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俩似乎才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在工作场合——尤其是在这样的重大工作节点,如此的“玩忽职守”。 “对不起啊苏姐姐……”那个小助理举着杂志,颤颤巍巍地递过来:“苏姐姐不要告诉扶南姐好不好,我们以后不敢了……” “是是是!玉尘姐姐,我们以后不敢了,保证好好工作,认真工作!” 大概是以为苏玉尘刚才那句是敲打她俩,没想到苏玉尘真的把杂志接了过去,“嗯,放心吧。不会说的。” 她一边说,一边摁亮了阅读灯,竟然真的认真看起了杂志封面来。 两个小助理面面相觑,手足无措,立刻假装询问入场进度、检查车内设备,狠狠地忙一忙工作。 阅读灯从头顶投射下光源,把面前的一隅照亮。 苏玉尘得以看清那本厚重杂志的封面——付沫筝和付氏三位公子。 精工的大克重铜版纸,印刷着精致的画面,暗红色的背景阴影分割了画幅,单说背景就已经很有质感。 而画面的中心,无疑就是坐在那里的付沫筝。 她穿着修身的浅色吊带套裙,一头羊毛卷的造型,斜戴了一顶乳白色小礼帽,妆面精致,眼尾被白色眼线强调过微微上挑。 画面里的她微扬着下巴,垂眸看人,总是有那种生而为人上人的睥睨高傲,从藏不住野心的眸子里泄露出来,浑身写满了骄矜、孤高,以及背靠坚实后盾的有恃无恐。 正如她在画面中表现出的那样,此刻的她左手抬起,扶着背后男人的手臂,肩背靠在自己的“后盾”之上。 不出意外的话,这个男人就是她们口中不苟言笑的大哥付淳昇。 男人面部轮廓立体,冷峻的气质溢出纸面,杂志在他身边标了一行小字:京市最年轻也是最具有投资眼光的企业家。 实在当得起付氏财阀新晋掌舵人,画面上,他就站在付沫筝身后,作为妹妹最坚实的“后盾”一般存在的男人。 而其他两个哥哥均坐在付沫筝身前。 那个看起来皮肤奶白的二哥付淳呈曲起膝盖,手肘撑着,托着腮歪头对镜头笑。 那个梳着短马尾的三哥付淳溪也单膝曲起,坐在付沫筝身前,手里捏着自己的三支平头油画笔,勾着嘴角吊儿郎当的微笑。 这两个哥哥同样是用身体语言与下意识动作,表明了自己是多么维护自己的妹妹。 确实是,好幸福。 那些艳羡之词的确毫不夸张。 苏玉尘手指轻轻摩挲过封面,闭上眼,轻轻叹了口气。 “叹气做什么呢?” 沈雾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边,把苏玉尘吓了一大跳。 “啊!” 她回过神来,往身边的座位望过去。 此时车门已经开了,门口好多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但是没有人打扰她们,沈雾就静静看着苏玉尘,“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叫你那么多声都没有反应。” 确实,不光叫她没有反应,连车门开了,大家上上下下好几次连接设备说着拿东西,苏玉尘也只是愣愣地盯着封面,一动不动,像是石化了一般。 沈雾上车有一小会了,上来就看见苏玉尘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长长的睫毛被顶灯暖光色的聚光打得披上一层光影,愈发显得睫毛纤长而秀美。 就这么闭着眼睛,微微抬起脸的模样,被光照得整个人毛茸茸的。 特别像是一个披着溶溶圣光祈祷胡萝卜的小兔兔。 待到沈雾的目光滑到苏玉尘手抚的杂志上,瞥了一眼封面。 把那佩戴名表、穿着豪奢的四兄妹收入眼底。 眉头不自觉轻轻皱了皱。 苏玉尘后知后觉,这才发发现她回来,很诧异地问:“采访结束了吗?” 沈雾斜睨着那白皙漂亮的手,以及玉指下按着的东西,没回答,只是用没有什么显著情绪的语气问:“怎么看这个?” 苏玉尘四下观望一圈,发现没有别人注意这边,那两个小助理大概是心虚溜走了,这会车里就剩她和沈雾两个人。 她才又摸了摸杂志封面,没忍住叹了口气:“我好像没有和你说过,之前我做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梦,我梦见自己躺在一个小小的摇篮里,白色的明亮环境,白色的欧式家具,白色的摇篮边沿,摇篮旁边围了三个小男孩,他们说是我的哥哥,说以后一定会好好宠我这个妹妹。” 沈雾很有耐心地听她讲,并没有插话。 苏玉尘又继续:“这样的梦做过无数次,每一次都大差不差,有一个最大的哥哥很看起来很冷淡,但是会用很軟的布巾很温柔地擦掉我嘴角的口水,还会悄悄拉我的手,勒令其他的两个哥哥不许欺负我,梦里他们都很宠爱我,但是我不能动……” “哦,可以动,但是手脚好像不太协调,他们看着我笑得很温柔,还想往我嘴里塞心爱的糖果,被面目模糊的大人制止了。” “然后呢?” 在吵吵杂杂的环境背景音里,沈雾的声音清亮干净,穿透了令人不适的重重音障,仿佛拨云见日一般令人愉悦。 