致他的所有动作都很失控,女人在他手里就像个被随意摆布的破布娃娃。 这一切的一切让白穆没办法挪开身体让开路,晦暗之色慢慢在她眼底聚集。 江予兮走了过来,站在白穆的前面,朝那男人道:“先生,我们不想救谁,只是你刚刚踩坏了我们的东西,希望你能冷静地跟我们商量一下赔偿事宜。” 刚刚男人跑过来时连踩了杨陶的好几个包,江予兮通知了前台叫人,现在是想借题发挥,把男人稳住。 能住这一层的客人没有哪个是缺钱的,男人往身上一摸,摸出一个钱包扔在江予兮脚下:“现在可以让开了?我还要回去跟我老婆亲热亲热。” 女人喉咙发出一声撕裂般的咯痰声。 江予兮没让,男人眯了眯眼:“你们确定是要多管闲事是吧?” 他笑了一声,突然将怀里的女人扔到地上,下一秒就一脚踢上去。 “啊哈哈!那这样怎么样?是不是十分刺激你们的正义感?” 又一脚猛踢。 “这样呢?” “哈哈哈哈哈!” 他完全失控了,暴力让他的脸上潮红一片,兴奋至极。 “该死的女人,敢偷偷逃跑,我这么爱你,你为什么要逃跑!该死!该死!” 白穆上前拉扯,被男人挥着胳膊一甩,踉跄着撞到墙壁。 江予兮去看白穆的情况:“你有没有事?” 白穆没事,只是她再一次意识到,在男人的暴力之下,她所能做的很少很少。 江予兮朝男人看去,眼神危险。 这时—— “叮——” 电梯开了,几个保安冲了过来。 酒店的人到了。 保安把已经疯疯癫癫的男人按住,去看女住客的情况,女住客浑身是血看起来十分糟糕,酒店工作人员赶紧打电话联系医院。 有酒店工作人员喊着报警,被摁住的男人听见了,放肆大笑:“报吧,报吧,夫妻间吵闹过分了点,报警最多居中调节,回头我还打!哈哈哈!” 躺在地上的女人似乎听见了男人的叫喊声,眼里闪过一丝绝望,她嘴唇嗫嚅着想说什么话,却没有发出声音,就这么闭上了含泪的眼睛。 白穆看着女人闭上眼,垂落在双腿两旁的手握紧了一点。 她体会得到女住客的绝望,躲不开,逃不掉,只能麻木地接受。 她经历过。 “酒鬼是这个世界上最劣等的人。”白穆低下头说了这么一句。 杨陶没经历过这种场面,脸色苍白,她躲到两个姐姐的身后,听到白穆的话,狠狠赞同,她心里暗暗想,从今天开始,这一刻开始,她要戒酒。 夫妻俩的事由酒店接管了,白穆回了房间,不久,江予兮敲门走了进来。 白穆脱了鞋光着脚窝在沙发上发呆,江予兮来到她面前,低头看着她:“胳膊怎么样?” 白穆一点精神也打不起来,双眼无神,神情恍惚,过了一会儿才理解江予兮在说什么,将胳膊往外伸了伸,意思是想知道就自己看,好像这不是自己的胳膊,不在意,在意的人可以自主查看。 江予兮一顿,没料到她会这么做。 目光落在白穆那张缺乏血色的脸色上片刻,她弯下腰,迟疑着用手握住对方的手腕。 搭上去的那一顺,体温传递了过来,她的手指尖微不可察地一颤,眼中有光晃了晃。 将袖口往上卷了卷,露出纤细的手臂,一块青紫躺在胳膊上,因为皮肤太白,显得触目惊心。 江予兮立刻就蹙起了眉头。 她用手指轻触伤处,声音暗哑:“……受伤了。” 白穆扫过去一眼,说“嗯”,然后就没有了。 江予兮:“……” 她打电话给助理,让她去附近的药店拿点药。 电话打完,她看向白穆,此时白穆仍然露着自己的一条胳膊,但没把手上的这点伤放在眼里,交织着两条手臂搭在膝盖上,下巴搁上去。 “……别压着。”江予兮出声提醒。 白穆歪了歪头,将脸颊一侧压在手上,喃喃:“没什么事,这点淤青过两天自然就消了。” 她一副经验者的语气。 她是真的经验丰富,酒精和暴力总是高度同步,她从她那个酒鬼父亲那里体验到了不少。 回想起往事,白穆不可避免地想起一个人——荀蕤。 荀蕤和她同样是暴力的受害者,也数次站在面前,试图成为她的保护者。 脑海中,荀蕤的身影越来越清晰,就在快要凝实成形之时,有人碰了碰她,她一顿,荀蕤的身形散去了。 