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沈烟洛的房间已经到了。 沈烟洛立在房门前,这一层搬得只剩她一个,房子很空很安静,说话的时候甚至会响起回声。 她低头,手握在门把上,却踟蹰着不愿开门。 她是最早住进来的一位,这个房间她住了两年多,全是她的生活气息。她的领地意识很强,以至于格外排斥外界人员的侵入。 偏偏,身后那位大小姐才是她这片领地的真正主人。 咔哒—— 门打开一道缝。 白玫往里面扫了眼,现在大白天的,一眼看过去,里面黑漆漆的,好像还是晚上似的。 “小姐,我的房间又脏又乱。” 沈烟洛低垂着脑袋,做最后的挣扎,“你真的要进来吗?” 在她身后站着的白玫敛眉,她往后一靠,倚在过道的墙面上,双手抱胸,似笑非笑道: “沈烟洛,你不愿意我进去。” 是肯定语气。 沈烟洛睫毛微颤,低着头不语。 沈烟洛知道,这个大小姐会发怒。会毫不客气地讽刺自己,整个白家都是她的,自己凭什么不愿意? 然而下一秒,白大小姐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 “好吧,既然你不愿意,那你找个能让我们说话的地方吧。” 沈烟洛错愕抬头。 她愣神的时间太长,以至于白玫实在忽视不了,好笑地问她:“傻了?” 沈烟洛却迅速收回了目光,快速合上了门,像是生怕她反悔似的,立刻把旁边那个房间的门打开。 “这个房间没有住人。” 这猴急样儿。 自己会吃了她吗? 白玫心里觉得好笑,但也没打趣她,跟着她一块进屋。 里面的东西都已经搬空,白家的佣人已经连夜打扫过,房间里干净得看不见任何灰尘。 “我们现在好歹是合作关系,问你几个问题。” “嗯。” 里面居然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白玫在心里唏嘘了一下,嘴上不忘问: “你家里现在还有几口人?” 刚说完,就见刚刚还算放松的沈烟洛突然浑身紧绷,似是带着防备。 “我记得你有个外婆?” 她继续问。 沉默好半晌,沈烟洛点头: “是。” “和悠悠是亲戚关系啊?” “嗯。” 一连得到沈烟洛的三个单字回答,白玫心里不舒坦了,想起昨天白夫人抱着白杳芝胳膊撒娇的画面,顿时心生一计。 她上前一步,不由分说地抱住沈烟洛细瘦的胳膊,软着声音道:“我们都是同盟了,你怎么还对我那么冷淡?” [积分+2,总积分为2] 僵硬顺着被白大小姐抱着的胳膊传至身体的每一个部位。 沈烟洛绷紧了脸,她忍着抽出手的冲动,低声道:“我这个人生来孤僻,性子又沉闷,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听见这一句,白玫呵了一声。 可不是吗? 小小年纪连挨打也是不声不响的,老老实实把手伸出去,不求饶也不解释,一副任凭别人处置的模样。 盯着窗外的景色看了几秒,白玫重新看向沈烟洛。 “看在是合作者的份上,我给你一句忠告。”她脸上带了几分认真,意有所指,“要懂得变通,不管是想要的东西还是想干的事情,都一定要去争取和尝试,不试试怎么知道不会成功呢?” “一味退让只会让别人变本加厉。” 沈烟洛眸光微动,掩着阴郁。 她有尝试过的,只是效果不好。 没得到回应的白玫抬眼,见沈烟洛有听进去,心里憋着的那团火散了些。 “你外婆和你关系怎么样?” 她似是无意地问,手并没有松开,自己每次去碰沈烟洛,沈烟洛反应都很大,这可不行。 她要让沈烟洛习惯自己的触碰。 许久,沈烟洛才开口:“一般。” 沈烟洛一副不想深聊的意思,白玫没再追问,转而道:“是吗?你好像还没告诉我,昨天你对我母亲到底说了什么。” 白玫带了些小心机,要是沈烟洛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她就会把话题继续拐到她外婆身上。 不管沈烟洛是回答她自己家人的事,还是回答昨天那个所谓的“场面话”,自己都不亏。 房间安静了几秒。 “我对家主说,我可以让小姐的注意力放在我身上,身边不再有新人,还可以当她的眼睛。” 说完,沈烟洛撇开头,脸上带了些难堪。 其实事实上说的话要比她转述给白大小姐的这句话还要露骨且浮夸,她说的是——会让大小姐爱上自己。 虽然那天白大小姐有主动暗示她,但真的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就显得格外羞耻。沈烟洛咬紧牙关,控制不住耳尖的冒红。 她等着白大小姐的嘲笑与羞辱。 不料,传入耳中的却是夸赞:“你说得很好。” 沈烟洛错愕抬头。 只见这个大小姐煞有其事地点着头:“我母亲就喜欢能笼住我的心的人,你按这个出发点走肯定不会出问题。” 说着,感觉到在自己脸上停留太久的视线,白玫语气微顿,没去看沈烟洛,而是继续道: “再过几天,你就说现在不容易接近我,然后让我母亲给你安排个什么身份,待在我身边就可以了。