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的得逞,其他孩子们也跟着纷纷跑开了,教室中彻底热闹起来。 厨房的阿姨已经笑着招呼了她们:“这位就是小沈吧?快来,一起包饺子了。” 沈知言走过去,人实在太多了,她目光随意一扫,在人群里看到了林雁白的身影。 沈知言径直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来,主动打招呼,笑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林雁白并未应声,只是放下手中包好的饺子,望着沈知言笑:“我为什么不能出现在这里?未来福利院,后来亦是有我的资助,也不止只有你沈总喜欢做慈善,我们林家人同样热衷。” “林家人?”沈知言望着她,嗤笑一声:“时至今日,这三个字从你口中说出来,竟然莫名的不违和。” 林雁白重新拿起了一张新的饺子皮,随后用小勺子往里面放馅儿,她姿势不紧不慢,动作亦是慢条斯理,此刻的她一举一动都透着平和安稳。 沈知言勾了勾唇角:“你如今这副样子,若是出国的话,应该也过不了太好吧?” “你指的什么……”林雁白动作陡然停顿,她望着沈知言,笑了笑:“我如今这副样子?是哪一副样子?” “应该是不良于行的样子吧?国外许多人,对我们国人的态度,本来就狗眼看人低,你如今又病情恶化,需要拄着拐杖走路……”沈知言眸光下移,调侃的视线望向她的腿,语气飘忽道:“我能想象到你若是此时逃去国外,未来可能面临的处境,我在担心你,你感受不到么?” 林雁白表情未变,笑着看向沈知言:“沈总似乎话里话外,都没有关心我的意思。” 沈知言坦白道:“的确并不是真心的,单纯想讽刺你几句罢了。” 林雁白毫不在意,却笑着反唇相讥:“沈总不也被我耍弄了那么多年?” “你确定,是你赢了我么?”沈知言仔细望着她,缓声开口:“我听林思梵说,你自从苏玉媛和左游元,以及那位名叫宋夺的男人——哦,也就是为我送来那把枪的男人失踪以后,你似乎每天都过得很痛苦,每天都把自己闷在房间里,又是哭又是笑,尤其是当佣人在搀扶着你上厕所的时候——” “沈知言!”林雁白骤然出声,她眸光瞬间变得冰冷,过了片刻,她眯了眯眼,忽然笑着说:“我认栽了,输给了你一条腿,我认了。” “别呀。”沈知言笑看着她,却笑意不答眼底,继续用只能她们两个人才能听懂的话道:“你我一同长大的情谊,难得今日重逢,别提这些难过的事儿了。” “我原本就是这个意思。”林雁白嗤笑一声:“只是你沈总先质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说着,一边包着手里的饺子,一边望向宋建国:“宋院长,我今天来和孩子们一起跨年,您没意见吧?” 听了她的话,宋建国愣了一下。 他看看沈知言,又看看林雁白,只觉得这二人之间的关系似乎有些不寻常,像是有什么仇一样。 “大过年的。”宋建国笑着看向沈知言,打圆场的意思明显:“小沈,大家一起热闹热闹,你和林小姐都是咱们福利院的家里人。” 沈知言笑着应了:“我没意见。” 林雁白也笑道:“我一样。” 大人们之间心思各异,然而孩子们却完全不疑有他,只开心的包着手里的饺子,不过一会儿便把厨房师傅们调的馅儿和面皮用完。 二十分钟后,人多力量大,饺子已然被孩子们包完了,只是形象有些奇奇怪怪,不过一起吃饭就图个热闹,哪怕最后每个人吃上一碗下破了皮儿的饺子汤,终究也是热闹高兴的。 沈知言在忙完了之后陪着孩子们在大教室里玩,教室的顶部被提前布置了许多花花绿绿的各色气球,沈知言经不住他们哀求,便踩到了椅子上,抻着胳膊帮他们把教室上方的气球扯下来,随后分发给孩子们。 她从椅子上跳下来,向林雁白望过去,果然就看到了对方死死盯着她右腿的视线。 沈知言并未理会,只是随口问宋院长:“冯芸老师和周家莹,不一起来这里和孩子们热闹热闹吗?” 宋院长笑道:“冯老师身体不舒服,在宿舍休息呢,周丫头在陪着她。” 沈知言应了声,没再说些什么。 今天福利院的晚饭提前到了下午三点半,一顿热气腾腾的饺子吃完,也不见冯芸和周家莹出来,期间已经有老师给冯芸老师的宿舍送过去了两碗,沈知言特意让那老师把她包的那几个完整的饺子送过去。 那老师不禁笑道:“小沈,你这偏心啊,咱福利院你就只记者冯老师呢!” 沈知言笑笑:“哪儿能呢,这不是担心您端着两碗饺子皮菜汤过去,手会烫着么。” 女老师被她这话逗笑了:“还是说不过你。” 吃完了饭,宋建国笑眯眯的问秦清雾:“小秦,我们小沈这阵子多亏你照顾了。” 宋建国也算是看着沈知言长大的,他这辈子无儿无女,一生都奉献给了福利院的孩子们,所以一直把沈知言当成自己的亲闺女。 沈知言正要开口,就听秦清雾温声笑道:“您说的哪里话,是知言照顾我比较多。” 老人家听了这话,眼眶不禁开始发红,对秦清雾道:“互相照顾,你们小两口好好过,将来把日子过好!小沈她有时候脑子容易犯轴,就容不得别人激她,你可记得在一旁提醒她,不然我怕她哪天又做傻事,这以后过日子又是一辈子的事儿,她若是在你面前做错了什么,你就和我打电话,我来教训她!” 