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沉萸道:“只能暂时避避风头,不如你来兰宜躲几天?” 江近月长叹一声,“那边不比溪荷安生,还是算了。”兰宜到处都在聊孟雪意的事,聊着聊着话题肯定就到了江晚月身上,她不爱听。 萧沉萸有点担心:“牧奶奶还好吗?” “我没敢进去看,阿笙正在里面。”江近月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现在心情很复杂。 其实在她看来,江晚月跟她是没什么关系的,就算被爆出这么惊天动地的事,她也只当作社会新闻看待,只是牧珍就不一样了。 她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沉萸,你知不知道江晚月的事?” 萧沉萸问道:“你是指哪个阶段?” 江近月趴在阳台上,看外面的蓝天,风吹在脸上,眼睫微微颤了颤,“把你知道的都跟我说说吧。” 萧沉萸温声道:“好。” 江晚月是兰宜江家最小的孩子,江家那时也算有名有姓,按理来说会将她培养成一个人们眼中的大家闺秀,但是没有。 江家对她很淡,大概是因为把心血都花费在两个儿子身上,就没有余力再为江晚月打算了。 在当时,江晚月很没有存在感。 牧珍来到江家后,她的境况才好转。 连她大学选专业的事都是牧珍帮忙参谋的。 后来,江家两个儿子夺家产,闹得那叫一个轰烈,江家的气氛变得极端压抑,牧珍怀着孕,便提出要旅游散心。 江家本来不同意,怀孕的人哪里能远行。 但是牧珍在江家待不下去,江家人没拦住,就让江晚月陪同。 然而她们还是遇上了意外。 在牧珍的描述中,江晚月是在枪杀中死亡的。 当萧沉萸默声时,江近月就明白,剩下的事只有牧珍知道了。 江晚月是怎么死而复生的,又是怎么搞出刺猬这么庞大的组织? “难道她是因为恨江家吗?” 萧沉萸想了想,“应该不是。”当年刺猬纠缠过她,虽然没有看到过江近月的正脸,也没听到她真实的声音,可萧沉萸能感受到,她是当真疯狂到以为能惩奸除恶,她说,刺猬是理想,是正义终将驱逐邪恶、恶人必死惨死、好人必定长命的理想。 江近月叹了声气:“我去看看奶奶吧。” 萧沉萸道:“帮我带声好。” 江近月应下。 挂断电话,萧沉萸又叹气。 秦荔一直在旁边听着,见状便问:“你要去溪荷看看吗?我陪你。” 萧沉萸道:“现在去的话,不太好,过阵子吧。” 牧家一团乱,她去了只会更乱,何况听江近月的意思,牧珍的状况不太好。她要是去了,只会让大家难堪。 秦荔给她看了些资料,“江晚月真是厉害,她用了不到十年,就把刺猬发展到这么大规模。” 萧沉萸翻看一遍,惊异不已:“刚刚江主任还说她会不会是因为恨江家才这么做,合着人家压根没拿江家当回事,她真的……” 从小就仗义执言,很喜欢见义勇为。 明明是个人见人夸的好学生。 可这份资料证实了,她上高中的时候就在琢磨刺猬的事业了。 她真的……是个奇人。 除非资料是错的,可侦探所的信息从不出错。 萧沉萸看完后,将资料收起来。正要跟秦荔聊聊,没想到秦荔却走神了,不知在想什么。 她轻轻拍了拍秦荔的肩。“想什么呢?” 秦荔回神,看着她,“我高中的时候……没发现这件事,包括曲墨,我都不知道,我还自以为很关心你。” 萧沉萸神情轻松,劝道:“这没什么的,那可是刺猬,就连翟县都有她们的成员,她们想悄无声息做一件事太容易了。” 的确如此。 可曲墨呢? 秦荔从不关心别人,所以曲墨被霸凌、再到死去,她一概没听说。 “其实我更想知道当初曲墨为什么死的,”萧沉萸道:“碎尸放在酒店床上,肯定是刺猬干的,但曲墨要报复的人真的是我吗?” 她不知道。 秦荔拿起桌上那份资料,翻到最前面,“高考第二天中午,就是碎尸出现的时候,孟保壁的腿被打断了。我想曲墨要用性命报复的人,是孟保壁和孟久,只不过当时刺猬还在观望孟家的系统实验,所以没杀人,只要了孟保壁一条腿。” 但按照曲墨死前对萧沉萸的态度,复仇对象中也是有她的。 除非江晚月交代一切,否则这些就都成了秘密。 可对于萧沉萸来说,都不重要。 当初是她选择帮助曲墨,她能为自己所有的选择承担后果。 秦荔看着她,心里难受起来。 她一直过得这么辛苦。很多人说爱她,可她还是过得这么辛苦。 萧沉萸收起桌上的资料,转头发现她眼眶湿润,又要哭的样子。 “得,我又把你聊哭了。”萧沉萸道:“你们那个青年学者计划不会是教人怎么哭的吧?” 秦荔转过头不看她,“不是。” 萧沉萸笑道:“别啊,我开玩笑的。” 秦荔便抬头看她,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高中的时候我们就在一起了,你会不会把这些事告诉我?” 萧沉萸道:“那肯定会。” 秦荔于是叹息:“真有这个如果就好了。”