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看的认真,忽的听到院内传来轻微的响动。沈凌琛担心是不是那些沙丘人,放下书几个箭步就走了出来。 院外,沙丘人没看到,只看到院外站着一个女子。 见沈凌琛出来了,宋潋月晃了晃手中的酒壶,咧着嘴笑道:“阿零,来喝酒啊~” 沈凌琛往宋潋月的方向走了几步,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味,“你喝过了?” “啊……喝了一些。”宋潋月笑的时候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虽然脑袋有些沉,但她的神智还是清醒的。她晚上用晚膳的时候喝了一些,如果不喝,怕是没勇气将心里的那些话说给沈凌琛听。 看着宋潋月那副笑眯眯的模样,沈凌琛便知她有了些醉意,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没有等到沈凌琛的回应,宋潋月便以为她是不愿意让自己进来,于是她退而求其次道:“我们就隔着墙喝吧,今晚的月亮还不错,很适合喝酒。” 沈凌琛抬头看了看天上,今夜虽不是满月,但月亮又大又亮,确实适合喝酒。 夜晚的云州城并不安静,时不时传来狗吠声,时不时又传来婴儿的啼哭声,房子与房子之间紧密的挨着,有点动静,都能听到。 宋潋月终是如愿以偿的进到沈凌琛的院子中,这是她来到云州城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见到院内,以往都是隔着围墙和沈凌琛说话。这对于宋潋月来说,是个好的开端。 二人就坐在院子中的石凳上,喝着酒,看着天上的月亮。 两杯酒下肚,宋潋月就觉得自己的头更昏沉了。宋潋月看向沈凌琛,月光映着她的棱角,甚是好看。 心里这样想着,宋潋月的嘴也是这么说的,“阿零,你真好看。” 这样的话着实让沈凌琛愣了一下,她并不是个在意外貌的人,所以从未觉得自己有多好看,相反的,此时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人才是好看的。 眉如翠竹、肌肤胜雪、鼻梁高挺,美的有些不似人间的颜色。 “阿零,你还恨我吗?”说这话时,宋潋月不敢看沈凌琛的神色,就只能低着头,看着地上。 “不恨。”沈凌琛没有多加考虑就脱口而出,她确实不恨宋潋月。 简单的两个字倒是慰藉了宋潋月,但她还算是了解沈凌琛,以阿零的性格,确实不会恨她,但她却会恨自己。 宋潋月咬了咬嘴唇,眼眶有些湿润,是她做了太多对不起沈凌琛的事情,即便阿零恨她,她也能接受。 “阿零,我一直想跟你道歉。对不起,我当初不应该那样对你。我没有考虑过你的心情,就把你强留在我身边,甚至对你的伤心视若无睹,我真是天底下最大的混蛋。”喝过酒,宋潋月也变得更加大胆,这些一直憋在她心里的话,总算表达了出来。 沈凌琛喝了口酒,看向宋潋月,只见女子低着头,有什么东西掉落下来,落在她的手背上,落在地上,也落在了沈凌琛的心上。 她是在为自己难过吗? 不,她不会难过,她有很多人可以代替自己的。 沈凌琛告诉自己女子只是对她心有愧疚,并无她想。她闭了闭眼睛,只觉得眼睛酸涩。 没有得到沈凌琛的回应,宋潋月也没有气馁,借着酒劲,继续诉说着:“阿零,我是个傻子也是个自私的人。当初,为了让我和阿姐能够不被欺负,我利用了你,想着只要成为你最亲近的人,你就会护我们一辈子。我不懂情爱,也不在乎自己会怎么样,我只担心阿姐,她是我仅有的亲人,我不舍得看她被宋瑾安那对兄妹欺辱。之后,阿姐离开了,你成了我唯一的依靠,和你在一起的每一日、每一夜我都是开心的,我甚至想这辈子我都不会嫁人,就留在你身边,哪怕我们永远见不得光也好。后来又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我从不受宠的公主,变成了南国的女帝,我害怕你和阿姐一样离开,害怕你在战场上负伤,所以我才没有征求你的同意就夺了你的兵权,封你为皇贵妃囚禁于皇宫之中,我觉得只有这样你才不会离开我。” 说到这里,宋潋月哭的更凶了,她不知道沈凌琛有没有将自己的话听进去,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可我错了,你不是金丝雀,不该被囚在牢笼之中。你有你的理想、抱负、信念,我不该毁了你。所以,我忍痛下旨让你带兵去边境。” “阿零,你知道吗?你去边境的每一日我都在想你,我想只要你回来,哪怕打了败仗,我也要告诉你,从今以后我一定不会在那么偏执的对待你了。可是……”宋潋月有些说不下去了,她擦了擦眼泪,让心情稍作平复才继续说道:“可是,你却没有回来。当我收到你的死讯,看到那具棺椁的时候,我只觉得天崩地裂。那段时间,我一直卧床不起,皇太后和皇后还有姑姑劝过我很多次,可我没办法接受你就这么离开我了。我想过要去地下找你,可阿姐和姑姑还活着,还有娜迦、卿卿,她们都是爱我的,若我死了,她们会难过。” 宋潋月继续擦着眼泪,可那眼泪就像是流不尽一样,一直往下落,“慢慢地我开始调整自己的心态,每当想你想的心疼了,我就在手臂上划上一刀,可手臂上的疼还是盖不过心疼。我知道你有多爱这个国家,你和你的家人为了这个国家浴血奋战,我能为你做的便是将这国家治理的更好。待我百年之后,再去底下与你见面,也算弥补我对你犯下的错。” 沈凌琛安静的听宋潋月诉说,她说的每一个字,沈凌琛都听得真切,内心如波涛汹涌。