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曾在爱情中充满天真幻想的天鹅,云倾偶尔还是忍不住回想起“一生一世一双鸟”的期许。 古月曾被她虔诚地认定为终生伴侣,对她而言终究是特殊的存在,难以彻底从心里剥除干净。 再加上戒断期的情绪作祟…… 云倾竟开始觉得,先前种种可能都是阴差阳错的误会。 如果、如果再给一个机会呢? 这次终究不如上次勇敢。她没有告知真名和身份,重新用了个名字。 在被热烈追求一个月后,再度忍不住接受了古月的告白。 但事实证明,劈爪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再次恋爱的第三天晚上,古月突然叫她“鹈鹕宝贝”。 她饱含爱意地夸赞:“姐姐,你就是这世界上最最可爱的鹈鹕”。 ——显然,不小心把列表里的女朋友们叫串了。 原来上回不是误会,这只鹈鹕真的已经花心到无可救药。 云倾气极,第二次甩了古月。 吃一堑长一智,她绝不会再犯傻回头了! …… 二十天后,这只花心鹈鹕又来追她了。 向来冷静自持的云倾在手机屏幕前差点咬碎贝齿。 她反复深呼吸,思来想去,干脆直接答应了鹈鹕。 ——她决定假意同意恋爱,实则是为了寻找并联系被蒙骗的受害鸟们,让大家都得知这位渣鸟的真面目。 谁知鹈鹕是专业海王。 一方面,她的确偶露破绽—— 那天古月换了新的微信号,后缀数字为0327。被问到时,只含糊其辞地说是一个重要节日。 云倾上网一搜,原来是世界白鹤日。 另一方面,她却天衣无缝。 竟让云倾完全揪不出其它受害鸟的具体联系方式。 那年世界白鹤日的前一天,云倾又提出了分手。 这次分手,她发现鹈鹕竟会真情实感地为失去她而难过。 看着社交平台上,小鹈鹕那些痛哭流涕的话语,云倾失了神,莫名眼眶也泛热起来。 直到目光浏览至最后一行字: “……太痛了呜呜呜,此生再也不谈白鹤姐姐!” 云倾:“……” 噢,原来古月连失恋都是一次失好几份,暂时还轮不上怀念她。 显然,这只鹈鹕的心同时碎成了很多片,每片都在不断爱上不同的姐姐鸟。 天鹅认为,肆意践踏真心的渣鹈鹕理应付出代价。 于是后来的几次恋爱,更多是一种蓄意报复。 第四次、五次……第八九十次。 但云倾远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潇洒。 古月虽然把心分成了很多片,但分给她的那片总是炽烈真挚,形成一种满心满眼爱她一只鸟的错觉。 让云倾总是不自觉想起年少时,那只努力护着自己,用粉色大喙狠狠夹住坏兽的可爱小鸟…… 骄傲的天鹅本只是想肆意惩罚对方。 却竟不知不觉间彻底沉沦在伤鸟伤己的游戏里,和一只渣透了的鹈鹕纠缠数年,拿不起放不下。 答应告白、提出分手、暗自等待古月的下一次追求,如此循环往复。 有时,她也分不清自己是在报复,还是在借着报复的名义蒙骗自己,只为了不伤尊严地和对方继续联系。 后来,公司迁址,云倾也搬家了。 从南方搬到北方,住在了鹈鹕所在公司的隔壁院落。 七分巧合,三分蓄意。 而这只鹈鹕竟从线上渣到了线下。 那天夜里,月黑风高,路灯也坏了。 她们在大门口相遇,甚至看不清彼此的脸。 作为新邻居,友好地打了招呼。 “你的名字叫云倾?” 鹈鹕抬起翅膀尖挠了挠脑袋,似在思考什么。 “嗯。” 云倾面上云淡风轻、冷傲疏离,实则暗自敛紧了呼吸。 后面所有扭曲的恋爱中,她都是随意捏造了个名字。 但第一段恋爱关系,她有认真告知自己的姓名。 却见古月想了半天,最后只是笑了下:“唔,有些耳熟。” 云倾心间一刺,开口语气冷漠至极:“没事的话,你可以走了。” “噢噢。” 古月分明就站在自己家的大门口,还是乖巧地答应了一声。 她磨磨蹭蹭,“其实我是想问,请问我可以夹你吗?” 天性使然,无论周围出现新人还是新兽,古月都会想要夹一夹对方。 无关风月,仅仅是为了丈量对方的体型和身形,这样鹈鹕会获得安全感。 邻居姐姐鸟静默片刻,嗓音似乎愈发冷清:“夹哪里?” 鹈鹕眼睛一亮,真以为云倾是只愿意被陌生鹈鹕夹的姐姐鸟。 想了想,她挑了个方便、且以前不曾夹过的位置,高兴又体贴地提议: “夹脖颈。” 云倾:“……” 咬颈可是交-配缠绵间的动作。 对一只陌生的鸟便能轻易提出这种轻浮的请求,果然是一只荒唐至极的惯犯渣鸟! 于是,古月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就被那只新来的姐姐鸟叨了一下。 她可可怜怜地给自己打上了绷带。 