苏玉尘笑了笑,笑容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苦闷:“然后我突然就不做那个梦了,很多年都没有梦见过,后来我和妈妈提起,妈妈说是我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住了半年监护氧舱,花了家里好多好多钱,所以这些梦都是我生病时候的臆想,是不真实的。” “……” 听她静静阐述完,沈雾伸手,按在了她覆着杂志封面的手背上。 “别想一些没必要的东西,谁都会做梦。我也一直做一个梦,那个梦里,我奔向了月亮。” ——那个梦是真的。 ——月亮也是真的。 体温隔着那黑丝绒手套传递过来,温暖干燥,舒适干净。 是沈雾给她有些冷的身子回馈的一些温度。 苏玉尘粲然一笑,一扫阴霾,又变成了那个温柔可人的小太阳:“这大概就是独生子女的悲哀吧,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就很想有疼爱自己的哥哥或者姐姐。” 沈雾轻笑:“那你现在有姐姐了。” 沈雾:“姐姐疼你。” 苏玉尘下意识攥住了那很有温度的指尖,发自内心地甜甜地笑着:“谢谢姐姐。” 沈雾还想着怎么“空手”套一个“玉尘”,想硬着头皮、学着说一些类似于“怎么感谢我”之类电视剧里用烂了的略显油腻的台词,没想到下一秒,桃花眼睁大了几分,唇上的温软和突然贴上来好闻的体香汇聚在一起,令人陶醉。 静谧的空间里,车子隔绝了外面的嘈杂。 幽暗的环境,彼此身上的香气互相沾染,空气里悬浮的细小粒子战栗着雀跃舞蹈。 心跳如雷,印证了清醒状态上第一次接吻的感受。 如果情绪有颜色,那欢愉一定是令人向往的红。 这一吻开始的猝然结束的匆忙,苏玉尘红着脸,把身体往后缩了一截,重复了之前那一句:“谢谢姐姐。” 沈雾起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唇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谢礼?” 她同时抬手捏着苏玉尘的下巴,让人没办法躲开,盯着那嫣红的唇,眸色带着某种强烈抑制后呼之欲出的慾-望,肩膀上的锁骨都愈发明晰。 偏偏此刻外面工作人员环绕,不适合再有其他过多的动作。 ——为什么非挑这会儿,这家伙真能作恶。 沈雾微扬下巴,呼出一口气,才吐气如兰地开口:“看着是个小白兔乖乖女,偏偏每一次主动、主导都是你,现在还不承认吗,你就是特别能‘造孽’的家伙。” 两个人一身华服,姿态暧-昧,红衣看似压着粉裙,偏偏粉裙的看着筋骨纤细,却是体力最好力气更大的那一个。 和外面那些磕cp的粉丝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偏偏这个每次都占据主导位置的人脸皮太薄。 苏玉尘此刻只是抿了抿唇,小声提醒。 “那个,口红要重新补一下吗?” 现在还管口红? 这真是顾左右而言他,眼看着这家伙又要逃避,沈雾揪着不放。 “不急,一会自然会有人来补妆。” “我现在想起来了,之前没有得到机会问你,现在你可别想跑了,你之前为什么打刘若萌的屁股?” !! 单刀直入的问题。 所以这茬还没过去吗? “……” “呃……”苏玉尘被捏着下巴,脸被捏成了软包,嘴巴成了嘟嘟嘴,嘴角控制不住抽了抽:“其实那天四个意外,我心情也没有太好,就……无意的。” 因为脸部被捏的关系,她说话都有点露着风。 脸圆嘟嘟的,看着像个软乎乎白嫩嫩的小包子。 “哦~~无意的。” 见她解释的莫能两可,沈雾自然不认,于是放了手,一撩酒红色流光长裙,长腿交叠:“这么无意吗?” 那满钻的高跟鞋鞋尖带从明艳的红裙下露出一截,连带着白皙的脚背,随着翘腿搭上来的惯性,还在轻轻一勾一勾。 随后,那带着不堪明显的酸劲儿的话,就钻进了苏玉尘耳朵里:“那‘玉尘姐姐’今天心情怎么样,不然你也对我无意一下?” - 古银凤难得一见的自己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她靠在床头上,脑袋歪着,盯着电视机屏幕。 这个一百二十寸的新电视,激光电视的投射屏几乎占满了卧室一整面墙壁。 足以让她想关注的每一处细节都尽收眼底。 付沫筝被三个哥哥牵着,容光焕发,在直播镜头里对着她招手。 古银凤那狭长单薄的眼皮终于掩不住眼底的喜色,对着电视也招了招手。 仿佛隔着屏幕,完成了一次亲昵的互动。 就在此时,卧室的门被咔哒一声拧开了。 “嫂子你怎么又在看这个。” 叔叔婶婶进屋来,过笑呵呵地接过遥控器:“嫂子,之前我哥那个上司,那个大老板的司机,又来找你啦!” 叔叔喜笑颜开、小人得志写了个满脸,悄悄对古银凤搓着手指,“送我哥的抚恤金来啦!” “人家付家大门大户,可人是真好啊,这么多年了还惦记着我哥过世,还记得送抚恤金呢。” 古银凤僵硬的目光,一寸一寸地朝叔叔身后的身影挪去…… - “当当当” 车门被敲了三下,车外面有人大声说话,传进来却瓮声瓮气:“两位老师,时间差不多了,要走红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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