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化妆师欲言又止,“就是感觉有点怪怪的。” 纪浠忱身形骨架好,穿衬衣的话骨感会更强一些,很显瘦,再加上她混血儿的面容,斯文阴郁中又多了几分病弱的邪气。 而今天这场戏,老实说穿花衬衣拍的话是有那么几分不搭,让人感觉有点不伦不类的。 纪浠忱轻笑了声,“怪就对了。” 她抿了抿唇,又道:“照之前的化就好。” “好的。” 半个小时后,纪浠忱单手揣兜从化妆间里出来。 程迅正在喝水,冷不丁看见一身显眼碎花粉衬衣的纪浠忱,差点把自己给呛到。 纪浠忱顺手从一旁穿着服务生衣服端着几杯葡萄酒路过的工作人员手里拿了杯酒,手腕轻晃,殷红的酒液将薄唇润得猩红一片。 程迅敛眉将纪浠忱打量了好几圈,眉头渐松,最后竟满意地朝纪浠忱点了点头。 纪浠忱对他扬了下酒杯,象征性地抿了一口后,就弯腰搁在了一旁的小茶几上。 在开拍前的几分钟,纪浠忱摩挲着揣裤包里的糖罐,状似无意地将目光在对楼角落停留了几秒。 似是察觉有人在看她,走廊处的人影微微晃动。 纪浠忱收回视线,轻扯领口,许是动作太大,指尖刮到颈间的肌肤,留下了两道抓痕,带了阵阵烫意。 纪浠忱并没有在意,在听到场景打板后,她交叠着双腿,支着手肘后倚在吧台上,眉眼低垂,神情慵懒,周围却无一人感靠近。 这场戏是元淮在一场宴会上弹奏钢琴的一个镜头。 程迅的想法是这一段既可以放在电影开始,又可以放在结尾。 如果是开始,那就可以理解为,这首曲子是元淮为江听雪弹的。 而作为吸血鬼的元淮,一开始自然是邪魅孤傲,行为放荡不羁,随心而欲,瞧不上任何一个人类的。可偏偏她喜欢上了江听雪,就有了后期为了她开始学习怎么做一个人类。 当然如果是结尾的话,结局就有点开放式的了。 一种是元淮又作回了那个高傲不羁的吸血鬼,她和江听雪就像只有一个交点的两条直线,又各自回到了各自的轨迹上。 至于另一种…… 纪浠忱摸了摸自己脖子上已经隐隐肿起来的两道抓痕,唇角微勾,借着摄像机死角,很有经验的挠了两下。 两下挠出来的痕迹很淡,看着就像一个快要淡得差不多的吻痕,但加上那两道抓痕就惹人遐想了。 而另一种就是江听雪最后还是接受了元淮,接受了最真实的元淮,依旧放荡孤傲,却有分寸的元淮。 随手从吧台上拎过一杯红酒,纪浠忱迈着腿朝人群最中央的钢琴走去。 将喝了一口的红酒搁到钢琴上,纪浠忱在坐下前抬眸望了眼对楼角落。 深吸口气,她缓缓弹起了在脑海里曾弹过千百遍的[恋卿]。 随着悠扬低婉的钢琴声响起,原本喧闹的场地也渐渐安静下来。 程迅朝摄像师打了好几个手势,才让他回过神,推着镜头一点点移动以选取最好的镜头。 纪浠忱弹得很认真,恍惚间,她又想起了五年前的事情,那时候南奚对她说:‘傻瓜,等你赢了比赛,就不用再偷亲我了。’ ‘因为我要给你一个光明正大吻我的机会。’ ‘毕竟今天这个场合,可不适合表白。’ 也正是因为她这句话,她构思过很多次告白的场景。 可是最后都…… 摁下最后一个音,纪浠忱缓缓收回手,在众人还没回过神时,她起身站了起来,目光毫不避讳地看着对楼某一处。 薄唇微勾,纪浠忱从包里摸出揣了许久的糖罐,轻轻搁到酒杯旁边,抬脚朝带头鼓掌的程迅走去。 “程导。” 程迅毫不吝啬地夸道:“纪老师弹得真好,感觉我今天就像听了一场现成音乐会一样!” 纪浠忱回以礼貌一笑,接过许昕递来的保温杯,润了润喉咙说:“程导看看有没有需要补拍的。” 程迅快速将镜头过了一遍,随后若有所思地掠了眼纪浠忱微微泛红的颈间,不过他并未多想,只以为是灯光的缘故,“我再补几个宴会镜头就好。” “嗯。”纪浠忱又抿了口水,掩唇轻咳道,“那我先去换衣服了。” 在纪浠忱进化妆间后,一直窝在对楼的南奚坐不住了,拽起还在悠悠品酒的黎栩,就往对面走。 程迅还在和摄像师商量那几个镜头该怎么拍,见两位投资人来了,也只隔着段距离点头已做招呼。 黎栩很不见外的从桌子上端起杯红酒,一脸悠闲地跟着南奚走到了最中央的那架钢琴旁边。 琴上除了那杯喝了一口的红酒外,还有一罐挑着视觉死角摆放的纸鹤糖。 南奚伸手将那罐糖拿起,糖纸晃动间,她下意识回头看了眼黎栩。 黎栩好奇地问:“那小祖宗给你的?” “应该是。”南奚不是很确定地说。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应该是。”说着黎栩从南奚手里拿过糖罐,拧开盖子就准备从里面取出几颗。 注意到被挤到罐口快要掉出来的纸鹤,南奚连忙制止了黎栩的动作,护食般的抱着糖罐,“是给我的!”潜台词就是你别碰,没你的份。 黎栩轻嗤了声,不屑地抿了口酒,用胳膊肘撞了撞南奚,话里有话地说:“那小祖宗酒量应该不错。” 南奚反驳道:“她不能喝酒。” “呐。”黎栩朝南奚使眼色,示意她看钢琴上那剩下的半杯酒。 南奚坚持立场不变:“那是糖浆。” “哈???”黎栩将酒端到南奚面前,让她好好闻闻,“你确定这个是糖浆?!” 南奚:“……” 没接黎栩的话茬,抱着糖罐转移话题道:“走吧姐,她要出来了。”
