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桑榆扯下帽子,是冬青, 一脸要哭的表情,可怜巴巴地说:“我的腰子好像碎了。” 天暗心急, 叶桑榆确实没认出来。 她拉起人,要问怎么回事, 却见叶桑榆指着不远处:“诶诶!向总别跑!你快抓住她!” 叶桑榆完全不知两人在搞什么, 转身去堵已经晚了,车子开走了。 她折回来, 冬青一脸欲哭的表情:“完蛋, 我要被骂死了。” 冬青不能和她说向总肋骨撕裂,整件事只能隐瞒,但面对叶桑榆考究的眼神,又不能什么都不说。 “她最近身体不好,医生让她休养,她非要出门。”冬青说完扶着腰往医院里面走, 走出几步回头看她, 说:“我没事, 你不用自责哈。” 叶桑榆看她一瘸一拐, 也知道自己下脚重了。 她追上去,扶着冬青:“你最爱的向总, 身体不是一向不错么?” 冬青只能苦笑,叶桑榆让她检查,医疗费自己出,冬青哪里敢麻烦她:“我得去拿车钥匙,然后找向总去。” “你知道她去哪?”叶桑榆问完就意识到了,有点无语:“她就是去个寺庙,又不是去打仗。” 叶桑榆心想,那是你不知道她肋骨都要断了,还要去拜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迷信分子,只有她们知道向非晚的“固执”。 冬青小脸垮着,谢绝叶桑榆的帮忙,自己走了。 叶桑榆纳闷,不就是个寺庙,难不成有妖魔鬼怪? 叶桑榆打车回家,换了套素雅的休闲服,卫衣帽往头上一扣,再带个口罩,开车直奔青檀寺去了。 她抄近路,到达寺庙门口,香火气浓郁,飘散到高墙之外。 车子停好,她溜了一圈,没发现向非晚的车。 正纳闷,听见后面车辙声,她躲在树后。 向非晚的奔驰,不偏不倚,正好停在她的车旁边。 值得庆幸的,是向非晚不知道她买车,她没暴露,一路跟在向非晚身后。 向非晚换了套新衣服,看样子也是先回了趟家。 黑色长衫衬衣,宽松肥大程度,被风吹得鼓起,像是战袍。 下面是修身仔裤和一双平底鞋,大长腿笔挺,堪比模特,这也是叶桑榆羡慕的,遇见向非晚之后没少补营养,可惜身高还是没超过170。 她胡思乱想跟着向非晚绕到大雄宝殿,看向非晚一路又去拜弥勒佛、观音菩萨和地藏王菩萨,每次拜都姿势都很僵硬,好像有什么力量在强迫她。 最后,向非晚从后面偏僻的拱形门绕进去,她也顺势溜进去,瞬间安静许多。 古树参天,葳蕤馥郁的植物香气与焚香味糅合,沁人心脾,舒缓神经。 喧闹褪去,叶桑榆的燥意也淡了,她贴着墙根往前走,慢慢探头往里看。 向非晚进了一个房间,再没出来。 她探头观察,房间有玻璃窗,不大,斑驳泛黄,她费劲也看不清里面。 身后传来脚步声,她连忙假装要出去,一个小沙弥见了她,提醒她:“这里不允许外人擅自进入。” 她指了指旁边的房间:“我能问下,这里面几排房子都是用来做什么的吗?” 沙弥略微躬身,如实告知,这里面都是功德坊,有为在世活人祈福的,也有为往生灵魂超度的。 “那我能问问需要怎么做吗?”叶桑榆倒也不是拖延找借口,她是真有心为父母超度亡魂,只是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她几乎没了一条命,也无心其他。 小沙弥指路,她去找专门负责的人问了下流程。 首先是需要请牌位,有为活人请的延生牌位,也有往生牌位是给去世的人请的。 请了牌位之后,需要每年缴纳费用,也需要初一、十五以及佛家节日吃斋,有时间最好是亲自过来念佛诵经。 有条件的,会单独买下一间功德坊,里面供奉的都是自家人,没有条件的就是共用的。 叶桑榆从寺庙出来,坐在车里,得出一个结论,别管天上人间,亦或是阴曹地府,没钱都不行。 她短时间都要忙,只能暂时放弃这念头,她在微信里家族群“人间不值得”里写:爸妈,你们别急,等我了却心头事,我就去请往生牌位,别说吃斋念佛,我都可以出家,反正我一个人嘛。 叶桑榆趁向非晚出来前,她调整好座椅,平躺,静待。 只不过,临近中午,她没等到向非晚,倒是透过前挡风玻璃瞧见冬青带着一个高瘦的女人,鬓角发丝有些白,走路生风,看样子也是个急脾气。 叶桑榆偷偷落下车窗,听见女人在数落冬青,跟骂孙子一样。 她暗暗佩服,冬青脾气真好,向非晚到底怎么了,至于这么骂人? 冬青一个劲儿道歉,她真的阻拦过:“她有伤,我不敢用劲儿,才让她逃脱的。” “你还知道她有伤?”女人中气十足,冬青耷拉着脑袋,来来回回打很多电话,似乎都没打通:“向总每次来这里,都是要一天一夜的,她肯定不会接。” “她那个身子骨,你觉得在这里一天一夜能行?”女人声音更高,“你是要把她撂在这,直接超度是不是?” 冬青没辙,只能打给半夏,让她想办法。 半夏轻描淡写:咱们能有啥办法? 冬青:我要被骂死了呜呜。 半夏:蠢蛋,她最在意谁你不知道? 