秦清雾却认真和宋建国解释:“如今的她进退有度,已然褪去了当年青涩稚气的模样,遇事不会再像先前那样冲动了。” “那是你没瞧见,当年她自己——” 沈知言见宋建国再说下去可能就要哭了,连忙三两步走过去,站在秦清雾身后,双手搭在她的肩上,对宋建国道:“你可别跟我女朋友提我之前的糗事了,您刚在饭桌上抖落的还不够呢?” 宋建国顿了顿,转而望着她笑骂道:“你就说,当年哪一次,都不是因为你那倔脾气,最后总把自己搞受伤?” 秦清雾却说:“您放心,我和她以后都会好好的。” 沈知言闻言,敛下眉去看秦清雾。 对方却抬起了手,翻转着手腕,掌心顺势覆盖上她的手背,又对宋建国笑道:“我们向您保证。” 这一茬这才揭过去。 用过饭过后,又陪着孩子们玩了一会儿,沈知言便主动提出要告辞。 然而她刚握着秦清雾的手,站起身来要走,林雁白却直接从远处走过来,她望了沈知言一会儿,忽然嗤笑了一声:“你这样装模作样,有意思么?” 沈知言挑了下眉:“怎么?” “我们打开天窗,说亮堂话吧。”林雁白望向沈知言,嘲讽开口:“你派人监视了我这么久,应该一早便知道我来了这里,现在的你又做出一副要走的模样,又是何必?” 沈知言笑起来:“那请问,如今贵为林家四小姐的您,想对我这个昔日老友,聊一些什么呢?” 林雁白问她:“身为胜利者的你,如今就不想问我一些什么吗?” 沈知言静静的看了她半晌,忽然开口道:“没有人会在乎你这样的失败者,也包括你最亲近的人。” 林雁白微微一笑:“的确,在你让薛增桓的律师来了林家,对他说出遗产继承,需要我做鉴定那一刻开始,林甫臣的确把我弃如敝履。” “十分合理,若林甫臣不是这样的人,当年就不会在我被绑架时,不闻不问,甚至更是直接添了一把火,试图要用绑匪的手杀了我。”沈知言点了点头,随后又问林雁白:“我们要在这里继续聊下去么?” 林雁白微微一怔,随后,她抬眼看向周围,满是茫然眨着眼睛的孩子们,以及—— 福利院的校长和老师们,同样在用复杂的眼光看着她和沈知言。 林雁白提议道:“我们去教职工宿舍聊,如何?” 沈知言欣然答应:“当然可以。” 她说完,试图松开秦清雾的手,然而手指微微用力,却并没有挣脱开。 秦清雾问她:“什么时候结束?” 沈知言想了想,笑笑说:“很快。” 秦清雾闻言松开她的手:“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沈知言:“好” 沈知言点了头应了,临走之前,去讲台取了遥控器,哪怕教室里有暖气,然而待会儿等孩子们一走,秦清雾势必会选择开窗通风,散去教室中残余的食物气息,沈知言担心她冷,所以特意提前给她把空调打开。 等忙完了,她才走到林雁白身边,和她并肩站在一起,随后出了教室。 二人走在走廊上,沈知言目光望向前方,忽然笑着问她:“你选择主动出现在我面前,是已经决定要死了么?” “何出此言?”林雁白笑了笑:“好死不如赖活着,沈总写了那么多部作品,似乎中心思想永远都是这个。” “的确,然而实际上,我并非是这样想的。” 林雁白目光嘲讽:“哦?” “我之前觉得,自己烂命一条,死了也便死了,无所谓的。”沈知言一边走,一边歪头笑看着她:“你应该能懂吧?只有我不在乎自己这条命,我才最有可能活下来,才能一次次的赢过你。” 林雁白眼底涌起了几分不甘:“这是第三次了,你在我面前,展露你的胜利者姿态。” 沈知言语气嘲弄:“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林雁白冷笑:“真虚伪。” 沈知言忽然开口喊她:“赵晓寒。” 这个称呼让林雁白愣了一愣,这个名字,距离她已经太久远了。 久远到自从那次绑架案,她回到林家之后,再也没有人这样喊过她。 但她还是接受了这个名字,应道:“什么?” “在你看来,难道此刻的我——”沈知言语气平静开口:“应该痛哭流涕,对你满怀怨恨与不甘,向你控诉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然后等着你向我忏悔,这才不虚伪吗?” 林雁白摇了摇头,说道:“你不是这样的人,我很了解你。” 沈知言勾唇笑了,不再开口。 而林雁白也默契的保持了沉默。 两个人一路进了电梯,随后电梯一路下行,随着她们二人走在楼下,迎来了附近孩子们打量的视线。 教职工的公寓楼,在孩子们宿舍楼的旁边,是一栋六层的建筑,每一层楼有两个对门的房间,林雁白的房间被安排在六楼。 林雁白站在门口,用手里的钥匙开了门,沈知言走进去,正要反手关门,林雁白却制止了她:“通通风吧。” 沈知言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缓步走了进去,里面是一室一厅的格局,坐北朝南,透明的玻璃窗采光极好,但林雁白还是把灯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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