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眶跟着泛酸,费力地抬起腕子,半搂住向非晚,指尖轻轻点了点向非晚的眉心,最后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压抑的哭声渐渐释放出来,像是委屈的小孩,终于回到温暖的港湾,那意味着她可以做自己。 卸下所有防备的向非晚,在她怀里放声大哭,泪水打湿她沾满尘埃与血迹的衣服,伤心因此有了形状,一片片湿痕。 其实,曾经那个被叫小叶的人才是爱哭包,无数次在向非晚的面前落泪。 她的泪水,落在瘦削肩膀,浸润过漂亮的衣服,蹭在白皙的脸颊……向非晚的指腹,一次次帮她拭去泪水;向非晚还会用吻去擦她眼角的泪水,轻轻拍她后背安抚,胜过千言万语。 哭得最凶最久的,自然是父母出车祸那年。 她噩梦连连,哭着睡觉,哭着醒来,向非晚始终在她身边。 她无处发泄的焦虑和抑郁,统统都变成利刃刺向向非晚,她口是心非地说狠话,让漂亮的姐姐滚,她手边的东西被砸碎了很多…… 同一天,失去挚爱的双亲,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她那时不想活了。 于是摔碎的青花瓷,心愿瓶、碗碟等等,所有碎片成了她割伤自己的匕首,仅存那点痛感,让她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没有人敢靠近那时的小哭包,怕被发了疯的人伤到。 唯独向非晚会靠近她,一次次赶走,一次次回来。 向非晚没有夺走她的碎片,也没有听从大家的建议把她送医院。 只是一次叶桑榆割伤自己后,向非晚望着那滩血迹,也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玻璃,在手臂同样的位置,碎玻璃刚扎进去,被叶桑榆打掉。 向非晚白皙紧致的手臂展露在她眼前,血珠从伤口冒出来。 “小叶,不如这样,”向非晚又捡起一块碎玻璃,握着她的手,往自己的腕子上放,笑着说:“我不疼,你想割多少个口子都可以。” 那个冒着血的伤口,像是下了一场血色的雪,红雪蔓延着,覆盖苍白的肌肤。 叶桑榆的心弦,咯噔一下,骤然作疼。 那一刻,她知道向非晚的感觉了,看着喜欢的人自我伤害,比直接伤害自己更疼。 小哭包很长时间不再割伤自己,改成舀。 舀得越来越用力,舀痕越来越深,一片青紫,泛了黄好一些,又添新的舀痕。 每次情绪快要跌入深渊,她都用这样的方法,后来渐渐成了恶习,情绪上来就会忍不住舀自己,而且一定要见了血才会放口。 她渐渐失控,向非晚会把手腕塞进她嘴里。 她像是癫狂入了魔,狠狠舀住纤细的腕子,唇齿间有了血腥味才松口。 向非晚不仅不会说她,反而绽放笑意,腆走伤口的血,手臂横到她面前,笑道:“我的血好像还蛮好喝的,你想试试吗?” 她那阵子的疯野,不是装的,但向非晚嗜血的快感,似乎也不是装的。 当情绪恢复到正常,她看着那些深深浅浅的舀痕,她会难过地落下泪。 向非晚会抱着她,轻声呢喃:“这都是你给我的,这是爱的勋章。” 她因为父母的车祸,麻木机械地伤害自己寻找活着的感觉,看着时刻陪在身边的心上人,她从向非晚的脸上看到喜怒哀乐,她渐渐找回正常的情绪反应。 她看见向非晚不经意流露出的哀伤而心口刺痛,她重新体会到心疼的感觉;她吃到向非晚做的食物,会品尝出食物该有的滋味,她重新喜欢上吃东西;她能嗅到更浓郁的冷香,来自于向非晚的身上,那种味道让她着迷,也让她上瘾,她的心会因此轻快…… 如果没有向非晚,父母死去的那一年,她早就一起死了。 如今,她长成大人模样,却因为恨意,而选择折磨喜欢的人。 眼下,她真的看见痛苦卑微的向非晚,她的心像是被人挖出来丢在冰天雪地里,疼的身体发抖,她比任何人都痛苦。 所以她学着向非晚曾经安慰她的样子,她用尽全力侧身,将人抱在怀里,轻轻拍她的背。 向非晚像是年少的她,有了一次放肆大哭的资格。 母亲失踪,爱人入狱,父亲去世……向非晚所有的住所,那一年,不再是家,而是一座没有温度的房子。 这一刻,叶桑榆慰藉和拥抱,让她又有了家的感觉。 她愈发哭得厉害,瘦削身体和飘荡灵魂重新有了“收容所”。 叶桑榆的泪水落进乌黑的发丝,谁也没有再说话。 最后两个人都哭累了,叶桑榆昏沉沉地瞌睡,迷糊中感觉身体腾空,她变成了一朵云,从地上,飘忽落到沙发上。 向非晚几日没进食,力气也就此用尽,她从后面抱住叶桑榆,头埋在凸起的蝴蝶骨,汲取着安定。 冬青在外面左等右等,人没出来,但是也没动静。 她不放心,偷偷开了门,看见沙发上相拥而眠的两个人,面对面,像是出生的婴儿,头抵着头,手臂弯曲落在胸前交叉相握,她差点落下泪来。 冬青关上门,先去了趟西子湾,给壮壮喂了狗粮和水。 她连夜又回到向非晚住所,门口安静异常,和前几日形成反比。 