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得含含混混地胡乱作答:“唔, 但是,和那一次好像。” “哪一次?” “梦里那一次。” 两个人的思绪都不禁飘回了数年前的那个晚上。 只不过一个有回忆,一个恍若入梦。 酒店房间,穿着服务生套装的苏玉尘揽着沈雾纤细单薄的腰, 唇齿之间都是红酒的芳香。 说是親,但更多的是咬,很凶,抵着人不放手。 她好像挺喜欢叼着什么东西咬着玩,和猫科動物的习惯有些相似。 屋子里和今天一样, 都没有开灯,窗外城市的冷紫色霓虹透过落地玻璃窗,铺洒进来, 照亮黯淡晦涩的一隅。 沈雾一身香槟色曳地晚礼服, 衣服上闪烁的纹饰泛着银河似的光影。 那纤细白皙的胳膊, 随着抬起手臂, 水钻流苏洒落, 如星河瀑布飞泻。 下一秒, 玉臂圈上了那身酒红色马甲、黑色A字裙的服务生细伶伶的颈项。 不同场合的服装贴在一起, 两种很跳脱的气质悄悄融合。 俱是漂亮姣好的容颜,非黯夜星辰所不能比拟。 沈雾细白的指尖挑开了苏玉尘高扎的马尾。 苏玉尘束发的黑皮筋套在了沈雾骨相很漂亮的手腕上。 长发垂落, 掩映香肩。 屋子里虽有光线,也只有窗口的一片被光影氤氲,门背后的两人看不清彼此的眉眼,但感受到对方炽烈的心跳。 原本沈雾背后抵着门扉。 身体被拉着旋转,足尖踢得躺在地上的红酒瓶咕噜噜滚到一旁。 那空掉的酒瓶磕在墙壁上,又悄悄滚到了一边。 似乎羞赧地不敢看。 她们和今天一样,面对面镜像位置的心脏狂跳,如同按捺不住般在雀跃。 只是和如今不一样的是,那年沈雾24岁,带着人生第一部电影,失意于某含金量很高的电影奖项。 苏玉尘19岁,来酒店水吧兼职打零工,人生唯一一次“犯错误”。 沈雾呵着气,眼尾两道水红潋滟。 “想起来了?” 苏玉尘反应迟钝,俨然不能配合沈雾的诉求。 “我做过一次梦,如果梦是真的,那次是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她张嘴说话,唇瓣离得很近,一说话就轻轻刮擦过皮肤,令沈雾战栗。 苏玉尘低声嘀咕,一边啄一边呢喃。 “和梦里的第一次见面,好像。” 她说的含糊,但离得咫尺距离,沈雾什么都听得清。 “什么第一次,”沈雾唇上嫣红,带着呵气讲话,却总被啄来啄去,吐字不大清楚,便只能捧起那作孽人的脸,盯着她已经燃烧着某种火焰的眸子,一字一顿地说:“那次是我们第二次见面。” “再说那也不是梦,笨蛋!” “唔……”显然眼前的人已经分辨不清词句里的意思,只能歪头,眸子很亮,却略带困惑地看着沈雾。 第二次吗,迷迷蒙蒙的苏玉尘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是不是不对啊,自己活了22岁,不是只犯过那一次错误吗? 但混成浆糊的脑袋已经丧失了思考能力,很想那唇瓣上馨香的甜蜜。 苏玉尘便又欺唇而上。 不出意外,苏玉尘和沈雾的唇又蹂在了一起,本来旖-旎的氛围,空气里都是馨甜的费洛蒙,心头阵阵春风拂槛露华浓。 偏偏此刻,耳畔传来一声娇軟的“喵~~”。 二人僵住,一起缓缓转头。 只见一块钱正蹲坐在二人面前,歪着小脑袋,瞪圆了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正满脸探寻地望着她们两个人。 二人僵着脖颈没有动作,捱过了一阵难言的沉默。 终于,一块钱率先开嗓了:“喵?” 恍惚间,沈雾觉得它好像在问:“你们在做什么?” 下一秒,一块钱身体力行地参与了进来,挤到两人脸前,分开了俩人的唇瓣不说,还提着鼻子来来回回地嗅闻。 在苏玉尘的嘴里闻见了沈雾的味道,在沈雾的嘴里更是闻到了苏玉尘的味道。 小猫无比诧异,露出了吃惊的表情——明明嘴里没有好吃的,为什么抢来抢去的呢? 抢空气吃吗?嘴都抢肿了! 人类,咋这么笨呢? 虽然不懂,但是一块钱还是学着两人的模样,亲亲这个,闻闻那个,最后还纡尊降贵地在沈雾的脸上舔了一口。 “喵~~” 本来被旖旎氛围笼罩的沈雾,此刻简直是僵在了当场。 “你干什么?”这四个字还没完全出口,只觉得身上一轻,苏玉尘直接扑到了旁边,把一块钱牢牢扑在身下。 “哈哈!沈雾!嗝儿!” 苏玉尘以极快的速度狂亲了一块钱五六口,抬起头纳闷:“沈雾,你怎么长胡子了?” 一旁的沈雾:“……” 被迫的一块钱:“……” “么么么么!”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被亲了好几口的一块钱懵了。 沈雾也懵了。 狂亲小猫好几口的苏玉尘露出了餮足的神情,眯着水汪汪的杏眼,幸福无比。 “沈雾你好香好软呀!像只猫猫一样。” “就好像……就好像我真的亲到了猫猫耶!” 