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时今澜上次做到了。 这一次也一定可以。 借着水的润滑作用,池浅坚定的将自己的手伸到了左手手腕。 那被设定为一定会在关键时刻保护自己的镯子,还在发挥着作用。 电流在沾湿的手指触碰过去镯子的瞬间迸发出来。 它好像能感知到每一个动作的目的,此刻凶猛的排斥着池浅的手指,好似在撕咬她。 可是池浅不会再像上次那样轻而易举的就放开。 她看着怀里几尽失去意识的时今澜,手指打颤,奋力掰开柔软又坚硬的银子。 “……” 彻骨的疼意已经无法形容,池浅感觉自己喉咙好似闭上了。 氧气在不断被耗尽,她拼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将镯子按在了时今澜的手腕。 日光高悬在海平面上,好似触手可及,却又无法触碰到。 视线逐渐模糊,池浅感觉自己可能又要完蛋,回系统了,她贪婪的望着时今澜的模样,只希望自己在临走前,能多看时今澜一眼。 也不是怕自己会忘记。 她知道,无论她忘记时今澜多少次,她都会爱上她。 她就是舍不得。 单纯的无法跟时今澜分开。 她们才刚举行了婚礼。 红裙高冠,众人祝贺,作为妻妻的身份,甚至还没有度过一天。 “阿澜。”池浅在心里轻声唤着时今澜,吃力抬起自己打颤的手,万丈温柔的捧过时今澜的脸。 海水冰凉,而唇瓣温软。 浅浅的一层气泡从她们的唇侧溢出,清透干净,装满了水光明亮。 日光折在水面上,翻涌的海浪吞噬着星星,叫星光也沉入水底。 贪念与不舍缠绕在一起,池浅一寸一寸的丈量着时今澜的温度。 海底里没有声音,呼吸也微弱,池浅慢慢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越来越轻…… 时今澜终于感觉周围的环境真实起来,迟滞的睁开了眼睛。 可这一次,她的眼里不再是平静。 而是一种反应不及的惊慌。 池浅刚刚看到时今澜醒来的欣喜全然被这幅目光压下,不明白时今澜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眼神。 可她刚要问她,就发现她拂过时今澜脸侧的手正在变得透明,好似一片粉尘星星,无力缥缈。 “阿澜……”池浅心下一阵慌张,在心里喊着时今澜的名字。 时今澜也看到了,看比池浅看到的还真实。 那红衣下是如水般透明的十指,她怎么寻,也握不住。 无力感压过了疼痛,遍及她全身。 没有人看到时今澜垂在衣袖的手臂,正止不住的发抖。 “阿澜……我感觉,感觉很不对。” 池浅渐渐觉得自己好像要跟海水融为一体了,离别终于具像化,痛苦的萦绕在池浅脑海。 她全然分不清从自己眼眶里出来的是她的眼泪,还是海水,一颗一颗的流出来,如雨般落下,却被海水吞噬,始终没有形状。 她还不想离开。 这太快了…… 时今澜手臂兀的收紧,比往日更加紧的抱着池浅:“没关系,我带你上去。” 时今澜说着,紧紧的握住池浅的手,摆臂往水面上游去。 她还没有意识到海啸不再对自己有攻击性,也没有看到在层层布料下那只原本属于池浅的镯子,只想要将池浅带出去。 只是时今澜还没有游出去多远,她就在茫茫海水中听到池浅的声音,虚弱的好似一片飘萍:“阿澜,你为什么不抱着我了呢?” 这声音微弱的好似要被海水吞噬,呼吸声几乎就要将它盖过去:“我很重吗?” 时今澜茫然回首,就看到池浅的身体彻底透明起来。 她寻着池浅的手臂紧紧握住,却始终什么也握不住。 日光前所未有的刺眼,温暖的像是要烧着了。 池浅望向时今澜的眼睛,好似明白了。 海水灌入她身体,发出一阵热烈的声音。 池浅茫然一怔,接着终于想起了当初从悬崖上跳下去的心情。 死亡不足为惧。 她会在系统里无数次与时今澜重逢。 池浅用铺满爱意的眼神望向时今澜的眼神里,拼劲最后的力气,对她说道:“时今澜,我爱你。” 时今澜突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她因为阿青跟绫姬的传说,跟池浅聊到的童话故事。 明明当年池浅扮演的是阿青,此刻却像小美人鱼一样,在她们就要来到海平面,迎接太阳的瞬间,化为了泡沫。 那透明到极致的笑容印在时今澜的眼中,好似远山。 时今澜浸没在冰冷的海水中,悲鸣无声,密密麻麻的刺痛快要穿透她的身体。 她拼了命的要去留住池浅化为齑粉的数据,引得电流在她的身体中乱窜。 可向来她只知道毁灭,从没想过该怎样修复。 她攥紧了池浅消逝的齑粉,却无法阻止海水不断的涤荡,将这些粉末流逝于掌心。 时今澜说过,她不会让系统再拿池浅怎样。 她也的确做到了,她在池浅身边设下了很重的防线,系统应该做不到才对。 