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尘知道,节目组总导演甚至希望她俩能单独提早一些去现场做一些海风下面的备采镜头。 要不是家里这几天纷乱繁杂,可能此时此刻两人正在海岛晒着太阳喝着天然椰汁。 “那你呢,不也要去吗?” 沈雾抬起眼眸看她,“你不是打算在这里待到后半夜,直接早上赶飞机过去?” 苏玉尘没有说话,抿了抿唇,但是很显然地,沈雾猜对了。 “……” 沈雾很无语地叹了口气:“你行不行苏玉尘,有便捷的方法不会想,什么都自己硬上啊?” 苏玉尘手指替古银凤挽了一下鬓边乱发,叹了口气:“是我关心妈妈关心的不够多,害得她如今这样,我怕我直接走了,心里会难受。” 苏玉尘的心最軟了,这是沈雾一直以来都知道的。 她就这么干净柔軟地,微笑着承受一切她这个年岁不应该承受的重担,负重前行,却觉得这份义务是应该承受的,如果有一点点疏忽,就会自责愧疚。 沈雾想抬手摸摸苏玉尘的头顶发丝,但是碍于隔着一张床,只得作罢。 “你啊,真是拿你没办法。” 顿了顿,沈雾继续说道:“如果说你非要这样,那我也不走了,晚上陪你一起也好有个照应,明早一早我们一起赶航班,路上再睡一会也行。” “啊,那不行的。”苏玉尘坐直了身子,“这样一来你就太辛苦了。” 沈雾不以为意地笑笑:“你就不辛苦吗?” “再说了,我过去通告忙的时候,一天就睡三个小时,不是在飞机上,就是在通往机场的路上,在车上做造型,下了车就容光焕发的工作,不也过来了。” 苏玉尘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轻轻摇了摇头:“难怪你痛经这么厉害,过去一直不怎么注意吧。” “……” 沈雾听闻,瘪了瘪嘴:“你不要再逼着我喝那些树皮草根了,难喝的要命,竟然还熬了那么多,去白沙滩岛录节目还要带着,你可真是个天才。” “……”苏玉尘腼腆地一笑:“我陪你喝,还给你做冬瓜糖吃。” 其实她在犹豫要不要告诉沈雾,那药里面不光有树皮草根,还有她无法接受的带着翅膀的有机蛋白质。 要是沈雾知道了,估计再也不会喝了吧。 所以苏玉尘决定了,严格保密。 就在她俩对视微笑的时候,古银凤的手指抬了抬,喉咙里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声响,似乎是想说话,但是一张嘴,喉咙就在漏风。 苏玉尘连忙俯身到床前,摸了摸古银凤的胳膊:“妈妈,你醒啦,别说话,你现在还不能说话。” 古银凤有气无力地闭了闭眼睛,算作回应。 随后,她的手指抬起来,似乎是想表达什么。 苏玉尘握住古银凤的手,有些惊慌疑惑:“怎么了,是不舒服吗,不舒服的话我去找医生。” 似乎是怕苏玉尘真的去找医生,古银凤反捉了苏玉尘的手,轻摇了摇头。 越急越不知道怎么做比较好,就是现在苏玉尘的情况。 她焦急万分,但是不明就里,一下子让自己陷入了焦灼。 沈雾在旁边扶南留下的公文包拉链口扒拉了两下,抽了一个pad出来,从pad上扣下来手写笔,“说不出来,要不然就写下来吧。” 苏玉尘对沈雾投去了感激的目光,接过pad,自己端着,让古银凤写字。 白色的屏幕画面上,古银凤无力地捏着笔,一笔一划写:“对不起,添麻烦了……” “……” 苏玉尘抿了抿唇,强作欢笑:“没事的,妈妈,您看,这不是已经抢救过来了吗,一切都会好的。” 古银凤又闭了闭眼睛,沈雾快速擦掉了原来的字,古银凤那颤抖的笔尖就又落在了屏幕之上。 “不应该救我的,我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但我又有不甘心,不舍得死,我想看看自己的女儿。” 苏玉尘望着古银凤,直觉上就觉得这个女儿的表达,不像是在说自己。 果然,古银凤又写道:“我耽误了你很多年,但是我觉得不应该带着这个秘密进棺材,当年,我老公做错了一件事,他用生命付出了代价,而我真的不配在你面前继续活着……” “我们是罪人,我更是累赘,耽误你很多年。” “姑娘,你是个好姑娘……希望下辈子,我能生个你这样的孩子……” “对不起……” 苏玉尘闭了闭眼睛,再睁眼,眼睛里都是粼粼翻滚的泪花。 “为什么现在才说呢。” 古银凤重重呼吸了一口,苦笑牵扯了伤口,心电图发出尖锐的一声警报。 苏玉尘吓了一跳,一双和古银凤截然不同的杏眼沁满惊慌地一抬,晶莹的泪珠就从眼角滑落。 尖锐的报警声响彻加护病房的每一个角落,门口鱼贯而入的白色身影把苏玉尘和沈雾从床边挤开。 苏玉尘木楞地望着床上那个单薄的身体,讷讷地说:“刚刚不是说已经脱离危险了吗……” 沈雾皱着眉头,轻轻捏着苏玉尘的肩膀,用自己的怀抱,支撑着苏玉尘的身体重量,以保证苏玉尘不会站立不稳倾倒身体。 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对两个人做了个请的手势:“不好意啊病人家属,你们需要先出去一下,我们要再次抢救病人了。” 