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川是个伪君子,那时候他妻子尚在,不敢在家中养妾,于是就在外面偷偷养了人。” 这就是,阿宁的父亲。背着妻子…吴世齐早就听闻,阿宁的母亲不是病逝,在诞下阿宁后得知子川在外还有一个儿子后,终日郁郁寡欢,最后因此而死。 “十多年之后已是王上坐朝,徐氏也换了一代人,子川势力越来越大,得了国相一职还不满,进而亲手策划灭了徐氏全族。” 辉煌百年之族,一夜尽数被诛,怎可能只单单因一个女子。徐氏,来氏,都是何等的势力人家,皆毁在了子川一人的手里。 吴世齐心情沉重,这座压在头上的大山,比君王还重,还危险,怪不得吴修犯了这么大的错,王还不肯重罚他,。 子川不可选,放着仇恨不言,就是子川这个人妒才也不是能依靠之人。今日见了君王... 吴世齐摇头,唯有寄希望于一人了。 “子川居相位,他儿子子信又握着王都的禁军...今南仲将军又身故...想来王该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将迁都的事情提前做了,是怕子川这等旧势力会越来越大。”吴世齐长叹一口气。 要扳倒这个人只有一个字,难。 南仲之死,让朝中局势大变,自己反倒成了顶替之人了。不过君王大概还不知道,吴世齐暗里可以算是子川的人吧。 若君王知道了,吴世齐想当然,怕这还能活一年的寿命,连一日都活不了了。 帝乙若死了,对他吴世齐是福也是祸,如今帝乙对他诸多猜疑,难保什么时候就弃了他这个棋子。但是若子受为王,他根基尚浅,不如帝乙那般握着全盘,怎么样都能将局面稳下来。能得信赖是一回事,但能不能保住人这又是另外一说了。 这些日子趁着夏日未到,天气还不至于过于炎热,西亳城动,已经陆续有朝臣的家眷搬迁过去。 沫城经济繁荣,人也杂多,迁都过去,局势都会变化。 能搬回沫城,微氏的心情自然是大好,时隔几年能再次回去见到姐姐...但是很快心又乱了,如今二人已经不再是那小院里要好的姐妹,一个为风月楼的花魁,看似风光。一个为公府妾,为妾之人更是上不了台面。 吴家家眷迁家,吴世齐特意叫来唐婉。 “怎么,二公子也会主动,唤我?” 吴世齐还是那个吴世齐,手里总是离不开竹书,“你与他们一起去沫城,她们不熟也没有人带,你即是主夫人也该...” 丹凤眼的眸子直勾勾的凝着,吴世齐咽了一口水,“别这样看着我,朝中后事我离不开身。” 唐婉知道她另有所指,对她这些题外说辞甚是不满。 “我有吴阳,微氏还劳烦你,照看...” “她又不是小姑娘。” “路长,难保路上没有什么贼人,女眷甚多...” 唐婉亦是女子,吴世齐连忙加说一句,“她们不似你这般厉害,落入人手肯定是要遭惨的。” “还有,微氏只不过对我来说有用,你不要多想。”这一连串的话,吴世齐总算说了一句有用的话。 “她对你有没有用,是你什么人,与我有什么关系?” 一句话让吴世齐顿瑟,启齿难言。无论是她按本性,还是扮演风俗女子,都能让他吃瘪。 最后还是照着吴世齐的话做了,唐婉同微氏坐了一驾马车。 微氏不知道这是吴世齐的用意,还以为这夫人是见自己不尊本分了要来训斥。结果唐婉的话,不是训斥,是劝进! “微氏~” “妾在~” “你...钟意二公子么?” 微氏坐在马车的侧边,唐婉则正坐,此话让微氏吓了一跳,“妾不敢,妾自知已是老家主的人,不敢对二公子有非分之想。” 女子恭谨的太谦卑,好也不好。微氏也是大族,她也是个贵族女子出身,“你原本就是二公子的人。” 只是二公子不要你,这后半句是没能说出的。但前半句足矣让微氏眼含秋水。 “我问你,你觉得二公子如何?” “二公子他...温文尔雅,待人随和,心子又细,长得也好看,更是个大好人。”一般见到吴世齐接触了几日的人都会这样觉得吧,此番言论也可见这个微氏也是个看脸和她们无差别的人。 “你见过世间男子可有几人若她?” 微氏用着不解的眼神看着她,“什么意思?” 吴世齐踏着一条不归路,路上艰辛,若无人在身旁相扶,只身一人。这种孤独,唐婉深有体会,她想探探这个微氏。 “如若将来有机会,让你名正言顺的属于二公子,你可愿意?” 地狱到天堂,谁又会不愿意,“我...已是不贞之人,岂敢奢望。”吴府巨变,吴世齐不在是那个院里埋头的二公子,而是位列公候的权臣,站在这天下的最顶层,于她而言更是仙人一般的人。 连看都是奢望的。 这些人,把尊卑看的太重了,可偏偏唐婉就杀了不少她们眼里觉得连看都是奢望的权贵公子。“她...并不会在意这个。” “夫人是什么意思?” “我再问你,公子若是如世人所言不举,你可还会心许...” 