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宫中也是一样,御膳房早早就准备好了不少美味佳肴,只等典礼结束,众人便一同移步去了举行宫宴的宣德殿——穆靖安到底是和其他皇后不同的,一般这种时候,皇后都和新妇一样去了寝宫等候。可穆靖安却被楚询牵着,与她一起去赴了这场宫宴。 席间百官祝贺,觥筹交错自不必提,楚询心情好都跟着众人喝了两杯。只是“酒水”刚入口,她就察觉到了不对,这酒杯里装的根本就是白水。 她眉梢一挑,正要去看那持壶的宫人,却听耳边穆靖安压低了声音说道:“你酒量不好,就别在这里喝了,今晚咱们还有合卺酒没喝呢。” 一听这话,楚询当即就不挣扎了,老老实实喝了白水,还有些迫不及待想离开。 穆靖安一眼看穿她的心思,忍不住低低轻笑,却还是压着她的手,要她做足了场面才成。 饶是如此,帝后二人还是提前离席了。也没人觉得有哪里不对的,新婚的小夫妻不都这样?左右宫中那些御厨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小皇帝为了大婚准备的酒水也比从前好了不知多少。朝臣们送走了帝后,依旧吃吃喝喝,好不热闹。 …… 皇宫之中,皇帝和皇后虽是夫妻,但绝大多数时候却并不住在一起。 皇帝有自己的寝宫宣室殿,皇后也有自己的寝宫长秋宫。一般来说长秋宫迎来了新主人,婚礼的新房自然是要设在长秋宫中的。可这次楚询有些任性,长秋宫她是一点没布置,反而将自己的宣室殿装饰得喜庆热闹,显然是将新房布置在了自己这里。 穆靖安还不知道,长秋宫那边不止没布置婚房,就连正常的入住准备都没有——小皇帝显然觉得两宫之间那一炷香的路程相距太远,所以也没打算放人搬去别宫住。 当下却不提这些,楚询和穆靖安离开宣德殿后,小皇帝高高兴兴牵着媳妇回了寝宫。 穆靖安对这里也很熟悉,走近宫殿扫视一周,发现殿中除去多了些喜庆的装饰之外,唯一有所变化的好像就是那张龙床了——本来就挺大的床,因为即将迎来新主人,又换了张更大的——她目光在那红色的大床上稍稍一顿,耳根莫名有点发烫,接着若无其事挪开了视线。 楚询也不知有没有发觉她的视线停顿,进入寝宫之后就挥退了随行的宫人。接着她站在原地踌躇了一下,似乎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还是看到桌上的酒水才灵光一闪。 对了,她们还没饮合卺酒呢。 于是小皇帝上前两步,主动倒了两杯酒出来,又将其中一杯递给了穆靖安。 穆靖安接过酒杯眉眼一松,深深看了楚询片刻,与她对饮了杯中美酒。红唇染上了水色,楚询刚饮了酒抬眸一看,便不由定住了,目光久久没能挪开。 心跳蓦地加速跳动,也不知是刚饮了酒的缘故,还是其他,楚询只觉有股热气蹿上了脸颊。 穆靖安看她捏着空酒杯呆呆站着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说了句“怎么傻乎乎的”,接着转身走去了梳妆台前——虽然战场上几日盔甲不离身都是常有的事,但不得不说这几十斤重的凤冠首饰压在头上,好看是好看了,却比穿盔甲还要累上几分。一整天下来,她脖子早僵了。 眼见着媳妇转身离开,楚询下意识跟在了她的身后,直到瞧见穆靖安抬手去拆头上凤冠,这才想起这玩意儿应该很沉。而且自己拆解并不方便,于是她主动接手:“我来吧。” 穆靖安当然也没与她争,坐在梳妆台前,将拆头发的事交给了楚询。 楚询没梳过这样复杂的头,也没拆过,但好在她足够细致小心。