冬青想了半天,她想到了叶桑榆,跟医生保证:“我给一个朋友打电话,让她帮忙找,肯定能找到,就是您先回去行不行?” 冬青商量半天,女人才转身走了,没走多远回头催道:“快点!磨磨唧唧的!” 叶桑榆正在偷窥,手机震动,吓她一跳。 她接起来,冬青在那头寒暄几句废话,她直接问:“到底什么事?” “就是,”冬青顿了顿,半晌说:“我本想找些几口,但我觉得不好,我直接跟你说实话。” 实话就是向非晚现在有伤,不宜在外面停留,需要去住院。 但是向非晚现在谁的电话都不接,她希望叶桑榆能给向非晚打电话,把她骗出来,她把人带回去。 “她又不是小孩子,你们至于这样吗?”叶桑榆费解,叶桑榆唉声,“其实她有时比小孩子还固执,她一门心思想做什么,谁都无法阻拦她。” “你都说谁都不能……” “你是例外。”她又补充:“也是偏爱。” “……” 叶桑榆沉默,冬青如实说,过去的2年时间里,每逢初一十五,亦或是重大佛教节日,向非晚几乎都是这样度过的。 “她在功德坊里做什么,我没见过,但大概猜得到。”冬青很坦诚,之前向非晚从不信这些,是叶桑榆进去之后,她才开始去寺庙的,“她做的肯定和你有关。” 叶桑榆乍一听是有些几分感动,但转而想到什么,冷笑道:“她是心虚,自知有罪。” 冬青不得不承认,恨一个人,比爱一个人更容易。 现在向总做什么,都无法弥补叶桑榆,她只能卑微恳求:“那向总的身体不好,你肯定也不想这样吧?你还没报复,她就病倒,你的报复会落空,不如现在让我把她带回去,先养伤。” 冬青劝半天都没成功,但叶桑榆没挂电话,她已经庆幸了。 她偷偷换套路,默默地叹口气:“其实我现在说实话,依照我对向总的了解,现在除非天塌了,她能出来,你要是没什么大事,你给她打电话,她也不会出来。” 这是拂起她的逆鳞,叶桑榆反问:“我要是能让她从出来呢?” “那、那我……”她想了想,一咬牙:“以后我不仅听向总的,也听你的。” “我和向总一起呢?” “真的吗?”冬青兴奋地原地跳脚,显然是误会了,她无语道:“我是说,我和向总,同时要求你一件事,而且是相反的,你听谁的?” “……” 冬青决定赌一把:“听你的。” “你要是敢骗我。” “我不敢,但是,我有个小小小小的请求。”冬青希望,万一向总要责罚她,叶桑榆能替她说话。 两人达成协议,冬青打算去找她,她的车突然滴滴两声,吓得冬青一哆嗦。 “你吓死我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冬青捂着心口要上车,“你什么时候买的车啊?”她拉了一下车门,没拉开,叶桑榆靠在车窗边:“我车上不欢迎任何人。” “……” 冬青站在旁边,叶桑榆歪头看她:“真得很难叫出来?” 冬青点点头,举例道:“我这样说,可能便于理解。” 有一次,正赶上四月初八,是释迦牟尼佛的诞辰。 从北京来的大领导,很大很大的领导,别的单位求爷爷告奶奶都请不来的,大领导有意向来华信集团,向非晚当时在青檀寺,根本不回来接见。 还有一次,腊月初八,释迦摩尼佛成道日,也是华信集团年度以来最大项目的竞标日,别家都是大领导出阵挂帅,向非晚呢,一个人在寺庙里敲钟念佛。 “最搞笑的是,是竞争对手不信,派人去寺庙打探,叨扰向总修禅,第二天都被揍进医院了。”冬青低眉顺眼,“这些事不胜枚举,所以你也别抱太希望,万一不行别生气。” 叶桑榆最听不得别人说她不行,她直接打给向非晚。 那边秒接,冬青惊得张大嘴巴,这就是传说中区别待遇吗? 叶桑榆开了免提,向非晚温润的声音传来:“我在呢,怎么了?” “你出来一趟。”叶桑榆简单粗暴。 “现在么?” “对。” “好。” 这就行了?冬青表情都要扭曲了,这哪是差别待遇,这是天差地别啊!
第60章 冬青跑过去堵在门口, 向非晚一出来,她直接从后面挡住去路。 叶桑榆也下车了,慢慢走过来, 表情淡淡的。 向非晚了然, 无奈地看着她, 又回头瞥了一眼冬青,透着严厉。 “向总,你怎么训我, 我都要带你走。”冬青准备上前,“你有伤口, 不要挣扎行不行?” “我看你敢。”向非晚沉下脸色,眉目冷锐。 冬青瑟缩了下, 这是刻在骨子里的, 本能的惧怕。 叶桑榆走到跟前,挡在门口, 淡声道:“你怕她干嘛?抓住。” “向总。” 向非晚嘶了一声, 严厉道:“冬青,你听谁的?” 叶桑榆双臂抱膀,微扬着下巴,自有一分傲气散漫:“冬青,你说吧,听谁的。” 冬青一咬牙, 蹭到叶桑榆身边, 站位明确, 但眼神闪烁, 偷偷打量向非晚。 “桑榆,你能帮我一个忙不?”冬青刚凑到她耳边, 眼见着向非晚脸色彻底冷成霜,她赶紧后退几步,从后面小声说:“向总的伤,在上半身,咱们两一人一个手臂,把她搀住,送回车里。”
230 首页 上一页 63 64 65 66 67 6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