第119章 黎栩其实挺想坐着看会儿热闹的, 但此刻南奚的脸色是真的算不上好看,她只好打消了这个心思。 坐回车上,南奚将车开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就默默看着手里的糖罐发呆。 其实萧芮是在下午五点过的时候去南氏集团见的南奚。 没有过多的交流,萧芮直接将一只录音笔推到南奚面前。 南奚不解:“这是?” 萧芮笑得有些自嘲, 一时让南奚摸不准她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她。 萧芮说:“这是三小姐亲口说的话。” 南奚听得失神,明明心跳已经乱得不成样子,面上却维持着一如既往的冷静自持:“谢谢萧医生。” 萧芮扯了扯唇角,丢下句意味不明的:“南总,有时候我真的挺羡慕你的。”就走了。 南奚不懂她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更不想去深想。 面前这只录音笔已经成功让她慌了神,更是险些让她在萧芮面前失态, 一直到萧芮离开, 她都不敢伸手去拿。 因为在潜意识里, 她觉得这里面的话不会是她想听的,她不敢去听, 也不敢去面对那个她最不想去面对的事实。 纪浠忱真的不要她了。 可现在…… 南奚小心将糖罐里的纸鹤拿出, 心里不禁产生了动摇。 这是第五枚纸鹤。 那或许,有没有可能是她会错意了? 想到这里,南奚猛的将车启动, 打着方向快速开出了酒店。 黎栩正在和夏伶绾发消息, 坐得随意, 连安全带都没有系, 被车子这么一甩, 整个人往车门那边倒去, 手机也掉到了座位下面。 “???”黎栩连忙将安全带拉来系上, 勾腰费力的捞着手机, 心有余悸地说:“要死啊?突然这么激动干嘛?” 南奚下颌绷得厉害,没理会黎栩的抱怨,继续将车开得飞快。 而她这一加速,得亏安全带拉着,不然黎栩铁定撞前面的储物柜上。 好不容易把手机捡了回来,黎栩嫌弃地用纸擦了擦,八卦问道:“喂,卿卿你是怎么了?” “有东西放办公桌上了。”看着前面绿灯的最后几秒倒数,南奚又提了点速度,踩着最后一秒开了过去。 “那你明天去拿不好吗?”黎栩觉得莫名,“你办公桌上的东西又没有会去碰。” “姐。”南奚握方向盘的指关节隐隐泛白,“那东西对我很重要。” “噢。”黎栩撇了眼南奚搁扶手箱里的糖罐,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很重要的东西?南奚能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怕又是和那小祖宗有关吧。这一天天的,都快把桌子上那丑绿丑绿的小恐龙当小祖宗给供起来了! 推开办公室的门,南奚并没有开灯就径直走了进去。 录音笔还原封不动的摆在原位。 黎栩站在门边犹豫了下,黑暗中,她好像看见南奚从桌子上拿起什么东西,然后就一直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啪——”黎栩摁亮了办公室的开关。 南奚被光亮刺激到,手一抖,按下了好半天不敢去摁的录音笔开关。 略带电流质感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响起:“抱歉,三小姐打扰你了。”这是萧芮的声音。 “有事?”纪浠忱的声音明显偏冷,带着距离感,很好辨认。 “你是……谈对象了吗?” “嗯。” “那我能知道是谁吗?” “你见过的。” “是……南小姐对吗?” “嗯。” 听到这里,不知道是什么走到南奚身后的黎栩忍不住够长了脖子,及时按住南奚的手,生怕她把录音笔给暂停了。 “三小姐,如果我早点说出来,是不是还有机会?” “哇哦。”黎栩直呼刺激,“这小祖宗魅力真大!” 南奚回瞪了她一眼,捏录音笔的手心也在不知不觉间沁了层薄汗出来。 几秒后,录音笔里传来纪浠忱偏低的声音:“不会。” “萧芮,我和卿……她很早就认识了。” “而我这辈子,注定无法移情别恋。” “所以抱歉。” “三小姐还真是绝情呢……” “哔——”南奚摁下暂停键。 “卧槽!”黎栩神色表情诧异,难以置信地反问道,“刚刚那话真的是那小祖宗说的?!” 南奚没理她,敛着一双凤眼一言不发地摩挲着录音笔。 “卿卿,你快再放一遍,我刚刚没听仔细,她是怎么说来着的?” 南奚手腕一转,把录音笔牢牢握在手心里,眉梢微扬,启唇幽幽道:“你说她魅力真大。” “……”黎栩唇角微抽,打哈哈道,“哪有,你听岔了吧。” 南奚没接话,轻轻摸了两下放在桌面上的小恐龙玩偶,走到落地窗看着外面的夜景,自言自语道:“这个时候,她应该快到家了。” 纪浠忱是换回自己衣服,简单卸好妆就从化妆间里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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