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粉色瑞气,金龟婿,这两个词跟她好像都没什么关系吧? 安柠想象了一下自己身周一团粉红色雾气的模样,一时间竟有些不寒而栗。 一杯水被推到她面前,安柠抬头看,就见木老师刚把手收回去,眼中的笑意已经没了。 这是生气了? 安柠默默地喝水,在心里给还在滔滔不绝的和尚默哀了两秒。 大部分时候,木颜生气是不太好看出来的,安柠也是凭借这些日子的相处和那与生俱来的直觉才能勉强分辨。 比如现在,女人语气仍是淡淡的,“什么样的金龟婿?” “那可了不得,身高八尺,眉目端正,还是从政的,不过……”那和尚话说到一半,又露出一副凝重的神色。 这是准备下套了。 安柠想这骗人的技术也过于拙劣了,连自己都能看出来。 两人都不接话,好在那和尚脸皮够厚,还能自己接着往下说。 “不过那人命中烂桃花甚多,小友要想拴住他,还得使些手段。” 谁要拴住他啊…… 和尚变戏法般从怀里摸出一串红色念珠,“这念珠在观音娘娘座前供奉了七七四十九日,只要戴上,保管姻缘不散,今日我与小友甚是有缘,只收工本费999元,便送于小友如何?” 都999了,还说什么送啊? 安柠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能看向木颜。 女人理了理衣袖,好整以暇地吐出一句,“我们已经结婚了。” 安柠:“……” 她就见和尚那双原本只有一条缝的眼睛一瞬间瞪得比牛眼还大,活像只被人踩了的□□。 好想笑,不行,要忍住。 木颜的话却还没说完,女人的语气依旧平静,“你是自己去自首,还是我现在报警?” “这,这,这,什么话啊?”和尚仓皇地站起身,擦着额头上的汗,“就算贫僧看走眼了,也不用如此……” “你是什么和尚?”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木颜打断了,“佛教信奉境由心生,弟子为人窥探因果便算破戒,妄语更是要下拔舌地狱的。” 她声音既不大,语调也不甚严厉,那和尚却已经两股战战,只是拱拱手便要逃走。 木颜也不拦他,“你走吧,我现在报警,你要是能在警察到之前跑下山,也算你有神通了。” 那和尚还不死心,迈腿便跑,结果还没跑出两步,胳膊就被人牢牢拽住,扯了他一个趔趄。 回头便对上一张看上去很好说话的脸,那个一开始被他盯上的年轻女孩脸上一如既往挂着温和的笑,抓着他手臂的手却像把铁钳似的根本挣不开。 “骗人是不对的,你还是跟我们去见见这里的僧人吧。” 最后寺院的两个真和尚报了警,把这位“假大师”押下了山。 “多谢两位施主,为本寺除了一害,”没想到这个大师是个惯犯,近年来一直在云空寺流蹿作案,连带着败坏了整个云空寺的名声,抓住他这事最后连云空寺方丈都惊动了,特意将两人请到正殿,按佛家的规矩行了谢礼,“此小像是圆觉寺妙空大师所赠,虽不能趋吉避凶,但也有一些灵性,于抵挡灾祸一途或有小用,微薄小礼,还望施主收下。” “多谢。”木颜没有推辞,只是还了礼,便跟安柠一起出了云空寺。 “给你。”刚出寺门,木颜便把手里的玉像随手递给安柠。 那是一尊白玉雕成的观音像,玉质莹润,雕工精湛,显然不是便宜的工业制品。 “这我不能要。”安柠连忙摇头,且不说今天要没有木老师单凭她一个就算不被骗也拉不下脸去抓那骗子,更何况这不是能挡灾的宝物吗? 安柠不信这些东西,但她觉得是个好兆头,应该让木老师自己留着。 “我用不上。”见安柠不接,木颜随手把那玉像塞进了她的背包口袋里。 意思是我比较容易受伤? 安柠哭笑不得,“木老师你信这些啊?” 走在她前面的女人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过于悠远深邃,以至于安柠觉得那并不是在看自己,而是透过自己,看向了很久之前的某人。 “信则有,不信则无。”女人转过头,继续往上走。 如果真得能给你挡灾的话,信什么都可以。
第22章 丢人就丢人吧 在云空寺耽误了一段时间,等两人继续往山上走的时候,山道上的游客已经不多了。 虽然安柠一直在控制着行进的速度,但临近山顶的时候,木颜依然不可避免的体力透支了。 女人细长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纤细的腿不可控制地发着抖,却仍是拒绝了安柠提出的让工作人员接她们下去的提议,只是强撑着跟上安柠的脚步。 安柠虽然还不累,但已经在心里埋怨了无数次这山道怎么这么漫长。 北方的山脉山势陡峭,因此阶梯修得也高,而人在极度疲惫的时候,是很容易出现意外的。 “啪!” “木老师!” 登山杖杵在一块青苔上,猛地一滑,几乎把身体大半重心都压在上面的木颜不可避免地摔了下去。 好在身旁的安柠一直关注着她的情况,几乎是她摔倒的同时,一双有力的手已经一把抓住了她。 