花了些时间将凤冠和一应钗环统统取下,也没扯到穆靖安一缕发丝,倒是那柔顺的秀发垂落下来,她指尖绕了又绕,颇有几分恋恋不舍。 穆靖安也没吱声,只透过镜子去看楚询的一举一动——因为淘宝的缘故,楚询宫中用的当然是便宜好用的玻璃镜,而玻璃镜照人自然是纤毫毕现。于是身后人小心翼翼的拆解,把玩她发丝的小动作,以及那眼中的眷恋痴迷,都被她尽收眼底。 心里无端就有点滚烫,也不想在梳妆台前耗费时间。 眼见着头发解开了,穆靖安便打算卸掉脸上妆容。只是她刚动手准备擦去唇脂,一只手却忽然拦下了她,转眼一看原本站在她身后的人,不知何时竟矮身蹲在了她身旁,正微微仰视着她。 穆靖安想问怎么了,但话还没出口,就被眼前人目光中的灼热逼退。 楚询忽的倾身过来,再没半分犹豫,印上吸引了自己一整日的红唇……很软,很甜,一如往昔,但与从前接吻时略有些不同,多了股唇脂的味道。但皇后用的唇脂都是上好的,不仅可以吃,闻着也是香的。 于是一番辗转碾磨,穆靖安也不必去擦什么唇脂了,等楚询退开时已被她吃得干干净净。
第139章 春光 春雨蒙蒙, 落了半夜,及至天色将明这才停歇。 楚询醒来时,天光已然大亮了, 眼珠子滚了几滚, 这才撑开了沉重的眼皮。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光景, 便有一片柔软落在她眼皮上, 亲得她懵了一瞬。 旋即那人捧住了她的脸, 软唇移开, 语调轻快:“醒了?” 是穆靖安的声音, 楚询很快回过神来,想起昨日她们成婚了, 昨晚…… 脸颊不知不觉爬上一缕绯色,定睛再看,穆靖安正坐在床边。她不仅已经起身,甚至已经收拾停当, 除去衣领遮掩下露出的半点红痕, 看不出丝毫不同。 楚询揉着脑袋自己爬了起来,一动, 浑身都在发软。手也软,腰也软, 让她有些怀疑自己究竟是十七岁,还是七十岁了。再看穆靖安, 依旧一副精神奕奕的模样,忍不住先问了句:“什么时辰了,你什么时候起来的?”开口才发现声音有点哑。 穆靖安看出她的不适, 顺手扶了一把,回道:“快巳时了, 我刚起来不久。” 楚询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到底还是没有开口。她不着痕迹的揉了揉腰,又稍稍舒展了下胳膊,刚起时的僵硬酸软这才缓缓褪去。 她不想和穆靖安说这个,总觉得一开口就输了,少年人奇奇怪怪的好胜心在这时有点冒头。但忆起昨夜,想说有什么不好的,那也没有,更多的还是得偿所愿的满足。 强装无事的起了身,楚询拢了拢有些散开的衣襟,没注意到身边人过多停留的目光。正想穿鞋去梳妆台前收拾,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还未彻底清醒的眼眸里顿时漫上一层水汽……显然是还没休息好,止不住的犯困,但想到阿娘应该等很久了,也得强撑着起身。 楚询揉了揉眼睛,让自己稍稍精神了点,正要继续下床,冷不丁被人一把抱了起来。她惊了一下,下意识伸手勾住了对方的脖颈,一抬眸就对上穆靖安温柔含笑的眼。 穆靖安直接将人抱到了梳妆台前,一边温声说道:“今日时辰不早了,得去见过母后。等吃完饭下午就有许多空闲时间,到时候再回来补觉,现在就先忍忍吧。” 楚询将脑袋抵在她肩上,能嗅到她身上好闻的淡香——不是寻常熏香的气味儿,时常征战的小将军也没心思讲究这些,这就是她身上的女儿香。从前楚询就闻到过,昨晚更是被这气息笼罩了一整夜,让欢喜又眷恋,此刻闻着也是心安。 