旁边那个听见苏玉尘一直讷讷地说话的大夫叹了口气:“这些事情都说不准的,没有人能百分百保证一定不出危险,稳定也只是当下稳定……所以,还是请家属先出去吧。” “先出去吧,不要妨碍我们抢救。” 苏玉尘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的加护病房,只是感觉到了身边沈雾的搀扶,才让她有迈动脚步的力量。 出了门,身后的门扉啪嗒一声合并了。 苏玉尘连忙回过头来,只从门扉竖向的玻璃上看见那粉色的帘子被唰地一声拉上了。 眼睛里的泪水随着转身的動作,又一次在光洁白皙的脸庞上簌簌滑落。 她哽咽着嗓音,那声“妈妈”并没有叫出口来。 沈雾轻轻抚摸着苏玉尘的肩膀,把人拥在自己怀里,用力搂着:“没事的,有大夫在抢救了,不会出事的。” 苏玉尘也把脸靠在沈雾的肩头,目光从沈雾的肩颈发丝穿过,还在注视着门上的玻璃。 那被人影搅扰的帘子,划出一道道波浪,里面的仪器声响交错,还有医生报着各种专业数据,似乎里面的空气都是焦灼的。 沈雾一直在抚摸着苏玉尘的肩背,一直在安抚:“没事的没事的。” 虽然她也看见了刚才古银凤写的字的内容,也明白了一切,但是很理解苏玉尘此刻的现状。 人是感情动物,感情都是有惯性的。 就在她们守在加护病房门口的时候,走廊边上哒哒哒响起脚步声。 脚步声很急,朝这边跑过来。 但是没有人有精力去顾及是谁,注意力都在病房里。 直到那个人跑到近前,急切地声音洪亮地响在耳边:“妹妹!” 苏玉尘长睫上还挂着泪珠,缓缓地从沈雾肩头抬起头来,转向身边的人。 付淳呈正气喘吁吁地站在她旁边,胸口起伏剧烈,休闲西装的扣子都没顾得上系,衣摆忽闪忽闪的垂在身侧,把一件高定西装穿出了高中西装校服的痞子感。 虽说他也不是故意想痞感的,但是一身衣服由于奔跑的关系,并不是好好穿在身上,肩膀都快掉到外肩边沿了,像是不好好穿西装似的。 但是联系顶层的检验中心的楼层,估计他是一口气从楼梯跑下来的。 付淳呈双手撑住双膝,连连喘着气,一度直不起腰来。 苏玉尘那双明亮的杏眼里还转着水光,长长的睫毛上还缀着泪珠。 眉头轻轻蹙起,说话还带着掩饰不住的哭腔:“你……叫我什么?” “……” 付淳呈一只手在自己头顶摆了摆,手撑膝盖,喘着粗气。 喘了半天气,才把自己的气喘匀了,费力一撑膝盖,直起腰来,郑重地叫了一声:“妹妹!” “……” 苏玉尘眉头蹙起的更深了。 却没有说话。 付淳呈抚着自己心口,龇牙咧嘴:“他们两个在楼上不好意思下来,我就和他们不一样,我一定要先下来和你说话的,我之前就觉得你亲切,哎,算了,大哥这个人你知道的,脾气冷硬的很,但是刚刚我看他眼眶都红了,还有三弟,那是个軟包,就喜欢捏着画笔画画,这会懵着呢……” 他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苏玉尘望着她。 半响,苏玉尘深吸一口气,站直了身子,微微仰着脸,抬手擦掉了脸上的泪痕。 她尽量展平自己的语调:“你大哥什么脾气,我怎么知道。” “……” 付淳呈噎了一下,有点别扭地耸了耸肩膀。 “其实,你知道的,我们也是被蒙蔽了很多年,你……妹妹你千万别介意。” “……” 对于这个称呼,苏玉尘本能地就有些抗拒。 她垂下了湿漉漉的长睫,微微调整了一下呼吸。 “什么妹妹?” “……怎么,这么叫我。” “报告!报告结果……”付淳呈急的几乎咬了自己的舌头,“嘶”了一声,皱着眉头捂住嘴,“报告结果出来了。” - 苏玉尘和沈雾坐在飞往白沙岛的航班上的时候,还有种恍惚不真实的感觉。 飞机悬窗外的云层在机翼的下面,像是一条棉花糖大道,软蓬蓬的,被头顶炽烈的阳光一照,似乎更显得喧腾绵軟。 苏玉尘望着外面飞行的轨迹,并没有心思欣赏窗外绵密广袤的云海,只是在放空自己的思想。 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结局。 报告出来了,付沫筝不是大房的女儿,和付征廉以及阮梦卿没有丝毫亲缘关系,还有付家三个兄弟,也和付沫筝完全没有亲缘关系。 但是二房的检验报告实在是比小说情节都写的精彩,付沫男就是付征先的女儿,亲权关系达到99.99%以上。 苏玉尘清楚地记得,付淳呈跑下来找她以后,告诉她鉴定报告结果出来了,叫她一起上去。 苏玉尘原本是拒绝的,哪知道付淳呈挠着后脑上的发丝,闷闷地说了重点:“妈妈晕过去了。” 苏玉尘一双噙着泪的明眸猝然睁大了几分,沈雾则有点动了火气,过来推了付淳呈一把,声色俱厉:“付老二!你刚刚絮絮叨叨说一大堆,这件事最重要,你怎么不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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