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沉浮在商场的付征廉早已经练就了一身沉稳干练的气质, 此刻不笑的时候, 眼角眉梢都带着冷峻的料峭, 只要他想, 就能让对方感受到无法忽视的压迫感。 这种存在感很强的压迫感让同欣几乎不敢和付征廉对视, 她败下阵来, 低头去看太奶奶。 “太奶奶……这不是您过十斋日吗,怎么成了人家所谓的‘会亲家’, 您不管管呀?” 老太太又慢慢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斜眼剜了同欣一眼,放下茶杯,又抬脸,对着付征廉笑:“我的好孩子,你瞧瞧,我们家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欣给吓成什么样了。” 太奶奶慈爱地笑着,还像个关爱小辈的长辈似的,朝付征廉探了探身,“她年纪小胆子小,也不会说话,孩子你别介意啊。” “……” 付征廉脸上的冷肃慢慢褪去,他微笑,那种凌厉的压迫感顿时消散无踪。 “怎么会呢,孩子年纪小,天真率直也是优点。” 他也和老太太皮笑肉不笑了起来,只是付征廉笑起来的时候,更有几分儒雅的气质,身量颀长,高大英挺,站在那里和阮梦卿相互依偎,郎才女貌不过如是。 沈雾看了半天,叉了一叉子菜帮子,放在眼前转着叉子看:“哎,这菜帮子都老了啊,还说是嫩菜,老黄瓜强行刷绿漆,实在是欺诈啊。” 同欣脸色发青,狠狠瞪了沈雾一眼:“少在这里指桑骂槐的,别忘了你也都28了。” 沈雾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还装模作样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是啊,表姐大我2岁半呢,四舍五入都31了,是年纪还小。” “……” 沈金花老太太脸上有一瞬间挂不住,所幸沈嫱敲了敲沈雾身前的桌面:“你也是,怎么说话的?” 老太太脸色刚有所缓和,沈嫱接着又补了一句:“年纪这么小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了,别让我在亲家面前丢人。” 沈金花老太太的脸色彻底黑了,她乜斜了同欣一眼,垂眸看眼前的茶杯,似乎思索着什么。 “今天实在是叨扰了,不知道大家在给老太太过‘十斋日’,也是我们来的不巧,”付征廉对众人点头致歉,又微笑着开口:“就是我们一家和亲家偏巧约的也是今天,我三个儿子拎着礼物已经等在外面了,这不是,主人不发话,我也不敢叫他们进来,怕唐突了老太太。” “这还不唐突,哪里唐突?”同欣小小声嗫嚅着,声音不大,却被桌上的人听了个真切,最后被老太太一眼瞪过去停住了抱怨不满。 “哪里会呢,就是约好的今天啊,这不是赶巧了么,今天一定是好日子,不然也不会都赶在一起了。” 说话间,沈嫱喜笑颜开地站起来,来到付家夫妇二人身前。 “欢迎欢迎,亲家登门,我这可是高兴的不得了,快让孩子们都进来吧,站在门外显得我们沈家很没有待客之道。” 她说话的时候,老太太和同欣的脸色已经愈发的难看了。 只是老太太没找到合适的措辞,同欣被付征廉看了一眼,都有点不敢随便说话。 付家的三个儿子,每个人都穿着板正的西装,手里捧着一个红色的礼盒,转过客厅拐角到达餐厅门口,站得端正挺拔。 付征廉望着沈雾和苏玉尘,眼睛里的笑发自内心。 “玉尘和小雾,你们俩结婚,我们来补四样礼了。” “爸爸妈妈祝你们百年好合,全家人永远做你们坚实的后盾。” 付家的三个儿子一个比一个高大帅气,站在餐厅门口,一水儿的西装领带,头发都梳理的一丝不苟,手里端着大红色的礼盒,都望着沈雾和苏玉尘的方向。 付淳昇常年不苟言笑,但是望向苏玉尘的时候,眼角眉梢有浅淡的温柔。 相比较二哥三哥就活泼多了。 付淳呈冲苏玉尘眨了眨眼睛:“妹妹,咱们全家人支撑你,你要是那个什么巧克力卖不动,我都买了,天天替你吃巧克力。” 付淳溪忍无可忍,端着红色礼盒双手占着,就用手肘去撞了撞付淳呈的胳膊:“二哥你说什么呢,妹妹还没正式代言呢,就咒人家巧克力卖不出去,再说了天天吃巧克力,你不怕糖尿病吗?” “……” 付淳呈毫不示弱,直接用手肘又撞了一下付淳溪的胳膊,直接撞回去。 “我是好意啊,本来就是妹妹无论做什么,我都会全力支持的,为了妹妹天天吃巧克力吃出糖尿病又怎么了,我愿意。” “哎呀我说二哥你轻一点,我端着的东西都要被你撞洒了!”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冲散了原本紧张的氛围。 付征廉转身,从大儿子的礼物盒子上拿起来一份文件,当着所有人的面亮出了封面。 上面赫然写着《股权转让书》。 “这是高通以及旗下子公司的一部分产权和股份,我愿意直接赠予我的女儿玉尘,也并不需要做任何公正,更不需要签任何协议,她愿意怎么支配,都可以,只要她喜欢,哪怕是撒着玩没人能有一点意见。” 这话说完,不光是同欣和沈金花老太太了,连苏玉尘都愣住了。 “给……给我?” 她过去一直在柴米油盐酱醋茶里打转,养一个病人撑起一个家,买东西都是小心翼翼,这些股权看起来和自己似乎离得很远的样子。 “是啊,玉尘,这些都是你的。” 付征廉上前,注视着怔然的苏玉尘,眼眶有几分控制不住地发红。 他把《股权转让书》递到了苏玉尘手上,“孩子,过去你受委屈了,以后绝对不会再让你受一丁点委屈,你大可以恣意快乐地生活,付家永远给你兜底。” “……” 苏玉尘捏着手里的文件,恍然之间,像是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她越过了荆棘,来到了漂浮着泡泡的花香世界。 就像是假的一样。 完全不真实。 就是做梦吧? 苏玉尘双手捏着文件,指节微微发白,连带着手都有点不能自制地轻轻发颤。 她当然不能理解这些代表着什么,更不能理解里面这些一长串数字有多少实质性的重量,此时此刻,她只是觉得心口沉甸甸的,几乎缀得她喘不过气。 但并不是那种窒息的痛苦,只是扯着心口的力气让心底发酸,鼻尖也有点酸涩,眼底涌动着什么热滚滚的暖流,几乎盈满了眼眶,一不小心就要滚落灼热的泪水。 可是她还是发不出一点声音,手只是用力捏着文件,连文件的边沿都有一些轻轻的发皱。 直到一只白皙的手温柔地落在了她的手上。 阮梦卿轻轻握住了苏玉尘的手:“囡囡,你爸爸说的没错,以后我们不会再让你受一点委屈,希望把天底下最好的东西,全部都给你。” “……” 苏玉尘一抬眼帘,那双灼灼的杏眼里,已经转着晶莹的泪水。 阮梦卿眼睛里也慢慢浮出了泪水,两双极其相似的明媚杏眼相望,阮梦卿轻轻蹙着眉头,认真地说:“相信爸爸妈妈,好吗?” “……” 苏玉尘抿了抿唇,还没说话,付淳呈先喊了一声:“妹妹!这只是爸爸妈妈给的,哥哥们也有呢,到时候你可以用哥哥的财务顾问帮你算,你都不用动脑子。” “是啊,二哥的财务顾问比二哥有头脑多了,到时候大哥三哥给你的你也可以委托给他财务顾问。” 付淳溪也跟着喊,倒是让付淳呈不乐意了。 “哎我说,你怎么和你二哥说话呢,我怎么就没脑子了?” “二哥你别介意嘛,我年纪小不会说话,”付淳溪意有所指地瞥了同欣一眼,直接阴阳回去了,“你别介啊!” “……” 同欣和坐在那里一直不说话的太奶奶脸色已经差到了一定境界。 “哎呦哎呦,你们倒是在我这哭起来了。” 沈嫱上前,拉住了阮梦卿的手,同时另一手攥住了沈雾的手,把两个孩子的手叠在一起,和阮梦卿一同握着:“本来见亲家这种事情,就应该开心,你们这倒是不走寻常路,别让人看了笑话。” 最后一句话说出口的时候,沈嫱还背对着餐桌,使了个眼色。 阮梦卿和苏玉尘这才低头抹泪,沈雾还轻轻替苏玉尘抚后背。 关爱与关切,已经溢于言表。 窗外的日头已经渐渐往西边挪了过去,照在餐桌桌布上的阳光也慢慢挪着,拉长了光影的线条,斜斜地投映入窗棂。 坐在主位上的老太太手里搓着龙头拐杖的金属头,帝王绿的戒指闪着莹润的水光。 等那边渐渐平静下来,沈金花终于轻轻咳嗽了一声。 “咳咳,我说孩子们啊,你们这么热闹的唱了这一出大戏,让我这个老婆子实在是不明就里,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了,能不能有个人和我仔细说说?” 付征廉原本站在自己妻子后面,看着爱妻和失而复得的女儿双手紧握的模样,眼眶微微泛红,被老太太的声音拉回情境,第一反应是皱了皱眉头。 但是他转过来望向沈金花的时候,皱起的眉头已经舒展开,取而代之的是商务微笑。 “老太太,我们这会亲家,当然不是搭台子唱戏,自然原本也没有观众,这不是偏巧赶到一天了嘛,这也是缘分,老太太能见证我们玉尘认祖归宗,更加是我们的幸运,感谢老太太慈恩眷顾,也替我鞭策玉尘进步——” “但是以后,玉尘的所有愿望,都由我们做亲生父母的买单,也就不需要老太太再辛苦督促她进步了。” “……” 明明也没有明说,但是付征廉强调了“亲生父母”这几个字,联系之前同欣去吃了一次付家家宴酒席回来传达的八卦,沈金花心明如镜,一下子就理解了什么意思。 她脸上挂上了如春日暖阳一般的微笑,连连点头:“是啊是啊,我一直都看好玉尘这孩子,这小姑娘不光漂亮,看着就乖巧聪明,实在是惹人喜欢,果不其然,是你们付家的好孩子。” 这次老太太也决口不提付沫筝付沫男什么的了,似乎付家就一个好孩子,就只有苏玉尘。 眼看老太太的态度转变这么快,同欣还没有反应过来:“不是……太奶奶,这、怎么是真的,苏玉尘是付家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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