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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柏冲对沈凌琛没什么意见，反而相当钦佩这位少年将军。但说到受不受宠，与帝王关系如何，这是另外一回事儿。 眼前自己的女儿还是皇后，难保她日后还能是皇后。以女帝对朝霞宫那位的宠溺，那位会不会威胁自己女儿的地位谈柏冲都不敢赌。 看着女帝与帝后，谈柏冲眉头皱起，嘴缝几乎要抿成一条线，神色严肃，眼神担忧。 同样担忧的还有董卿卿，不过她的关注点与谈柏冲不同。她并不在意宋潋月拍开了谈衣的手，而是担忧宋潋月喝的太多，误了明日的早朝，更是担心她的身体。 谈衣当然也不介意宋潋月的动作，知道她是喝多了，于是对侯在一旁的游鱼和魏效忠说道：“陛下喝多了，送她回朝霞宫歇息。” “是。”游鱼连忙过来想要将宋潋月搀扶起来。 “等一下。”此时，谈柏冲突然站起身来。 周围的人都将目光投向谈柏冲，皆是迷惑不解。 谈衣说话声音小，谈柏冲并未听到，只是看到她的说话时的嘴型，猜测到了女儿说了些什么。 这是第一次谈柏冲对女儿有些恨铁不成钢，这么好的机会，她不抓住不说，还要将女帝送去别的寝宫。 真是太笨了。 谈柏冲拱了拱手，说道：“今夜陛下喝的有些多了，明日我等也还有早朝，以臣之见这场宴会该散了。” 谈柏冲为文臣之首，如今朝堂上又没多少个武将，他发表看法，大家自是不敢忤逆。皆是点头称是，觉得宴会该散了。 谈柏冲微微侧身，对游鱼和魏效忠说道：“麻烦你们将陛下送去坤宁宫，让陛下今夜好生歇息。” 此话一出，谈衣和董卿卿都愣了一下。谈衣看向自己父亲，她不明白父亲为何要这么说。 谈柏冲当然没有给谈衣任何一个眼神，心中还在想着自己女儿太单纯居然不会把握机会。 游鱼看向谈衣，不知所措。 谈柏冲再次拱手，“臣等恭送陛下。” 谈衣看了看宋潋月，又看了看自己的父亲。父亲并不知她与董卿卿的事情，也不知她为何成了皇后。 想着父亲在宫中还有眼线，若此时应下来，最后却将女帝送去朝霞宫，不出两日，他便会知道。可若真让宋潋月今夜宿在坤宁宫，那自己该如何向心爱的女子与朝霞宫那位交代。 此时此刻，谈衣进退两难。 知道她心中所想，董卿卿索性起身为他们做出一个选择，“将陛下送去坤宁宫，早些休息，别误了明日的早朝。” 谈衣的神色变了变，董卿卿却是冲她眨了眨眼睛，示意她先这么办。 眼前的情况有些混乱，谈衣叹了口气，对朝臣说道：“今夜时辰不早了，各位大人回去早些休息。陛下喝的有些多了，本宫就先带她回去了。” “恭送陛下，恭送娘娘。”有了谈衣的话，朝臣们都起身冲着碳丹陛之上拱手相送。 谈衣心中多少有些不爽，没有自己父亲有眼神接触，就先一步离开了。 游鱼和另外一名宫女扶着喝的烂醉的宋潋月一同离开，出了麟德殿，她就忍不住问道：“娘娘，我们该如何？” 谈衣呼了口气，“你派人去和皇贵妃说一声，今夜情况特殊，就让陛下宿在坤宁宫吧。” “是。” 当魏效忠传信到朝霞宫的时候，沈凌琛还未睡，她在等宋潋月回来。 宋潋月没等到，却等来了她今夜要宿在坤宁宫的消息。待魏效忠离开，沈凌琛愣愣地站在原地。 知道陛下今夜不会来了，胡欣便命人将宫门落锁，又回到主殿关上了门。 看到自家小姐一直不变的姿势，她唤了一声儿，“小姐？” 胡欣的声音让沈凌琛回过神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淡淡地说了一句：“灭灯，睡吧。”说罢，她转身回了暖阁，躺去榻上。 将殿内的烛火都灭了，胡欣回到暖阁，看着沈凌琛的背影，心中不免担忧。 自家小姐和陛下的关系刚刚缓和，有点过去那意思了，胡欣以为她们可以一直这样下去，谁曾想到女帝今夜居然去了坤宁宫。 想着小姐今夜还特意让她备点戒酒汤等女帝回来让她喝下，胡欣知道小姐是期待陛下来的。 期待落空，滋味一定很不好吧。 胡欣不敢打扰沈凌琛，灭了暖阁的烛火之后，摸黑爬上了炕几。 女帝宿在这里的时候，她都住在偏殿。女帝不在的时候，她就睡在炕几上，以免小姐夜里起身，无人伺候。 躺在榻上的沈凌琛闭着眼睛，却丝毫没有困意，她脑海中不断浮现着宋潋月与谈衣的模样。 她真是蠢蛋，只因女帝一些举动就妄想她对自己有感情，盲目的感动与心动，到头来只是被蒙蔽额双眼。如今细想，那些举动并不纯粹。 如今的宋潋月归为女帝，但位置并不稳，朝中有些人只是表面对她臣服，这样的她最需要的便是有利的支持者。文臣，只有谈家。武将，只有沈家。 她给了她皇贵妃之位，给了她真正所爱的人皇后之位。 是啊，她若不是眼盲心瞎，怎么会看不清女帝的真面目，又怎么会信了她一次又一次。 女帝需要拥护者，所以在自己无声反抗的时候，她选择容忍，宁可不去见自己心爱的人，也要让自己再次臣服与她。 