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带我来这儿?” 似乎从自己的思绪中出来了,谌之双随着她踩进白雪。 灯塔老旧的木质门板发出一阵一阵的“吱嘎”声。 鞠景推开门,光线瞬间打亮了视线。 “我记得这儿有架钢琴的,就想让你弹给我听啊。” 撒娇般的言语中藏着几分霸道。 谌之双忍俊不禁,轻柔的翻开了布满灰尘的琴盖。 一瞬间灰尘洒满,呛的她喘不过气来,“咳咳……” 鞠景连忙脱下外套扇去灰尘,又将其折叠放置在坐垫上。 “坐吧。” 微微动容,谌之双捏了捏她单薄的衣衫。 “感冒了怎么办?” 鞠景无所谓的耸耸肩,“如果能用感冒换一场学姐的钢琴独奏的话,我觉得是值得的。” 明知她耍油嘴滑舌,谌之双的心,还是狠狠的动了动。 拉着她坐下,谌之双抚上琴键。 和在艺术长廊的玩闹不同,谌之双闭着眼,奏的很认真。 破碎、忧伤的情绪跃然纸上。 贝多芬的《月光》。 虽说学钢琴的时间不长,但鞠景对曲子有一定的认知和了解。 她向来不喜欢这种悲伤的调。 因为她没办法感同身受。 可不知道为什么,听谌之双弹奏的时候,她的情绪,似乎是被牵动了。 隐隐能感受到音符中的悲伤与绝望。 谌之双,应该是碰到了很棘手的事吧? 不敢打扰,鞠景静静的听她奏完一曲。 “学姐,如果你不开心的话,可以和我说。或者,不喜欢弹钢琴的话,可以不弹。” 谌之双缓缓睁开眼,勉强的扯了扯唇角。 “你觉得,人真的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想做什么就不做什么吗?” “不然呢?” 鞠景答的理所当然,“如果不想做的事偏要去做的话,不是为难自己吗?人生不过七十载,除去吃饭睡觉、工作休闲,真正留给你的时间少的可怜,如果不能开心的话,我宁可不要。” 她一向是自由自在的,不被任何事困扰。 该放弃就放弃,该坚持就坚持,没有两难的困惑。 谌之双的笑容里多了几分自嘲。 “这就是我和你的不同。” “不是。” 鞠景坚定的摇了摇头。 “我笑的时候是真的开心,从来不会勉强自己,但你笑的时候,多半很不开心,你会一直勉强自己。” 唇角的弧度有些僵硬,谌之双盯着眼前的黑白钢琴键,陷入沉默。 她好像,又被鞠景拆穿了一层盔甲。 看着她泛红的指尖,鞠景抬手碰了碰,然后皱着眉将她的双手揣进怀里。 “你冷怎么也不说啊?手这么冰……算了,别弹了,我们回去吧。” 眼神复杂的望着她,谌之双没有回应。 长这么大,好像是第一次有人责怪她不会表达自己的情绪。 这是被照顾的感觉吗? 忽的一笑,谌之双转过头去,不自在的吸了吸鼻子。 “你知不知道我比你大啊?” 鞠景耸耸肩,“知道啊。大了大概,两岁吧?” 见她说的这般理所当然,谌之双甚至不知该如何回应。 她难道不会觉得照顾姐姐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吗? 被照顾的,难道不应该是她吗? 似乎能明白她的意思,鞠景轻笑着抬指挽起她的碎发勾至耳后。 “我可从来没把你当姐姐,我是在追你,照顾你是应该的。你也不用这么感动,给点回报我也是接受的,毕竟我一开始心思就不单纯嘛……” 她一如既往的直白,却不会显得轻浮污秽,反而字字真心。 莫名的,谌之双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她含着泪,吻上鞠景。 鞠景惊的瞪大了眼睛。 除去上一次因为欲望而不太成功的经验,这是谌之双第一次带着情绪吻她。 温润的触感碰着唇,染着浓郁的鸢尾花香,鞠景隐隐尝到了咸味。 谌之双哭的愈发凶了,脑袋无力的滑落进鞠景的怀抱。 肩膀抽动着,她哭的无声,似乎是在控诉什么,委屈的厉害。 鞠景不由得心疼。 她突然惊觉,在谌之双伪装的笑颜面具下,藏着怎样的无以言说。 什么事能让她哭成这样? 还哭的这么……突如其来。 好像是见着钢琴开始,情绪就不对劲了。 不敢多问,鞠景沉默的抱着她,任由她的泪水打湿衣衫,愣是一句安慰都没有。 劝她笑不如让她哭,把不满和愤怒都表达出来,再睡一觉,就什么都过去了。 她也有私心在。 平日里的谌之双太过于冷静和平淡了,这是第一次,谌之双让她感受到了—— 她是被需要的。 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很大胆的想法。 她想照顾谌之双一辈子。 * “你说,她为什么哭啊?” 抱着橙汁,鞠景百思不得其解。 贺韵清洗着咖啡杯,疲惫的扫了她一眼。 “打住啊,这个问题你已经过了我十几遍了,我怎么会知道她为什么哭?” 鞠景托着下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你说我能做点什么让她开心吗?明晚是圣诞夜诶,不过我已经给她送了圣诞树了,得换点别的礼物,你觉得什么礼物比较合适啊?” “太便宜的我送不出手,太贵的又怕她觉得我是个没用的富二代……对了,开酒吧赚的多吗?” 听着她碎碎念,贺韵忍无可忍,一把揪住她衣领,随后认真的盯着她的双眸。 “鞠景,你栽了。”