她嘴里懒洋洋的应了一声,其实也没能赖多久,很快就被自家皇后抱到了梳妆台前。 穆靖安显然很贴心,看出她还在犯困,于是主动接手了照料她洗漱梳妆的工作。楚询都不用有多余的动作,只需要坐在原地,等着她将温水毛巾递来眼前。 擦了把脸,困意又消退许多,楚询终于有了几分精神。她撑开眼皮看向面前的镜子,玻璃镜将她此刻神态模样印得纤毫毕现……怎么说呢,脸还是那张脸,是自己十几年来最熟悉的模样。但眸光泛水,粉面桃腮,楚询自己看着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同。 正好穆靖安收拾完又站到了她身后,准备替她梳头。 楚询抬眼看去,透过镜中影像,依稀觉得身后之人似乎也有了许多变化。 正想着,两人的目光隔着玻璃镜对上,明明一言未发,却又像是藏着无尽情愫蔓延。 不知不觉,这个对视持续的时间就有点长,直到穆靖安缓缓眨了下眼,率先回神。她又抬头看了眼窗外,玻璃窗的好处是拉开窗帘就能看清外间情形。今日仍旧是个好天气,外间日头已经很高了。隐约还能瞧见殿门处一排人影,也不知这些宫人在门外等候多久了。 收回视线,穆靖安老老实实替楚询梳头。至于将门外宫人叫进来伺候,她并没有这样的打算。从前楚询并不习惯旁人伺候,如今她也不想让外人替自己媳妇更衣洗漱。 所幸,皇后殿下的行动力极佳,做起事来效率也很高。 不一会儿功夫,楚询那一头青丝就在她手下老老实实挽成了发髻,接着插入钗环固定。复杂的发饰她虽然暂时还不会梳,但就这样简单清爽的收拾一下,还是很容易的。 楚询自己也可以动手,但看心上人照顾自己,也是很开心的一件事。所以她没有阻止,只懒懒盯着镜中那人的一举一动。待到长发梳好,她也起身,转去屏风后取了早就准备好的红色吉服,自己三两下穿好,回到镜子前再看了看,总觉得镜中的自己哪里还差了些。 看了会儿,她了悟,是昨夜休息不够,眼下多了一片青黑。 她可不好意思这样去见阿娘,于是又用了些脂粉遮掩,收拾完自己再看穆靖安,也是一样——她还以为小将军是铁打的,一大早就精神抖擞,原来眼底的青黑也是骗不了人的。 穆靖安就见她忽然笑了一下,然后伸手就将自己拉了过去。这次换成了楚询将她按在梳妆台前坐好,然后拿起脂粉替她上妆遮掩。 眼下的青黑很快被脂粉掩去,楚询指尖在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中点了点,最后拿起了一盒口脂。 没用一旁涂抹唇脂的工具,楚询自顾自拿指尖沾了一点,指尖上顿时染了一片绯色:“你今日唇色有些不好,我替你添些颜色。”说话间,指尖已抚上那柔软的唇。 这是假话,穆靖安唇色虽有些淡,但她唇色一直都是这样的,也很漂亮。 ** 两人在寝宫里磨磨蹭蹭折腾了好一阵,真正打开寝宫大门出来时,巳时都快过半了。 楚询牵着穆靖安的手,与她一同走入了春日暖阳,身后是一片拜倒的宫人。她眉眼都是笑,脚步也是轻快的,一边走一边与穆靖安轻声说笑,与往日似乎没什么不同,但又多了几分黏糊。 来到延寿宫时,王太后果然已经等候许久了。 新妇进门第二日拜见长辈,总是规矩多多,严厉些的婆母甚至会给新妇一个下马威。但王太后与她们之间,显然不存在这样的情况。正常的见过礼后,她并没有为难迟来的两人,相反见二人举止眉眼间透出的恩爱,更是由衷的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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