有你在,我母亲也不会再让别人当眼线。” “我可以接近小姐。” 沈烟洛抿了抿唇,低声开口。 白玫听见这话下意识一愣,旋即笑开:“姐姐,你搞清楚,不管是我母亲还是我自己,要的都不是让你以情人的身份待在我身边。” 她笑得花枝乱颤,身子一晃一晃的,是真的被沈烟洛那句话给可爱到了。 这老实孩子。 正笑着,自己抱着的手臂突然被沈烟洛用力抽出。 生气了? 白玫看过去,只见沈烟洛脸上通红了一大片,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当然,结合情况来看,好像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那不能再逗下去了,过犹不及。 “这几天我不会来看你,要想在白家站稳脚跟,你自己多琢磨琢磨吧。” 把话说完后,白玫的目光停在她腰间,犹豫了几秒,到底还是没去掀开衣服来看,而是直接离开。 房间内,沈烟洛还没缓过神来。 她低着头,静静看着自己那只被白大小姐抱住的胳膊。 对方在笑的动作间,硌在自己手臂上的柔软触觉便格外明显。 那种异样感至今都还停留在自己胳膊上,让人难以忽视。 …… 晚餐时间,一家三口再次聚在餐桌。 白夫人担忧地问:“玫玫,家里一下子少了那么多人,你不会不习惯吧?” “当然会。”白玫哀怨地瞪向白杳芝,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白杳芝脸色不变,她不像白夫人那样爱拐弯抹角,直接道:“过两天就不会冷清了,你堂姐会从国外回来,和她妻子一起在我们家住一段时间,你好好陪陪她。” 堂姐? 面对新人物,白玫心里多了几分紧张,她不确定原主跟这个堂姐的关系如何,便中规中矩地问了一句: “她为什么来我们家住?” “唉,玫玫。”白杳芝还没开口,白夫人已经满脸愁思地抢过话去了,“你对着你堂姐可不能这么说!” “自从那场车祸,你伯伯伯母全部去世,琅琅这个好孩子也去国外养病……唉,说起来你们两姐妹都没见过面呢,琅琅从小就生活在她外婆家那边,出了事以后又去了国外,你们俩不亲是正常的,但琅琅可怜,你要好好和她相处。” 父母双亡,身体不好,最重要的是和原主没见过面。 脑海里立马勾勒出林妹妹的形象。 白玫松了口气,装出不耐烦的样子:“知道啦知道啦!我还会欺负自家姐妹嘛!” 等回房间的路上,她才装作漫不经心地问小阮小棉关于这个堂姐的事,但意外的是,她们两个居然也不知道。 那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翌日,堂姐没来,唐韵采倒是主动来了。 “小姐。” 唐韵采仍旧是一身旗袍,玲珑有致的身材配着那一身旗袍和毛茸茸的脖套,瞧着格外好看。 “你怎么来了?” 说实话,白玫对这一位的印象不错。她的目光落在唐韵采身上,见她拿着个琵琶之后,脸上的惊异更甚。 闻言,唐韵采脸上闪过一道错愕,而后抿唇一笑:“小姐,您贵人多忘事,忘了今天是一号啦?您之前说,每个月的一号,都要我来给您唱评弹。” 白玫闻言挑眉,她知道唐韵采是个才女,名牌大学毕业,放外面随便哪家公司都能混得好,但没想到唐韵采居然会评弹。 她来了兴趣,脸上笑意渐浓: “最近事情多,都忘了这事了。” 说着,她做出要认真听的模样。 唐韵采坐在佣人端来的凳子上,调整好姿势,琵琶放在腿上立着,她轻轻弹着。 温柔的琵琶声伴着吴侬软语慢慢在花园响起。 不远处,正溜着狗的沈烟洛停下脚步。 这是白玫第一次听评弹,感觉非常新奇。唐韵采一弹琵琶,周身的气质瞬间变了,颇有江南美人的那种韵味。 不管是琵琶音还是唱的曲,听着都叫人很舒服。也难怪古代那些人那么爱听小曲儿了,是她她也爱听。 跟着站在白玫身边的佣人们也露出陶醉的表情。 “汪——” 一道狗吠声突然响起,打破这美好的氛围。 白玫被这突然响起来的一声狗吠吓得一个激灵。一回头,正好看见沈烟洛弯腰安抚着那条德牧。 “……” 沈烟洛这女人怎么跟那条狗这么形影不离?每次看见她的时候都能看见她手上牵着狗。 小阮的脸比白玫的脸黑得快,她正陶醉着呢,被这狗叫声吓了一大跳,心里窝着火,便主动开口: “小姐,我去叫沈小姐赶紧走。” 比起之前,对沈烟洛的态度倒是好了不少。 要是没狗的话,白玫肯定让人把沈烟洛叫过来,偏偏对方还拉着一条魁梧的德牧。 她摆摆手,示意小阮赶紧去。 “你继续。” 等沈烟洛带着狗走了,白玫这才重新看向唐韵采。 吴侬软语再次响起,牵着人刚进大门的白夫人脚步一顿,小心翼翼地瞥了眼自己牵着的女人,又看向妻子。 “姑母?” 察觉到身侧的人都停下,女人不解地歪头看向旁边。 白杳芝拍了拍白琅的手安抚着侄女的情绪,而后带着人主动往传来评弹声的方向走去。 琵琶声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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