她要是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处理的干干净净。 萧沉萸抱住她,吻落在她的发上,“都过去了。” // 江晚月和孟雪意的事霸占了将近一个星期的热点,最后官方给出判决结果,逃窜在外的同伙也都抓回来,这才尘埃落定,一切又恢复平静。 起先萧玉痕还发愁,她的生日要到了,她是想办的隆重些,因为跟洱城那边有些合作,想趁此机会拉拢些人脉。 但那么大的事一出来,她就担心会出意外。先前的连环杀人案就是刺猬搞出来的,万一…… 她虽然不迷信,但生意人终究爱看运势,有些不好的东西沾上就要脱层皮。 好在她运气还行,临近生日前,那些事算是彻底解决了。 大家最多也就是好奇牧珍和江晚月是否有什么交情,别的都不提了。 如此,萧玉痕才放心发邀请函。 近来兰宜圈里喜事不多,她的生日也算热闹点,所以来的人挺多。 她最想见的自然是萧沉萸,早早就等着了。 这阵子事多,和萧沉萸的时间对不上,连一块儿吃顿饭的机会都没有。 只是萧沉萸来,便意味着秦荔也会来。 果不其然,在客人陆陆续续到场时,这两人一道来了。 萧玉痕的表情僵了僵,一时不知该怎么面对秦荔。 暗暗打量一会儿,发现秦荔较之从前多了份从容,面无表情走来时,又有些清冽脱俗的味道,这一年,她身上的气质真的沉淀下来了。 不知怎么,萧玉痕就想起很早之前的事。 似乎是初中,她去给萧沉萸开家长会,和于暄聊的投缘,也连带着对秦荔也有几分好感。 那时候秦荔压根没话,跟在大人身边时,像不存在一样。 于暄谈到饮食,就问萧玉痕平时怎么吃,因为她看上去来去匆匆,应该很忙。 萧玉痕就说,白天随便买点吃的,晚上回家吃。萧沉萸会给她留饭。 说完,一直沉默着的秦荔竟然出声了,她问道:“萧沉萸回去还要做饭吗?” 文昌中学是有晚自修的,下课也到八点半了。 八点半,回去还要做饭吗。 萧玉痕那时并没明白她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当是同龄人的好奇心,还说了很多关于萧沉萸的事,比如当初萧沉萸是怎么跟着她去阿格拉,后来又是怎么在翟县住廉租房。 她口中的萧沉萸非常懂事。 所有人都羡慕她,能有这么懂事的女儿。 唯有秦荔。 那一天,她从一个小孩的眼中,看到了深沉的情绪。 在她们都不注意的时候,秦荔讷讷说:“她好辛苦。” 之后就到了萧沉萸的生日,那天她买了蛋糕回家,等萧沉萸回来的时候,手里提了个猪蹄,说是秦荔送的。 两人就把猪蹄分着吃了,又吃了点蛋糕,算是解决了晚饭。 后来萧玉痕去参加饭局,看到桌上有一盘很接地气的猪蹄,就问了一声,有人解释,那是猪前蹄,能往家扒拉财,讲究点的都要往桌上摆这道菜,图个好意头。 原来那个时候就开始了。 心中五味杂陈,只是碍于人多,终究没说什么,寒暄几句,让两人进去了。 霍颖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又过来劝了句:“还没接受呢?” 萧玉痕远远看着萧沉萸和秦荔,心里发愁,“怎么接受?” 霍颖点破:“还是对秦荔有偏见。你就当多了个女儿,还不好吗。” 萧玉痕脸上写着两个字:就不。 霍颖无奈,“反正你掌握好,可别闹出什么事。” 萧玉痕道:“不会。”她还是坚持原来的想法,年轻人嘛,感情来的快,去的也快,说不定哪天就分了。 而当她看到有人向萧沉萸敬酒,却被秦荔冷脸挡了时,萧玉痕心里又生起一丝波澜。 也许,是真心呢。 当年,所有人夸萧沉萸懂事时,只有秦荔看到了她的辛苦。 她送了六年的猪前蹄,是真的希望萧沉萸能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吧? 她有些恍惚了。 瞧准萧沉萸被潘蓉拖住的机会,她单独找秦荔说了会儿话。 天渐渐闷热起来,入夏了。 她道:“小荔,你什么时候喜欢沉萸的?” 秦荔微微讶然,似是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因为萧玉痕一直假装不知道她们的事,很多次萧沉萸提起时,她就会立马转移话题,今天竟然主动提了,真是不可思议。“很早。” 她没法跟别人解释,在文昌中学见到萧沉萸时,黑白的生活变成彩色的了。 萧玉痕感到不可置信,回想过去这些年,发生了多少事,她为什么……难道她一直在等吗。 “于暄也知道?” 秦荔点头,淡声道:“萧姨,初三暑假,我跟我妈在高原上遇到她,她还去赛马节买虫草了,好像是给您买的。萧姨,您知不知道那个地方叫什么名字?您问过没有,她坐了几天的火车,赛马场的太阳多晒,花了多少钱,怎么回来的,有没有遇到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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