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舒艳的长吁短叹,今日的花全部修剪完毕。 萧玉痕是中午时分回来的。 从她踏进门开始,家里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揪紧了心。她会用什么办法、又会在什么时候送走萧元漓? 外面的人各种设想,但餐厅的氛围好的不正常。 萧玉痕有说有笑,看上去心里完全没装事。 萧沉萸虽有疑,却按下不提,专心吃饭。 要让外人看,今天勉强算是家庭聚餐。 萧元漓提着的心刚放下,就听萧玉痕出声道:“沉浅大学的课快上完了,元漓你准备签什么工作了吗?” 萧元漓内心有种强烈的不安,停下筷子:“暂时还没有。”按照之前的安排,她不应该进萧氏吗? 萧玉痕道:“那得抓紧了。我看你做博主也蛮不错的,还是看你自己,喜欢什么行业就去投简历,小荔自己租了房子,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请教一下。” 萧元漓连假笑都挤不出。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萧玉痕就用一两句话赶她走吗?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以前,萧玉痕多爱惜名声,就算真起了赶走她的念头,也必定要找一个天衣无缝的借口。 今天,她却这么直白地要求她搬走。而且话中之意很明显,也就是说……从她搬走后,她和萧家再没有任何关系。 萧元漓愣住,仿佛兜头一张网将她困住,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一件件从眼前闪过,她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震惊地看向萧沉萸,发现萧沉萸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此刻,她便是再糊涂,也知道着了人家的道了。 是她没有考虑清楚。 从一开始,她就是靠着萧家老两口的无理取闹才得以待在萧家,老两口原本是她手里的刀,可萧沉萸设计让她不得不回翟县。 当时她以为萧沉萸是想把她困在翟县,因为她的确很在意网上的风评,她还有千万网红的支线任务要做。现在看来,萧沉萸本来就是要让老两口出事的。要是老两口没被人杀死,那萧沉萸一定会激她动手,事实是,当时她已经在想办法杀老两口了。 萧元漓霎时毛骨悚然。 她被萧沉萸算计了。可恨的是,她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第77章 隙不可弥 长达三分钟的默然之后, 萧元漓近乎谦逊地说道:“我跟萧姨想到一块儿去了。总不好让萧姨一直照顾我,我也想跟秦荔一样独立起来。”说着仰眸微笑,“听说潘云修都搬家出去租房了。” 她说出的话很积极上进, 俨然一副进取的精神面貌。 萧玉痕淡淡点头, 再不多言。 萧元漓识相地噤言。 旁观的萧沉萸似笑非笑,打量了会儿萧元漓,转眸时恰好与秦荔视线相对, 二人皆是了然于心。 这显然是最后的午餐。 秦荔这次回来完全是为了当工具人,而萧元漓即将搬离,在外人眼里可谓是大变故,而萧家却很安静。 吃完饭,萧玉痕带萧沉萸去看别墅新修建的家庭影院, 据说是影K一体的娱乐室, 换了之前的减震垫。这是萧玉痕新投的项目。 自从8K和AI进入家用市场, 不少人都在关注行内动向,确认效益颇丰后, 萧氏又开始一轮联产。 这大概是萧元漓最后一次知道萧氏的内幕。 她就这么被踢出局,没有轰轰烈烈的新闻, 也没有波云诡谲的阴谋。她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重要性。 为了避免一个人难受, 她准备去找有相同遭遇的秦荔,试图与之共情, 排遣自己的郁闷。 秦荔这次回来住在客房,萧元漓去她原先的房间, 发现空荡一片,扑了空后, 只得去找宁娟询问。宁娟对她印象极差,但得知她将要搬走, 也愿意给点好脸色,为她指路。 萧元漓寻到客房来。 没想到她去时,秦荔正在收拾东西打算离开。 萧元漓阴沉沉地道:“住客房就算了,假期都没结束,着急走干吗?” 秦荔转头看她一眼:“我肯定比不上你,非得别人发话才肯搬。人有时候得会看脸色才行。” 萧元漓眉头轻颤:“你被萧沉萸迷成傻子了你还没发现吗?” “你说得对。”秦荔不反驳。 萧元漓烦懑。是她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信息吗?剧情怎么会进展到这个地步? 秦荔她越来越没有女主的格局了,现在对萧沉萸听之任之,将来萧沉萸必会将她玩弄于鼓掌。忧患意识太不足了! “她能把我逼走,就能逼死你,你觉得她只恨我一个人吗?” 秦荔道:“先关心你自己的处境不好吗?手伸这么长,舍本逐末,对你没好处。” 萧元漓脸绿了几分:“什么意思!” 