怎么好端端,问些这样的内房中话,微氏不禁撇头红了脸,可明显她话里的意思是有意帮自己,或许说不定真能摆脱吴修,“自是不变的,莫说是不...便是少了两条腿,公子也依旧是公子。” 唐婉不再问话,也不再说话。其实她明白,不管是微氏,还是其他人被这样问,回答都会这样吧。 对于她们而言,伴着一不能行房事的男人,都要比吴修这种根本不会怜惜的人要好。 春风拂过淮水附近,绿了两岸。 战乱后治理得当的江淮又呈现出一片生机,江淮民风朴素,百姓淳朴敦厚。 一处私宅内刚诞下不久的孩子哭闹不止,围着一堆仆从呼哄,这应当是普通有私田的小贵族。 身上有血迹,南仲不敢公然到街道上去,可眼下这孩子一直哭闹,应当是饿极了。 之前从淮水南岸来,偷了一户人家的母羊,勉强才维持了几日,可自己从未养过羊,那羊被他折腾致死。 宅子不远处,马车在上坡路前行不了,车轮被凸石卡住了。马车内坐着一个衣服华丽的女人,还有一个朴素的奴仆,赶车的车夫不知道车轮被卡住,还以为是马偷懒,便狠狠抽了一鞭,车有倒势的迹象... 车内的女子亦差点被冲击撞倒,“怎么回事?”探出车窗外,见到了一个头发凌乱的,大汉? 衣衫也破烂,应当是流浪的人,可是这里人烟稀少?分明刚刚那人怀里还抱着一个不大的婴儿。 “夫人,刚刚是马车车底卡住了。”将马车赶往平地,车夫跳下车忙的谢罪。 应该是刚刚那个壮士相救,女子朝车夫招手嘀咕了几句。 流浪人着啼哭不止的孩子,咬破了手指喂她。“壮士,我家夫人请您前去府上答谢。” 抱着孩子的流浪人止步,如今他确实需要帮忙,这偏僻的地方应当没有什么人认识他。于是单手抱紧孩子,握紧了剑转身。 方才,是这孩子的哭声让刚为人母的女子心疼了几分,如今壮士抱着孩子走近,这惨哭之声更加激起了她怜爱之意,车帘被一小侍女拉开,正坐的女子缓缓道:“孩子应该是饿了!” 南仲点头,不语。 “若信得过,可否,将孩子给我?” “夫人...” 女子递眼神,示意侍女不要担心。 南仲回过头,抬眼这才看清了车内女主人的面貌,眼里透着慈母的祥和。 车帘被放下,南仲的心口还在隐隐发着痛,想来是伤口恶化了。 “夫人,外面那人及不面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您还...” “虽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可幼子无辜~” 夫人初为人母,且本就心善,侍女知道自己阻止不了。 马车在宅子门口停下,屋内出来大小奴仆若干,大眼小眼都瞪着这个脏乱的流浪人。 侍女抱着婴儿先下了车,后拥了一干女子扶女主人下车。 一旁年迈的老管家恭道:“家主远去了西亳经营,恐要几月不能回了。” 女子踏步下车,一听西亳眼底失神,又关心迫切,“他右手的隐疾复发...” “医者来看了,好了才动身的。” “知道了。”女子淡淡道。心中只有失落,去的地方一次比一次远,一次比一次久,就连孩子降下都只匆匆看了一眼。 “这位是?”管家对这陌生人心声警惕。 “刚刚经过山路时车子无法前行,差点翻下,是这位壮士相救。” “原来如此,多谢壮士救下我家主夫人。” 流浪人警惕的巡视四周,轻点头。 “宋伯,挑一间房,再备些热水和衣物送去吧。” “是。” “烈儿呢?”女子被簇拥着回了宅内。 “回夫人,睡着了。” 下人领着流浪人,但他似不愿走,看着方才的侍女。 “夫人,..他不会是哑巴吧?” “壮士,你放心吧,孩子我会替你照看好的。” 听刚才人言,这家人应该是经商的,不过也是,能有这么多仆人,无官职也只有经营买卖的人才有此财力。 淮水两岸的差异甚大,这边北岸的房舍又不同些,这家人的房舍比较别致。 檀香绕屋,交织着木桶热水上散发的水雾,清幽雅致。 “壮士~” “这是我家夫人特命人送来的,治外伤的药,山中多野兽,难免会有伤。” 他只是点头,将门窗都锁紧。 果然伤口恶化了!!! 已经有多久,没有好好沐浴过了,他已记不得了。铜镜下的人,他已不认得是他自己。 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谁能想到这曾经是个大商的第一战将。 只是洗干净了身上和脸,没有太久,毕竟处在别人屋檐之下,总是让人提着心的。 送来的干净衣物都是窄袖,应当是劳作的下人穿的,对于习武之人倒是方便不用束衣。 “请问,你家夫人在哪?”侍女回头。 “哎,府上什么时候新来了下人吗?”侍女仔细一打量,瞪大了眼睛,“原来,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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