她的目光下垂,看见江予兮将她的脸端了起来,把她交织在一块的手臂扯散开。 白穆:“……” 江予兮用手掌托着某人仿佛肌无力一样的下巴,淡淡道:“虽然是这样没错,但对它上点心,用点药,能好得更快。” 白穆看江予兮较真的脸,“噗——”地笑出来。 她妥协:“好吧。” 杨陶在门口探头,看见这一幕,惊惧:“穆姐脖子受伤了?” 这得伤成什么样才需要这样的托举?! 白穆将头往后缩了缩,澄清:“盼我点好的行不行?我脖子好着呢。” “没事?”杨陶莫名,“那为什么……?” 她怪异地看着她家堂姐。 江予兮将手收回来,赶杨陶走:“你该回自己的房间待着了。” 杨陶对刚刚的事情还心有余悸,不想走,说:“堂姐你都还在,为什么要我走?” 江予兮道:“我留下来给你表姐上药。” 杨陶又一惊一乍:“表姐受伤了?伤到哪里了?!” 白穆翻转胳膊,给杨陶看她微小的伤处,杨陶见了松一口气:“还好还好。” 只是一点淤青而已。 她抚摸着自己受惊的小心脏,抚摸着抚摸着停下来,惊诧地看向江予兮:“姐,你给穆姐上、上药吗?” 江予兮看她:“怎么?” 杨陶:“……” 还问怎么? 她家不喜与人接触的堂姐要给人上药啊! 杨陶回想起自己受伤时堂姐的做法—— “去医院。” “自己擦擦。” “贴个药贴就行。” ——来自堂姐语录。 杨陶:“……” 同样是妹妹,江予兮是不是过分区别对待了? 杨陶失魂落魄,醋了。 她把门一拉。 好吧,你们才是好姐妹。 好好在里面姐妹情深吧!
第39章 心跳 【白穆踩着随地乱扔的广告卡片走进老旧楼道里, 不知是谁在地上吐了一口浓痰,恶心得要命,她平静从旁迈过去。 走到一扇锈迹斑斑的防盗门前, 她停了下来。 从漂亮小别墅搬进这栋楼已经有段时间了,沉迷赌球赌马之后迅速把家产输了个精光的老头没有抛下他的女儿养女,虽然没钱了但没有甩下两个拖油瓶, 这是老头最得意的事, 他希望拖油瓶们明白自己是多么的仁慈善良,一天要念叨十来二十遍。 “没有我,你们俩该睡大马路了,跟流浪汉抢地盘, 半夜被拉去卖|淫,你们该感谢我, 如果不是我, 烂在哪里都不知道。” 命运弄人,曾经的名校历史教授现在也变成了个低劣的满口黄腔的烂人。 门内传来哐当一声, 正拿着钥匙准备开门的白穆手一顿,最终没有将钥|匙插进钥匙孔里。 她把钥匙收握进手里, 紧紧捏着,靠着墙坐了下来。 她抱着自己的膝盖,露出的胳膊上青紫一片。 如果可以,她希望一年365天都穿长袖,这样就能尽可能遮住身上的伤, 不至于暴露在同学的怜悯的目光之下。 不想回家。 她抱着自己, 脸贴着膝盖。生气早已从身体里跑光, 留下的只有一具苍白的行走的躯壳。 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她缓缓抬起头—— “嘘。” 来人用手指抵着嘴唇, 朝她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接着露出一个露着八颗牙齿的美好笑容。 白穆静静地看着那人。 白穆从来没有从第二个人身上看见这样干净的气质,她永远给人营造一种平和的氛围,就算脚下已经深陷淤泥,依然皎皎如明月,白穆从未见过这样的第二个人。 此刻那如明月般的少女朝她微微笑着,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低语:“穆穆,我们悄悄溜走吧。” 气息拂过耳畔,带走了白穆身上的小片凉意:“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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