第8章 不要继续深入了解我。 遮掩了黑眼圈从浴室出来时,客厅的窗帘被拉开了,清晨明耀的光线略微刺眼。 谌之双不适应的移开了视线,转向鞠景。 她坐在围成圈的快递盒中央,饶有兴致的拆封着。 “醒了?今晚是圣诞夜,我买了不少装饰品,一起来装饰的我们的家吧。” “家?” 喃喃的重复了一遍,谌之双艰难的扯了扯唇角。 在她心里,这儿是家吗? 察觉的出她的表情多少有作秀的成分,鞠景温和的笑了笑。 “学姐,你在我面前不用伪装的,反正哭过一次了,我又不会嘲笑你,有什么情绪尽管表达出来就好啦。” “能够肆意表达情绪的,是因为有人哄,我没有,所以不能。” 贴着她的膝盖坐下,谌之双取了剪刀拆封纸箱,眉眼淡淡的挂着些许哀伤。 唇角在努力的上扬。 “怎么会没有人哄?” 拆出鲜艳的圣诞帽,鞠景笑吟吟的帮她戴上。 “学姐是不是忘了自己有多受欢迎?你呻|吟一声,怕是有上千人排着队来哄你吧?” 指尖的温度滑过侧颊和耳廓,隐隐泛起点红润。 谌之双盯着她为自己戴帽子的嬉笑神态,一时间有些出神。 “不一样。他们……大概都想睡我,却不如你诚实。一旦得到了,就不会再花费任何的心思。” 鞠景沉默片刻,指腹顺着帽檐从她眉心滑落。 “那学姐觉得,我现在对你是什么心思?” 要说得到了,似乎又没完全得到。 要说没得到,似乎又已经得到了。 “我不在乎。” 由着她肆意妄为的触摸自己的五官,谌之双的喘息声粗重了几分。 “昨天是我没控制住情绪,我很抱歉影响到了你。从一开始我就和你明确表示过了,我知道你靠近我的目的,我能给的都给了,如果你想离开我不拦着,但,不要和我谈论感情,也不要试图影响我对情绪的控制。” 她顿了顿,表情复杂的承受着鞠景给的愕然。 “我知晓你的性子,三分钟热度且坚决不吃回头草,如果你想让这场游戏玩的更久一点,就不要继续深入了解我,我比你想象中的无趣且懦弱,也配不上和你谈论感情。” 鞠景茫然。 她对谌之双的了解确实不深,但至今为止见到的她一直是充满自信又阳光明艳的,怎么会变得如此胆小又自卑? 如贺韵说的,喜欢玛奇朵的,是神秘的。 鞠景想为自己辩解几句,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了。 她那不着调的爹打来的。 半年一通电话,非得选择在这关键时刻。 咬了咬牙,鞠景抱歉的瞥了谌之双一眼,松开手,回房接了电话。 语气不善,“干嘛?我不缺钱。” 鞠成周一听这语气,一颗心都提起来了。 “宝贝女儿,谁欺负你了?跟老爸说,老爸现在就回来!” “说的跟真的似的。” 深知亲爹的德行,这会儿多半在地球的另一端,怎么可能说赶回来就回来? 就知道给她画大饼。 一秒被戳穿,鞠成周也不尴尬,哈哈一笑。 “不要这样嘛,老爸知道你一个人在学校无聊,特意给你介绍朋友来了。你邓叔叔还记得吧?逢年过节就给你大红包的那位,他儿子从国外进修回来了,还进了秋大做导师,比你大六七岁,要不要见见?” 鞠景近乎跺脚,“鞠成周!我大学还没毕业,你就让我去相亲?” 听着她的咆哮,谌之双自嘲的勾了勾唇,黯然离去。 鞠成周连忙安抚,“你先别激动嘛,我跟你说啊,你邓叔叔这个儿子非常的古怪,快三十了竟然一次恋爱都没谈过,成天研究些乱七八糟的,和你的品味非常相似,老爸只是想让你去交个朋友嘛。” “有你这么说亲生女儿的吗?不去!” 鞠景拒绝的斩钉截铁。 她现在追求谌之双呢,去相亲算怎么一回事? 见她态度如此强烈,鞠成周若有所思。 “最近钱还够花?上次不是说想做个基金项目,但缺点启动资金吗?” 亲生女儿的秉性他怎么可能不了解? 软硬不吃,但利益交换,非常受用。 果然,鞠景陷入了犹豫。 要追谌之双这类女强人,她确实得有点自己的事业,否则容易被看扁。 创业初期资金困难,借亲爸点启动资金不过分吧? 至于相亲,她可以三秒结束战斗。 打定主意,鞠景挑眉一笑。 “行,但先给钱。” * 见面地点约在学校门口的咖啡店,来往的大多是秋大的学生,熟面孔不少。 鞠景选了靠窗的位子,悠哉悠哉的哈着热气,在窗玻璃上写写画画。 “你好,请问是鞠景吗?” 一米八左右的个子,看着却还没鞠景壮实,骨瘦嶙峋的不知道还以为从哪儿渡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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