她想象不到宋潋月所说的那些场面,她所说的内容让沈凌琛有了错觉,有了一种她是爱着她的错觉。 她张了张嘴,嗓子干哑道:“你是如何知道我在这里的?” 宋潋月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喝光,她的眼睛开始发花,看东西出现了重影,头更是开始发胀,“是我发现你从漠泽回来是我送你的荷包不见了。棺椁中没有,沈家没有,宫中也没有,那一定是你带走了。我本就不愿相信你是真的死了,就派人调查了楚童以及沈家人。后来得知楚童辞官后,曾来过这里。我想不到她为何要来这里,所以就抱着希望过来看看。”事实证明,她赌对了。 沈凌琛没想到宋潋月观察如此细微,居然连一个荷包不见了都会发现。她抬手摸了摸自己胸口的位置,那里就放着那个荷包。 “阿零……你还活着,真好……”宋潋月说着,就觉得眼皮发沉,她使劲睁大眼睛,却无济于事,慢慢地慢慢地,眼皮合拢,话还没说完就倒在沈凌琛身上睡了过去。 沈凌琛扶住了宋潋月的身子,才没让她滑到地上。她喝了口酒,看向天上的月亮。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她和宋潋月不同路,只是她太想跟着她走了。后来,她诈死离开,想要走自己该走的路,可女子还是追来了。 刚才听了女子说了那么多话,沈凌琛始终没有表态,此刻,她长长的叹了口气。 她一直以为最糟糕的就是宋潋月将她囚禁,现在才知原来不是,而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再爱下去。 作者有话说:
正文没有多少内容了,番外还在考虑写多少,大概就是国庆节前完结啦。 ✿ 第126章 宋潋月派去跟踪沙丘人的骠骑卫每天都会来汇报情况,但每天的情况都是大同小异。无非是,他们在集市上买了什么东西;什么时辰出门,什么时辰回来。 整体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但越是这样,宋潋月越觉得不对劲。 他们来到云州城,什么事儿都不做,也没有接触过任何人,每天就是溜溜达达,这儿走走那看看,与其说是来看南国风土人情,更像是在看防守漏洞。 宋潋月对战场上的事情不甚了解,只能将自己的怀疑告知沈凌琛。沈凌琛闻言,思考了半晌,说了一句:“不得不防。” 知道沈凌琛最关心的就是这些事情,故而每天骠骑卫来跟宋潋月汇报之后,宋潋月就去沈凌琛家向沈凌琛重复一遍。 明知道女帝安的什么心,沈凌琛却无法将她拒之门外,因为她属实不放心。 午间,宋潋月赖在沈凌琛家里,与她一同用膳,用完膳又主动帮沈凌琛刷盘子刷碗。 沈凌琛走过去蹲在她身边,想要拿过宋潋月面前的盘子碗,“我自己来。”身边的女子可是南国女帝,怎能让她帮自己刷盘子。 “让我帮你做些事情吧。”宋潋月拦着她不让她动手,同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她并非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子,过去在汐澜宫的时候,她也经常帮阿姐刷盘子洗碗,后来阿姐去了苍兰国,她也学着自己做饭。 看着宋潋月挽起的袖子,原本葱白的双臂此时满是伤痕。其中还有一道刚刚结痂的刀痕,那是那日宋潋月中药时为了保持清醒划得。 下药意图强jian宋潋月的陈少爷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在万众瞩目之下处以杖行。期间,陈老爷多次找宋潋月想要和解,甚至拿出了十万两白银要给宋潋月,都被宋潋月拒绝了。 就像是宋潋月说的那样,她不缺钱,整个南国怕是找不出比她更有钱的人了,她要的是犯错之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看着那些伤痕,沈凌琛的眼睛有些疼。 她动了动嘴唇,问道:“还疼吗?” 听到沈凌琛的关心,宋潋月内心雀跃,这伤口早已经不疼了,但她还是可怜兮兮说道:“疼。今日穿衣服的时候,袖子不小心蹭到伤口,可把我疼坏了。” 她向来知道如何展现自己的弱势,过去,沈凌琛最吃她这一套,只是不知道现在还吃不吃。 宋潋月心中惆怅,就听到沈凌琛说:“你是如今的女帝,不该在这样作践自己的身子。” 她这是心疼自己吗?宋潋月拿不准沈凌琛内心的想法,就垂下眼帘继续刷盘子刷碗,“得到你死讯之后,我不敢睡觉,只要一瞬间我就会想起你当初看我时那绝望的目光,想起你说你恨我,想起你在战场上厮杀的场景。” 闻言,沈凌琛沉默了。 宋潋月自说自话,“阿零,中箭的那一刻你在想什么?是绝望还是依然恨我?你一定很疼吧,可你这样的人,又不会喊疼。”无论是绝望还是恨她,都让宋潋月肝肠寸断,她不敢睡觉。于是,只能通过这个方法让自己保持清醒。 中箭时的伤口早已经痊愈,现在留在上面的是一块狰狞的伤口。 之前楚童来寻她的时候,也问过她:“疼吗?” 沈凌琛回答她:“不疼。” 楚童说:“冷箭穿过你的身体,怎会不疼?” 沈凌琛没有给她答复,一个箭伤,怎比她心上的伤更疼。 此时,听到宋潋月的自白,那伤口开始隐隐作痛。 刷完盘子,宋潋月将它们放到该放的位置上,擦了擦手上的水渍说道:“我就先回去,一会儿骠骑卫该来汇报情况了,待有什么事儿,我在过来同你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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