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是汤匙丟回碗里发出的清脆声响。 曲珍一个激灵,立马反应过来自己嘴太快了,昨天晚上的事还历历在目呢,现在的沈烟洛可不是当初那个任她打骂的小兔崽子了。 现在的沈烟洛可是个足足的狐媚子,可会勾引人 。 “唉,瞧我这嘴。”她赶在大小姐发作前开口,解释道,“我这不是帮着大小姐端着吗?咱们都是一家人,不用那么见外,自己过去吃就行了。” 以前她不给沈烟洛饭吃,这小兔崽子都能自己去厨房偷吃剩饭剩菜,现在她都把吃的端过来了,这死丫头还在矫情什么? “昨天我那个房间被子很薄,我被冻病了。”沈烟洛第一次胡言乱语,还有些紧张,声线紧绷,说得干巴巴的,但后面那句铿锵有力,“身上没劲,你去端过来。” 曲珍:??? 这死崽子是在跟谁说话? “老板你是聋了啊?”在心里给沈烟洛海豹式鼓掌的白玫脸上装得一本正经,甚至语气还带了几分怒气。 曲珍:“……” 只得恨恨转身,一手一个碗地将两碗粥递到这两人面前。 手心滚烫,她被烫得手都快麻了。 大小姐也就罢了,沈烟洛居然也慢悠悠地吃,一碗粥拿着汤匙在那搅啊搅的,就是不往嘴里放。 看得曲珍直来气。 好不容易见她舀了满满一勺粥拿起来,却没被对方吃进嘴里,而是手一抖,将粥全部倒在了她手上! 滚烫的粥蓦地盖在冰冷的手上。 “哎呦!” 曲珍没忍住,忘了手上端着的东西,被烫得迅速收手,啪的一声,两个碗都摔在了地上,满地狼藉! 见状,白玫正要开口,一道声音从外传来: “母亲!” 白玫抬眸,看见曲悠悠身后的白琅后,到底闭了嘴。 走进屋的曲悠悠见大小姐的袜子上都溅了一些粥,有些不太高兴地瞪了眼自己母亲: “母亲,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啊?” 大小姐本来就对她们家的民宿不满了,母亲怎么回事呀? 而曲珍本以为女儿会心疼自己,却没想到等到这么一句抱怨,脸色瞬间难看下去。 “真是对不住啊大小姐。”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曲珍压着慌乱,赶紧道歉,“我……我马上去扫干净。” “不用了。” 白玫冷着脸起身,“这个房间我嫌脏,我不要睡在这里了。” 沈烟洛还在想着要怎么报复曲珍,猝不及防地,耳边蓦地传来大小姐漫不经心的声音: “我要去隔壁和烟洛一起住。” 所有人默住。 只有刚被唐韵采扶着进门的白琅不知所以,还在轻声问:“玫玫,听说你病了,现在好些了吗?” 看见白琅,白玫面色不变,正好点滴输完了,医生快速给她处理,最后手背上贴了个医用贴。 她瞥向唐韵采:“告诉堂姐,我没事。” 唐韵采应了声,在显盲机上快速写着。 “烟洛,走,去你房间看看。”白玫起身,背对着众人,朝着她眨眨眼。 说着,她向沈烟洛伸手。 她眼神透彻明净,好似在无声地跟她重复着那句——你要信我。 像是被勾着坠入,沈烟洛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回握住了对方的手。 两只漂亮如工艺品的手握在一块,格外赏心悦目。 白玫低头看去,两个人输液的时间相近,医生给自己拔了针就立马给沈烟洛也处理完,此时两个人的手背都贴着医用贴,像是情侣款。 于是心情明媚起来,她微微用力,拉着人往外走去。 “唐韵采,带堂姐一块过来。” 踏出门的瞬间,她记起什么,回头突然说了一句。 别说是唐韵采了,曲悠悠她们都跟着去了隔壁屋。 沈烟洛的房间很空,床上的薄被也被折叠得整整齐齐,只有角落里的三个行李箱彰显着这儿有人居住。 “悠悠。” 白玫走过去,捏起被子捻了捻,而后扯着被子回头:“不是我要找你麻烦,你看看,这寒冬腊月,你们家民宿就只给烟洛一床这么薄的被子。” 说着,脸色慢慢冷下去:“不过是在你家住了一天,我和烟洛都病了,你说,这个责任在谁身上?” 她说得含糊,给人一种昨天她就睡在沈烟洛房间的错觉。 刚清理完隔壁走进来的曲珍听见这句,立马冲上前:“大小姐!每个房间的被子都是厚被子,不可能是薄被的!” 说着她看向那床被子,盯着看了几秒,突然有了印象,瞬间黑脸,嚷嚷道:“是沈烟洛故意把被子跟她外婆换了,跟我可没关系啊!” “故意换了,还是跟她外婆换的。”白玫脸上的表情慢慢冷下去,“曲老板,那你来跟我解释解释,烟洛为什么要把她自己的被子拿来跟她外婆换?还有,为什么寒冬腊月,换来的被子却薄成这个样子?” 接连两个问题,直接把曲珍问住了。她能说自己给那老不死的就是薄被吗? 当然不能。 这十多年来,她在外口碑一直很好,靠赡养前妻娘家的老人获利很多,就连平时来她这儿租民宿的人,都是在网上听说了她的“忠义孝顺”的事迹,特意来照顾她的生意。 这要是传出去了,自己的生意还怎么做下去?街坊邻居又得怎么看自己?怎么看悠悠? “唉!这孩子!”她急中生智,赶紧找了个借口,“昨天不是天气好吗?我就把老人家的被子拿出来晾晾,可能是被这孩子看见了,误以为她外婆没有厚被子呢!” 