怎么会。 怎么会…… 时今澜眉头紧皱,紧绷的手臂绷起一道青筋。 而直到她的衣袖被海水冲荡,露出了原本待在池浅手腕上的镯子。 时今澜脑袋轰的一声。 她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环。 她自己。 海浪平息了暴戾,翻涌着冲刷过岸边。 翻白的浪花拖上来一道狼狈的红色身影,时今澜跪在沙滩上,被海水浸泡的发白的手指紧紧的嵌进细沙中。 这个笨蛋又一次,为了她,选择了牺牲自己。 “笨死了。” 没有看到时今澜塌下的脊背,紧绷的身体不断落下细密的颤抖,好似沾湿的衣服不断流下的水珠。 分不清她是在恨。 还是在哭。 . “铃铃铃。” 手机闹钟响起的瞬间,一只手利落的从床上伸出来,熟练的按下了开关键。 池浅懒怠的睁开了眼睛,慢吞吞的将箍在自己脖子上的被子拿下来,睡意懵懂。 她感觉自己昨天做了很混乱的一个梦,脑袋昏昏沉沉。 阳光穿过廉价的窗帘洒进室内,披一室的明媚。 老小区的窗户不隔音,夏天就要结束了,蝉鸣声愈发凄厉。 池浅隐约记得这个时候的蝉叫寒蝉,听名字就觉得命不久矣。 她心里为这蝉感到惋惜,慢慢悠悠的脱下来睡衣,穿好工作装。 那个破敲代码的班不值得她耗费多少精力,为了多睡一会,池浅戒了化妆,洗脸刷牙,抹了把脸就出门了。 早上的城市到处都是忙碌的景象,地铁站的大屏轮换着地铁到站情况,池浅跟着人流大部队,停在了要坐的地铁车厢出口前。 她今天来得早,就站在了关卡的正中间,地铁带着风声远远的驶过来,池浅做足了准备,在闸门打开的瞬间,挤了进去。 她今天运气实在是有点好,她正面对的老奶奶在下一站就下车了。 她被身后两侧的人都挤着,稀里糊涂的就坐了下去,成了这场抢座比赛的胜利者。 有了座位人就放松了下来,早起上班的池浅更是昏昏欲睡。 她觉得社畜真的不容易,要是她不是社畜,而是领着五十万工资的私人生活助理就好了。 池浅的脑袋一点一点,刚有了这个想法,目光就顿住了。 为什么是五十万。 私人生活助理又是个什么职位?
第102章 开始的开始 三伏天一过, 盛夏里的闷沉就消失了。 寒蝉藏在两侧行道树中,低微凄切的声音穿插在产业园繁忙的早晨,好似将世界分成了两层。 池浅因为自己脑袋里突然冒出的这想法还去某度上查了查, 可查了半天也没查到。 不过她倒是有看到几个差不多的职位, 一般会对这样的职业有需求, 都是有钱人, 或者真的是生活助理, 或者就是“情妇”的另一种说法。 生活助理。 池浅觉得自己都找不顾不好自己, 哪能照顾得了有钱人。 情妇…… 池浅抬头勉强透过人群的缝隙看到自己的这张脸。 蓬头垢面, 毫无血色,耷拉的眼神写满了休息不过来的疲惫, 浑身一股腌入味了的班味。 哪个有钱人会喜欢这样一张脸? 随着入职时间增长, 池浅越来越明白为什么程序员是最容易猝死的工作。 她现在是真的很想天降一笔横财给她, 好让她能够出去好好的玩一场。 不然哪天真猝死在工位上, 变成阿飘回想一生,发现自己哪都没去过,会觉得这辈子活得好亏啊。 理想在池浅脑袋里盘旋, 地铁到站,她还是接着起身,随着上班大军走进公司,开启她的社畜之路。 不过池浅这新的一天还算走运,电梯在她上来后正好显示满员。 她偷偷庆幸自己这一早的幸运, 刚一到她们项目组的工作区, 就看到大家愁眉苦脸的。 这样低气压的氛围让池浅顿时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她轻手轻脚的走到自己工位上,敲敲她的摸鱼搭子, 也是项目组唯二的女生的桌子:“怎么了这是?” 而她的摸鱼搭子也是满面愁容,告诉她了一个噩耗:“公司要裁员了。” “这么突然?”池浅诧异, 在这之前她可没听到一点风吹草动。 “谁知道啊,说是后续资金突然跟不上,要砍几个在开发的项目。”搭子托着腮,代码也不敲了,鱼也不摸了。 池浅看着她的搭子的样子,顿时想到了她们项目组目前还处于开发阶段的新项目:“你说的这几个项目组,不会就有咱们吧。” “大概是了。”搭子点了点头,用眼神给池浅示意,“老大刚刚已经被叫去了,我听说不是全部辞退,应该是合并一部分,辞退一部分,就是不知道比例是多少。” 说到辞退搭子顿了顿。 她看了看周围情况,接着压低声音,凑在池浅耳边给她说了个不知道算不算好的消息:“不过我说这次辞退会给3N。” “3N!”池浅诧异,差点惊呼出来。 她一个月的工资税后17K,要是真给3N,那岂不是到手五万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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