转头在网络上向亲亲女朋友诉苦: “她分明答应了我,下一秒却叨我,出尔反尔!” 第一次气得叨鸟的云倾冷淡回复: “是么?可我觉得她是只好鸟。” 顿了顿,她继续敲字: “所以你为什么要提出夹脖颈?以前到底咬过多少只鸟的脖颈?” 向来情绪内敛,连生气都仔细收着怒意的天鹅第一次连续发出这么多诘问。 没等古月回答,她便冷着脸分手拉黑一条龙,动作娴熟得堪称炉火纯青。 这便是她们的第十次分手。 而笨蛋鹈鹕摸不着头脑,看着对面那句“我觉得她是只好鸟”,伤心得整夜痛哭流涕。 她心爱的白鹭姐姐,竟然觉得一只素未谋面的、叨了她的鸟好,并且为此果断甩了她。 到底哪里好了? 她倒要亲自看看! 半个月后,古月终于以送饼干的名义,憋着一股气按响了隔壁的门。 “叮咚。” 等待片刻后,门被打开,一只大型水鸟出现在视野里。 古月目光灼灼,“唰”地投去视线,闷闷不乐地想弄明白这只鸟到底哪里好。 定睛细看,她整只愣住。 嘶。 这蓬勃如春的、疯狂心动的感觉…… 古月又对隔壁大鹅姐姐一见钟情,整只陷入单方面热恋了。 在为新的姐姐鸟心脏扑通的日子里,古月也有那么一些瞬间,倏然觉得哪里有些奇妙。 交往的每一任,虽然长相和种类迥乎不同,但性格、说话语气和方式都很像,总是直直戳在她心动的坎坎上。 为什么她一直如此幸运? ……头好痒,感觉要长脑子了。 不管了。 真的好喜欢大鹅姐姐呜。 - 不同于以往线上聊天,这次是线下追求。 可恶的花心鹈鹕,线下竟比线上还可爱。 每天顶着那张漂亮靓丽的、青春昂扬的脸,跑过来给她送吃送喝送礼物,嘘寒问暖。 一双明亮的眼睛藏着炽烈、真挚、满满当当的爱意,灼得云倾心头发热。 越可爱得心痒,云倾便越难受。 她有时实在承受不住,会忍不住故意作势要叨鹈鹕,想赶她走。 谁知鹈鹕第二天就给双翅打上碰瓷的绷带,可可怜怜地过来说痛,摆明了要讹鸟。 云倾竟然再次心软了。 虽然她压根没真叨,但万一小鹈鹕确实痛呢? 直到那天,古月所在公司出了本杂志,《小动物生存指南》。 朋友们都在看,赞不绝口。 云倾便也买来一本翻阅,没想到竟在杂志中看见古月和大鹅的爱情纪实。 【鹈鹕被捆绑在院落的柏树干上动弹不得,分明已是满身痕迹,却颤抖着对叨她的大鹅道:“还不够……”】 云倾心尖发颤。 所以,古月表面追求她,背地里正和别的鸟体验着这样刺激的爱情游戏。 所以,古月翅膀上的绷带也是真的,那是在外面被别的大鹅叨伤了。 而她云倾竟尚在傻傻地暗自反思和后悔。 那天晚上,云倾反复翻阅杂志,彻夜未眠。 数年以来,情思浑噩。 蓦然回首,才发现她这只自认骄傲的白天鹅,竟不自觉间被缠覆在自己幻想中“一生一世一双鸟”的虚假爱情里,尊严和傲骨早已零落成泥。 …… 云倾准备搬家,彻底挥别过去了。 账号注销,软件卸载,着爪看新房子,对邻居鹈鹕愈渐冷淡。 搬家的前一天晚上,她放鹈鹕进了院子,算是一场单方面的告别。 却见鹈鹕可可爱爱地看着她,说:“就算不让夹,你也是我心中最好的鹅,是大鹅中的大鹅!” 云倾冷漠而熟练地将鹈鹕驱走。 随即,后知后觉方才发生了什么,整只愣在原地。 月明星灿,清光朗阔。 她们面对面、那般清楚地看着对方。 古月是如何笃定地把她唤作大鹅? 甚至在她说自己是天鹅后,露出那样恍然大悟的神色。 灵光乍闪间,云倾蓦地意识到某个颇具戏剧性、简直难以置信的可能—— XZF 白鹤、白鹭、鹈鹕、大鹅等所有出现在古月口中,却从未被她抓到现形的“劈爪对象”…… 该不会都是她一只白天鹅本鹅吧? 那一夜,云倾心跳狂乱。 她循着这个荒诞的可能性,呼吸颤抖间搜集整理过去的种种证据,发现竟事事吻合。 在接下来与古月的相处中,她旁敲侧击,更是逐渐确认了猜测。 ——这只鹈鹕好像从始至终都只在与她热恋。 被迫忘记她、本能恋上她、又认真追逐她。 “后来,你又把我的白鹭朋友认作鹈鹕。但其实在那之前,我便已经彻底明白了。” “……以上,就是我的全部心路历程。” 冷傲的白天鹅抛下所有包袱,眼眸在清白月光下氤氲着脆弱的薄雾: “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都在琢磨着告诉你这些。” “但又担心,你若知道我远不是表面那样优雅骄傲,背地里会在爱情里如此浑浑噩噩、毫无尊严,对你没有十足的信任,对自己也不曾予以潇洒的解脱,甚至一度生出报复的恶劣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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