冬青颇为感慨,叶桑榆长大了,可以保护向总了,她有种老母亲的欣慰感。 进门,她轻轻打开壁灯,把打包的吃喝放到桌上。 打包袋哗啦一响,向非晚迷瞪瞪睁开眼,有点凶。 冬青双手合十求饶,指了指桌上的打包盒。 叶桑榆的肚子,咕噜噜发出声,倒挺应时的。 向非晚重新躺下,冬青很小声地说:“我今晚能不走吗?” 没得到回应,那就意味着可以不走,冬青去洗手间投来毛巾,向非晚给叶桑榆擦了擦脸。 她瘦了很多,即便睡着也面露倦态,向非晚心疼地琴了一口,正好被冬青看见。 冬青立刻抬头望天,不对,望房顶。 向非晚再粗略擦擦自己的脸,手都要抬不起。 冬青劝她先吃点东西,向非晚抱着叶桑榆不放,她蹲在旁边,冒着被眼神杀的风险,低声说:“你得有力气,才能照顾桑榆,抱她,给她洗澡,是不是?” 向非晚瞪了她几眼,这几句话说到心坎里,于是坐起身,挨着叶桑榆开始喝水吃饭。 叶桑榆太饿了,饿得梦里都在找东西吃。 她闻着香味眯着眼,吃喝竟然就在眼前,可惜浑身无力,想要怒斥吃独食的人,却只能发出像幼崽咆哮的哼唧声。 向非晚突然回头,冬青吓一跳:“怎么了?” “醒了?”向非晚哑着嗓子问。 冬青连忙凑过来查看,担心向非晚产生幻觉了。 叶桑榆险些再度睡过去,但突然头顶多了个阴影,她微微皱起眉头,冬青轻声:“你真醒了啊?” 她还在确定中,向非晚放下碗筷,捞起叶桑榆拢在怀里,端起水杯抵到唇前:“先喝点水。” 冬青看见吞咽的动作,内心连连佩服:向总果真明察秋毫。 叶桑榆喝了水,嗓子能发出音儿来,慢吞吞地吐槽:“你吃独食。” “没。”向非晚扭身,指尖挑着她的下巴往旁边扭,“你的那份,在这里。” 美味在眼前,叶桑榆却连享用食物的力气都没有。 之前跟别人较劲的霸气都没了,无力又委屈,差点哭出来。 幸亏向非晚了解她,也幸好向非晚刚吃了东西有点力气,她拿起勺子一勺一勺地喂。 她不爱吃粥,也不爱吃菜,向非晚喂到嘴边,她扭头,向非晚哄她:“先吃点粥,润润肠胃,吃完五口粥就吃肉。” 她备受屈辱,扭着脖子较着劲儿,向非晚用勺子剥下来一块肉,放到粥里,像是老母亲一样,为了哄孩子吃饭费尽心思。 这顿饭吃完,天快要亮了。 叶桑榆有力气,去洗澡了,向非晚热心要帮忙,被挡在门外。 冬青心虚地站在旁边,嘿嘿笑:“桑榆真好,怕累到你。” 叶桑榆简单收拾完,把自己丢到床上,一睡不醒。 向非晚从浴室出来,一瞬间看到空荡荡的客厅,以为人走了,脸色都变了。 冬青指了指卧室,她疾步过去,轻轻推开门,床上缩着那一团,正是她心尖上的肉。 向非晚爬上床,把叶桑榆抱在怀里,蹭了又蹭,最后叶桑榆被蹭烦了推搡她,她连忙哄着:“不蹭不蹭。” 叶桑榆迷迷糊糊又睡着,向非晚偷偷琴了好多口,有种酒肉和尚被迫吃素许多年,终于被告知可以稍微破戒了。 期间,叶桑榆的手机响过,向非晚都给摁了。 叶桑榆中间醒了一次,被尿憋醒的,她迷瞪瞪地要起来,却有重量压在身上。 她费劲睁开眼,向非晚的脸近在眼前,手臂和腿都在她身上,生怕她跑了似的。 叶桑榆扯开人连忙去洗手间,窗帘没拉开,不知时间。 她回到卧室,向非晚床上胡乱翻腾,她一躺下,向非晚立刻缠上来。 她故意指尖推向非晚脑门,向非晚歪了歪头,手脚并用抱住她。 她故意捏向非晚的鼻子,不让她出气,向非晚甩了甩头,发现甩不开,往她怀里埋,总之就是不放开她。 叶桑榆歪头看了眼时间,看到上面写着6月28日都惊呆了。 这几天过得不知日期,一眨眼大会就要来了,她低头看着怀里的人,良久叹了口气。 该来的,终究是要来的。 既然躲不开,那就只能全面武装迎接暴风雨。 于是,叶桑榆觉也不睡,把枕头塞给向非晚,她在客厅进行最终的确认。 冬青坐在旁边看她忙碌,欲言又止。 叶桑榆歪头看她:“说。” “我感觉你们刚好点,好像又要不好了。” 叶桑榆盯着屏幕,淡声道:“把‘好像’去掉。” 冬青被叶桑榆派到西子湾看壮壮,她趁机联系Pin,那个深夜祭拜的女人有线索了,但还需要时间确认。 “林映棠30号出狱,你有时间接吗?我看你们华信集团那天动静很大。”Pin可以帮她接,叶桑榆连忙回绝:“不用你,我答应林映棠了,我们开会是从中午开始的,上午没事。” 叶桑榆要临时调整会议,新增多家媒体,股东们有反对的,有赞成的,架不住董正廷这边人多,所以最终方案通过。 等待一切搞定工作,又给向非晚写了张便签,压在她枕头边。 叶桑榆临走前,她站在床边端详半晌,最后轻轻摸了摸向非晚的发丝,转身走了。 向非晚醒来时,迷迷糊糊摸半天,没摸到人,心里酸楚,翻身抱着沾染过叶桑榆气息的被子和枕头。 手碰到便签,她打开灯,凑到灯下,是熟悉的笔体。 写着: 你可是向非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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