即使如此,她的膝盖依然不可避免的磕在了台阶上,一阵剧痛。 “木老师!”安柠心中惶急,连忙扶着木颜在台阶上坐下,什么也顾不得了,直接卷起木颜的裤管,只见白皙的膝盖上一片可怖的淤青。 她只看了一眼,就眼眶发热,几乎流下泪来,心里已经从后悔不该约木颜来爬山到后悔自己压根就不该想什么匹配婚姻。 要不是遇见她,木老师根本就不用受这种罪。 “没事,只是磕了一下。”木颜见女孩盯着自己的膝盖垂头不语,好像连头上的呆毛都无精打采的垂了下去,却无法可想,只能一边心里埋怨自己平日疏于锻炼闹出这种笑话,一边默默把裤管翻下去。 她是真觉得没什么,只要安柠不伤心,磕一下也就只是磕一下而已,连血都没流。 安柠仍是低头沉默着,半天才声音颤抖地说了一句,“我背你上去。” “不用。”木颜想都不想的拒绝,就算安柠体力再好,背着一个成年人爬山也绝对不是什么轻松的事。 更何况她又不是小学生,走不动了还要人背,这里离山顶最多也不过一百五十阶,就算摔了一跤,她也能…… 思绪断在安柠抬头的那一刻。 女孩平日里总是透着笑意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却紧绷着脸不让它掉下来,像是在跟谁赌气似的压出一句话,“你刚才还说自己用不上那玉像呢?” 就算到了这种时候,她依然说不出一句重话,面对着固执又不可理喻的自己,她的愤怒好像也只有这么一种表现形式。 眼泪。 “你就不能多爱惜自己一点吗?” 思绪回到多年前的某个时间,安柠也是这么看着她,问出这样的话。 好像自己的痛苦会让她更加痛苦。 不要这样了,宁宁。 你的世界是一片光明的坦途,有得是阳光,鲜花和柔软的草地。 何必追着一片阴雨不放呢? 所以她没有妥协。 可最后也没得到什么好的结果。 那么多年过去了,她好像又回到了原点。 跟安柠纠缠在一起,惹安柠生气。 没有一点长进。 自己怎么就不能跟随便一个人一样,跟她愉快的相处呢? 木颜沉默地屈服了,任由安柠把她扶起来,接过安柠的背包背在背上,俯上女孩结实的背,像一只乖顺的羊羔。 丢人就丢人吧,反正今天丢的人已经够多了,只要安柠不生气。 有点吃力,但还好。 准确地来说,过于轻了。 安柠沉默地往前走,她能感受到背上的人把脸埋在了她的领子上,呼吸带起的热气随着她的脚步一近一远的打在衣服上。 那股叫人心神动摇的浅淡香气跟着背上女人柔软纤细的身体一起,几乎要把她包裹起来。 可此时此刻,她无暇他顾,只是认真地看着眼前的台阶,让自己走得尽量平稳一些。 她们距离山顶确实已是一步之遥,即使在背着木颜的情况下,十分钟后,安柠转过最后一个弯,视野一片开阔。 铺着青石砖的山顶广场上,游客三三两两的歇息着,远处的山脉云雾缭绕,如在仙境。 “木老师,到了。”安柠找了一张石椅让木颜坐下,又忙不迭地去找工作人员要摔伤药,等回来的时候才发现木颜一直盯着她的方向,等她走到近前,女人那双墨玉般的眼眸又落到了她脸上。 大概是在看她的脸色。 安柠后知后觉地觉得有点丢脸,她毕竟二十岁了,平日里就算说不上女儿有泪不轻弹,但也绝不是喜欢哭的性格。 好像跟木老师在一起的时候,自己总是特别容易激动。 她不会觉得我幼稚吧。 安柠把药递过去,“木老师,擦一点吧。” “嗯。” 木颜接过药油,安柠就看女人把裤管卷的整整齐齐,然后敷衍的在手里倒了一点药油,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拍在自己已经泛紫的膝盖上。 安柠打了个激灵,却见女人依旧面无表情,甚至还准备继续拍。 她不疼吗!? 她下意识的一把抓住木颜抬起的手腕。 “?” 女人疑惑的眼神扫过来。 这会儿木颜受伤时那股冲上脑门的情绪已经散去,安柠怯怯地松开手,“木老师,这个不是这么擦的。” 然后她就见木老师默默地放下了手,一手拿着药油,另一只手去摸口袋里的手机。 这是准备现搜吗? 安柠哭笑不得又小心翼翼地问,“要不,我帮你擦?” 沉默,又是漫长的沉默。 木颜的手指就那么停在手机屏幕上,眉头却微微皱起,不知在想些什么。 安柠也觉得自己的提议有点过界。 “呃,你自己擦也可以,”她结结巴巴地找补,“我,我教……” 话还没说完,手里多了一瓶药。 “欸?” 她不知所措地看过去,却见女人已经转过了头,一动不动地盯着远方的群山,好像上面真有仙人似的。 这是同意了? 安柠说不上自己是个什么心情。 因为她又大逆不道的觉得木老师可爱了。 一只手扶住女人小巧的膝盖,小心翼翼地把手上的药油揉上去。 手里的膝盖颤了一下,安柠连忙安慰道,“可能会有点疼,稍微忍一忍。” 完全忘了刚才木老师面无表情拍打伤处的惊悚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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