一旁的曲悠悠也有些心急,她红着眼眶,是被质疑的委屈:“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觉得我们家会虐待外婆吗?!” “我什么意思?” 白玫笑了一声,“我就是问几句而已,曲老板,悠悠,你们俩急什么?” 脑海里勾勒出各种可能性的曲珍闻言愣了愣,只是问几句? 唐韵采在旁边写字写得飞快,她不愿意让白琅被这个世界隔绝,将她们说的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地写给白琅看。 看完后的白琅眉头瞬间一皱: “那你把被子送还给沈小姐外婆的时候,就没注意到她床上多出一条厚被子?” 说到后面,她眸光一冷:“还是说你压根没把被子还回去?亦或是根本就没想过把被子还回去!” 众人都没想到白琅会突然变得咄咄逼人。 就连白玫都有些意外,她想说的竟然都被白琅抢先说出来了。 于是顺着白琅的话,幽幽接道:“对啊,堂姐说得对,曲老板,你不解释一下啊?” 被所有人盯着,曲珍紧张得直冒汗,嗫嚅着开口:“昨天事多,忙起来就没注意到那么多。” 到这个时候了,还在死鸭子嘴硬。 沈烟洛在心底冷笑一声,正要开口,手却突然被人握住。 熟悉的软热小手,不用低头去看,她都知道是谁的。 沈烟洛的心突然安定下来,忍住揭穿曲珍真面目的冲动,她只冷冷看着。 “是误会最好。”白大小姐笑意盈盈,“不过想想也是,悠悠那么善良,她的母亲又怎么会是那种虐待老人的坏人呢?对吧?” 后面过来的小梅见状,笑着应了一句:“肯定是误会,我来之前特意有搜过这家民宿的评价,都是好评,而且大家都说曲阿姨非常孝顺,能把前妻家的老人悉心照顾二十来年,一般人可做不到这种程度。” 说着,她看向曲悠悠:“悠悠,你的粉丝好多,我前段时间关注了你,可以回关一下吗?” “好啊!” 小梅是唯一一个替自己说话的人,曲悠悠瞬间对她充满好感,说着就拿出了手机,两个人开始互相关注起来。 一场闹剧好似已经落下帷幕。 白玫低头掩去眸底的寒意。 好戏才刚开场啊。 大小姐没再抓着这件事不放,曲珍便赶紧以重新煮大小姐的早餐为由,忙不迭地溜了。 直觉没什么事了,唐韵采正要问白琅要不要先走,门外就响起脚步声。 是林思洋从外面进来。 林思洋冷得要命,脸色并不好看,一进门便快速道:“大小姐,奶茶店现在都没开门。” 时间太早了。 小镇的奶茶店都要九点以后才会开门,她几乎跑遍了整个小镇,都没看见一家开着的奶茶店。 说着,她上前推开唐韵采,自己站在白琅身边,把手上的豆浆放到她手上,然后快速写道: ——我帮玫玫买奶茶回来了,跑遍整个小镇都没买到奶茶,不过看见了你喜欢喝的豆浆,就立马给你买回来了 白琅:“谢谢。” 见白琅脸上写满冷淡,丝毫没有对白玫为难自己的事情发表意见,林思洋眼里闪过一道冷意,她看向唐韵采。 她能感觉到,回国以后,本就对自己不冷不热的白琅对自己更加冷淡了。 怎么,以为回国了就能摆脱自己吗? 下一瞬,大小姐散漫的声音响起:“奶茶店没开门你可以等它开门呀!林小姐,难道还要我教你?” 自己是她佣人吗?! 林思洋怒火中烧,转头朝这大小姐认真道:“我要照顾阿琅,如果大小姐非要喝一杯奶茶,那我让人去买,你又何必要我亲自去?” “果然,你的嘴,骗人的鬼。” 白玫冷笑一声,“刚刚口口声声说要亲自给我买奶茶给我赔罪,一转眼就说得好像是我逼着你去一样,你可真会颠倒是非。” “你!” 她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了?明明是这个大小姐自己说的!林思洋差点被气得心肌梗,到底是谁颠倒是非?! 饶是在白玫身边站着的沈烟洛,都不得不佩服这位大小姐张口就来,胡乱掰扯的能力。 她从来没有见过像大小姐这样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偏偏还理直气壮,能抢先一步恶人先告状的人。 但不得不说,看着别人因为大小姐的话气得跳脚,心里意外的舒坦。 最后,林思洋到底还是沉着脸走出了民宿。 白玫丝毫不意外,拉着白琅朝其他人摆摆手,让她们别全杵在房间里: “我跟堂姐说些悄悄话,你们该干嘛干嘛去。” 大家都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纷纷往外走去。 身旁一阵风掠过,见沈烟洛也往外走,白玫赶紧拉住她,朝她抛去娇嗔的眼神:“干嘛呀,你又不是外人。” 拉着沈烟洛坐下:“你还生着病呢,别到处乱跑。” 听见这句,沈烟洛抬眸。 大小姐是忘了她自己也生着病吗? “玫玫,林思洋惹你不高兴了?”在一旁椅子上坐着的白琅在这时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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