沈雾:“……” 一块钱:苍天喵!我本来就是猫猫! 别抢啦!我嘴里并没有好吃的喵! 救命喵!人类的世界好可怕喵! 等了一会,也许并没有一会,苏玉尘抵着小猫的脑袋,指着空气说话:“沈雾你知不知道我这几天好想你啊。” “我好想好想你啊!” “但是我的存在只能给你找麻烦,我不应该在你身边的,我应该回到泥土里去,我是尘,原本就该在泥土里啊!” “我不敢去找你,连你的消息都不敢打听,所以今天见到你来找我,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多幸福吗?” “可是我想和你说,我真的可以养活自己,这么多年都是这样的,我……我不接受被包养……” 沈雾已经从平躺的状态改成了趴在那里的姿势,手肘撑着沙发垫,单手托腮,饶有兴味地看苏玉尘自说自话。 “我会靠自己双手赚钱,所以我很快就会给妈妈换一台大电视,让她在电视里看见我,那样我会开心……” “嗝!” “唔……还有,沈雾,我不想拖你后腿,所以这场梦醒来以后,我也要继续坚强地过自己的人生,如果,如果有一天我能凭自己取得一些成绩,那样我才能心安理得的站在你身边,我……虽然不自量力但我有我自己的坚持!” 沈雾继续托腮看她,一双桃花眼眨了眨。 她没说话,静静看着这家伙呓语。 心里却像有什么东西悄悄绽开了一般。 酸涩,甜蜜,欣赏或者钦佩。 说不清。 但一朵花不畏风雨、踽踽独生,不攀附不虚浮,在无人关注的墙角坚强盛放,理应得到喝彩。 “好,”沈雾望着她的侧颜,认真地说:“我知道了。” “唔姆……” 苏玉尘把一块钱抵着不让动弹,非礼似的在一块钱身上摸来摸去,又开始纳闷:“沈雾,你怎么变得这么小只啊?” “是我在梦里,会变大吗?” “……” 多糟糕的一句台词…… 见“沈雾”不答,苏玉尘小脸上立刻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是啊!我在做梦呢啊!” “算了,既然是做梦,那我就放肆大胆一些吧!” 待要看她有多放肆大胆,却见苏玉尘扯了一张餐巾纸,盖住平躺着还回不过神的一块钱肚肚。 她在一块钱身边躺好,还不忘帮一块钱掖了掖“被角”。 “和沈雾一起睡觉,太大胆了吧。” “嘿嘿~” 这才心满意足地闭眼睡觉,脸上还荡漾着幸福的微笑。 呼吸渐沉,竟真的睡了过去。 “……” 此时此刻,沈雾脑子里只有四个大字——喝酒误事。 下一秒,她想到,不能简单粗暴的用协议骗这个笨蛋,要用加入一些小手段,一些小伎俩,外加一些诡计多端的谋划,将这三者混合的契约,才能把小东西真正虏获。 - 第二日,天光大亮。 苏玉尘浑浑噩噩醒来,手臂还是軟軟的,筋骨绵软的像是一根面条,撑不起瘦长的身子,只得眯着眼睛看窗外的暖阳。 看了足足三秒,腾地一下弹坐起来。 “我的天!” 她第一反应是来回摸手机,看见床头柜上躺的安安静静的手机,连忙摸过来,看了一眼时间,俨然十点多了。 “天啊天啊天啊!” “迟到了迟到了!” 苏玉尘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晕的要死的脑袋给了她当头一棒,下一秒就腿一软就坐在了床前的白绒地毯上。 “我……” “我一定是宿醉还没醒,竟然闻见了一股焦味。” 坐了几秒钟,苏玉尘确定自己不是出现幻觉,是确确实实有一股焦糊的味道顺着门缝钻了进来,飘飘摇摇的,刺激人的鼻腔。 苏玉尘扶着墙出了卧室。 一出卧室,就看见沈雾一手拿锅铲一手拿锅盖,昂贵的居家服上系着一条阿姨款花边围裙,脸上还戴着一副很宽大的墨镜,正从烟雾滚滚的厨房里冲出来。 厨房烟雾报警器拉开了尖锐的嗓子,发出一阵阵急促的暴鸣。 沈雾像一个全副武装、从战壕里奔出来的英勇战士一般,对苏玉尘挥舞锅铲:“快走!” “不用担心,这里有我!” “……” 苏玉尘愣了好大一会功夫,才朝警报乱窜的厨房走过去。 一进去,就看见锅里有两块圆饼形状的焦炭,正呼呼冒着黑烟,灶台火开的猛烈,蓝色的火焰舔舐着锅底,催生了更多黑烟乱舞。 这应该不是在做饭,简直是在炼丹。 沈雾用锅盖做盾,举着锅盖靠过来:“你快点出来,这个鸡蛋有质量问题,它会冒烟。” 虽然宿醉头有点晕,但是苏玉尘还是一眼看出沈雾手里的锅盖是白色的,与之匹配的、此刻正在火焰上渡劫的那口锅,竟然已经是通体乌黑。 还是质感很高级的磨砂黑。 “……” 无语了一瞬,苏玉尘眼疾手快关了火,拧关了天然气阀门,还打开了厨房的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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