秦荔好心为她解释:“你认为萧姨为什么会让你走?” 萧元漓脸扭曲起来:“萧沉萸算计了我!” 秦荔蹙眉,不禁困惑。萧元漓如此迟钝,若非这些年萧沉萸耽于曲墨之事,她是怎么也不可能赢的。 “自己慢慢想吧。” 她拿上东西就走。 萧元漓愣在原地不动,想了好半天,方才有所明悟。 萧玉痕赶她走、不……萧玉痕是在解脱自己。 这么多年,程霞和萧坤早就成了她的阴影,她恨极了这两人,可囿于世俗的道德,她没法真正抛弃双亲,况且她又是极度在意声明之人,导致一切怨恨积于心底,直到程霞和萧坤死后才慢慢爆发。 赶她走……只是第一步。 她赶走的不是萧元漓,而是程霞和萧坤带给她的阴影。 萧元漓一向敬重她,此刻却也生出些怀疑来。 即便她是依靠程霞和萧坤才得以来到兰宜,但她本人对老两口完全没有好感,萧玉痕都走到这个地位了,为何不快刀斩乱麻,非要受人胁迫? 要换了萧沉萸,老两口早挂墙上了。兴趣来了还得表演个‘树欲静而风不止’的悲情营销。 心神不宁地离开客房,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床上时才发现满手心都是汗。 这般近乎自虐的忍耐,最后会怎么发泄? 接下来,萧玉痕不会再是她的后盾。相反,萧玉痕会折磨她。 到了此时,萧元漓竟分不清是谁更可悲。她将要孤身一人,而萧玉痕呢? 萧玉痕真正该报复的人是程霞和萧坤,可她六亲缘浅却以孝道为先,注定了要一辈子不得解脱。 萧元漓曾经幻想过,将来萧家只有她一个晚辈。她从小没有母亲,要是得到萧家的一切,她会将萧玉痕视作生母,直到离开第二人生。 可现在,萧玉痕在她眼里也没那么闪光,她彻底看透了萧玉痕冷漠软弱的本质! 早知如此,一开始她就去攻略萧沉萸了。 贝因在外面等了几分钟,以为秦荔还要跟萧家人道别,早做好了等半天的准备,谁知刚下车就看到秦荔出来。 她惊讶道:“这是吃了饭就出来了?都没个午后清谈什么的?” 秦荔上车:“有什么好谈的。” 贝因哑然几息:“诶不是,你对萧家?” 秦荔表情淡漠:“刚刚萧姨让萧元漓搬走。” 驱车往迎光巷走,贝因没明白她的意思,问到:“不是好事吗?” 秦荔冷笑:“好吗?” 贝因想了想,“我要是萧沉萸,的确也高兴不起来。既然现在能做到,当初为什么不做呢。” 有些人看似有情以至于优柔寡断,实际冷漠十足并软弱有余。 秦荔道:“四年了,萧姨很少去看我妈。” 贝因道:“可能忘了吧。” 秦荔庆幸,好在能和萧沉萸合作,要是等萧玉痕帮忙,还不知等到猴年马月。 真不划算。 贝因瞧了瞧她:“你这么走了,跟萧公主说了没?” 秦荔点头:“发消息给她了。” 贝因失笑:“那你这次回去起到什么作用?” 秦荔扬眉:“工具人。” 贝因无奈:“你倒不掩饰。萧沉萸知道你对萧玉痕不满吗?可别再起什么矛盾,你在她跟前好不容易有了点好感度。” 秦荔道:“她知道。我觉得她不是单纯想赶走萧元漓,应该有别的打算,但她没说,我暂时也猜不出。” 贝因见她眉目柔和下来,道:“你没问?” 秦荔道:“没有,她有自己的想法,我没必要事事刨根问底,万一耽误正事呢?” “……你这?”贝因叹息,转而道:“有道理。你高兴就好。” 车停在迎光巷口,秦荔瞥见路边新开了家花店,便和贝因一道进去瞧。 萧沉萸原是打算在家里过假期的,但收到秦荔的辞别信息后,也不大想在家里待,和萧玉痕观赏完家庭影院后,她就提出要走。 萧玉痕知道这两天沉浅大学放假,特意空出时间来,并未料到萧沉萸会提前走。 “学校有事?” 萧沉萸道:“那倒没有,学校的书室有不少绝版书,趁机会我多看几本。” 这个理由真是无法反驳。 萧玉痕微微皱眉:“我陪你去?” 萧沉萸道:“不用,你好不容易给自己放两天假,好好休息。” 分明是关心之语,萧玉痕心里却阵阵酸涩。以前她总希望萧沉萸振作一点,最好能像初高中那样耀眼夺目,让她没有后顾之忧,现在萧沉萸当真做到了,她却一点高兴不起来。 她道:“先坐坐,尝尝我新制的果酒。” 萧沉萸挑眉,并不觉得坐一会儿会妨事,于是听话坐下了。 萧玉痕找出酒,倒了小一杯。 酒水润曜,闻之清新甜美。 萧沉萸抿了口,赞道:“比盛金的还好喝。” 萧玉痕微笑:“带些去学校喝。” 萧沉萸没有拒绝:“关娴有口福了。” 萧玉痕默了默:“沉萸,元漓走了,家里宽敞,等你上完课,也回家住吧。” 气氛微妙一瞬,萧沉萸笑道:“我不回家还能去哪儿。” 萧玉痕神色微涩,住口不言。 从前她看别人闹误会口不由心时,总嘲讽待之,一心觉得只要两人坐在一起,手里有一杯酒,什么误会都能说清,但真轮到自己身上,却是怎么也开不了口了。 她和萧沉萸是母女,更是朋友,早些年的苦日子都是两人一起过的。到了如今再看,往事真虚幻。 沉默着喝完酒,装了两瓶给萧沉萸,让顾媛送人去古宅,独自坐在厅里出神。 * 回宿舍后,萧沉萸第一时间联系柳祈,问了孟家的情况,确定没有变数后,便要往藏书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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