如今，自己再次相信她的虚情假意，她的目标达到了，也就回到她所爱的人身边了。 以后，她大概不会再来朝霞宫，也不会对她嘘寒问暖了吧。 沈凌琛将身子蜷缩在锦被之下，朝霞宫内的地龙烧的热乎，她却觉得浑身犹如坠入冰窖一样寒冷。 脑海中，有关于宋潋月和谈衣的画面还在闪现。 她们是什么时候相爱的？ 是自己出兵去漠泽的时候吗？ 那个时候是少女最需要关心的时候，而自己却不在她的身边。是年轻的锦衣卫指挥使安慰了她，给了她温暖与安全感吗？ 大概是吧，不然也不会在自己回朝的第一天，少女就拿着锦衣卫指挥使的令牌出宫寻她。她是怎么跟她说的？说自己有利用价值，所以要与自己虚以为蛇吗？ 她们一定是深爱这彼此，对彼此充满了信任，若不让她怎么会允许少女与别人虚情假意甚至缠绵欢好？ “这是谈指挥给我的。” “看来只能等谈大人的消息了。” “将军，谈大人让我待她向你问好。” “本宫刚想要去找谈大人，没想到这么巧在这儿就遇见了。” …… 过去种种有关于宋潋月和谈衣事情在沈凌琛脑海中浮现，那些记忆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割开了沈凌琛的心脏，让她疼痛不已，快要窒息。 此时此刻，她们应该正在抒发爱意，然后亲吻缠绵。终于解决了自己这个大麻烦，她们该是松了口气吧。 含在眼眶里的眼泪再也收不住，顺着脸颊落在了鸳鸯枕上。 心口的痛疼让沈凌琛不得不攥紧了亵衣，手背处青筋暴起。 屋外，顺宣二年的第一场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屋内的沈凌琛清醒无比。 她，不能再犯傻了。 作者有话说： 从今以后，将军负气流浪哈哈哈 ✿ 第110章 清晨，宋潋月醒来时迷茫地看着周围，很是陌生。 “陛下，您醒了。” 宋潋月寻着声音看过去，看到的不是沈凌琛，而是一袭凤袍的谈衣。 宋潋月又看了下周围，这才想起来这里不正是坤宁宫吗？以前，姜氏还在的时候，她曾来过这里请安。 揉着涨疼的额角，宋潋月发现自己的记忆出现了断层。她只记得自己昨日在汐澜宫看过蛮夷边境来的信件之后，心烦意乱，在宫宴上不知不觉喝的有些多了。 在之后…… “嘶——”越是回忆昨晚的事情，宋潋月的头越疼。 知道她今日起身不会爽利，谈衣早已命人备好了醒酒汤。此时宋潋月醒了，她就赶紧端来汤。 “陛下，喝点醒酒汤会舒服一些。” 看着眼前的瓷碗，宋潋月皱了皱眉头，最后还是摆了摆手手，没有喝。 别人递过来的东西，尤其是喝的，总会让她想起宋恒的死因。并非她对谈衣有疑心，只是除了沈凌琛、游鱼和董卿卿，她再难相信别人。 “朕怎么会在坤宁宫？”宋潋月张嘴说话，声音沙哑，鼻音很重。 谈衣并不介意她的举动，将瓷碗交给宫女。将昨夜的事情告诉了宋潋月，只是隐瞒了右丞相在宫中有眼线的事情。 父亲在宫中有眼线，谈衣早就知道。并不是针对如今的女帝，是以前景昌帝还在位时就有的，不仅他们有，当时的董清明应该更多。若不然，他们这些前朝朝臣如何知道后宫的事情，如何知道皇帝每夜宿在哪里，哪位宫妃媚君惑主。 平日里，谈衣并不在意这些。她有武功，而且可以通过坤宁宫的后门，躲过眼线去到慈宁宫。但昨夜父亲既然将女帝送到她的宫中，定然会严加看守。 为了不曝光自己与董卿卿之间的关系，她只能服从安排。 宋潋月起身合衣，“嗯，你做得对。” 对于宋潋月来说，董卿卿同样重要，在这一点上她和谈衣是站在同一条线上的。董家与谈家世代为敌，尤其是到了董清明与谈柏冲这里。过去，董清明还在朝堂上的时候，总是强压谈柏冲一头。哪怕是如今董清明已经死了，对董家的恨与不喜仍然存在。 再加上如今的董卿卿和谈衣，一个是皇太后，一个是皇后，前者虽不是女帝生母，但地位在这儿了。所以，无论何时，这段关系都是不能被公开的。 谈衣福了福身，“让游鱼姑姑进来服侍陛下吧。” “嗯。” 当游鱼从外面进来服侍宋潋月换衣服时，谈衣就退了出去。她跟外面候着的魏效忠交代了几句：“陛下昨夜宿醉，今日起身无甚胃口。你且去准备一些好消化的，以免陛下上朝前觉得饿。” “奴婢这就去办。” 知道宋潋月不会在自己这儿用膳，谈衣也不希望她留下，故而安排魏效忠去做这些事情。魏效忠是宋潋月身边的人，她应该能信得过。 “嗯，去吧。” 宋潋月换好了衣服，并未与谈衣多说什么，就离开了朝霞宫，往上阳殿去了。此时距离上朝还早，她可以去上阳殿的偏殿小歇一会儿。 “姑姑。”宋潋月扶着自己的额角，唤着游鱼。 听到声音，游鱼看向龙辇，“怎么了？” 宋潋月说：“昨夜你们可去告诉过阿零，我不过去了？” 游鱼说：“已经去说过了。” 宋潋月微微点了点头，“阿零可曾说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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