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没事了。” 这个人的声音微微有些沙哑,像是山中朦胧的雾气,飘散在漫漫云海,又像是夜里的星辰,让人驻足凝望。 夏梨被人拥着,脖颈交缠,肌肤相贴。 她看不到这个人的脸,却能感受到那熟悉的暖意。 不觉暧昧,只觉得,温暖。 过了一会,她听见她问。 “你在想什么?”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夏梨茫然的望着乌云,大脑空空的,“我……不行的。” 绝望,黑暗的情绪,在堕落梅花绽放的一瞬间侵入脆弱的心底。 从信心满满,到落入深渊,不过瞬息之间。 ……只要一点点的脆弱,就能将她击垮。 她只会逃避。 逃避着别人的批评,逃避着人的善意,逃避着自己的责任,逃避着自己应该面对的一切。 她躲在脆弱的壳子里,假装一无所知。 她并不坚强。 “你行的。”这个人的声音很压抑,却很柔,细细的劝慰她,“只要你想,你就可以。” 夏梨不知道这个突然抱着她的人是谁,却一瞬间感觉自己的眼眶微微有点湿。 仿佛夜游的孤船找到了停泊的巷口,柔软的杏花绽放在枝头,雪白的浪花带着湛蓝的海洋扑向温暖的蓝天。 那个人低头,轻轻的吻着她的脖颈。 湿热的吻落在颈间,缠绵的又柔软。 一点一点,一寸一寸,仿佛细碎的星火,片刻燎原。 “我……什么都没有。”夏梨一动不动,眼里有着破碎天空映亮的电光,“我为什么要站在……” “……你有。”她的声音就在耳畔,在柔软的吻中,在雷霆中,在阴云中,在危险中,“你有决心。” “你有站在这里的一腔孤勇。” 最重要的是。 你还有我。 夏梨慢慢从那种坠落的心情中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想要挣开,“你是谁?” 苏悦晨不答,只是将夏梨抱紧了。 这是她的阿梨。 即使蒙上了千百假面,她也能一眼认出来的,她的阿梨。 这边两人紧紧相拥,那边银梅则大惊失色,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花枝像是利刃一般落在那人身上,凝聚着整个城市怨气的力量不可小觑,那人宽大的黑色翅膀宛若被凌迟一般流出了黑色的血,黑色的羽毛飞舞,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新的羽毛,竟然与她的攻击速度不相上下! ……仿佛不会疼痛,也不会痛苦,一个城市的压抑之气形成的梅花并不能勾起这个人半分的动容,像是从未经历过痛苦之事,像是从未有过遗憾,自卑,不安,一颗心宛若钢铁,坚定如磐石,除眼前人以外,不会对其他任何事而动摇。 银梅瞳孔猛地缩小。 要么她经历过更痛苦的事,痛苦到哪怕以一个城市的悲伤做药引也无法引出的折磨,要么她心如赤子,因纯粹而无所畏惧。 这是真正的魔鬼。仙珠芙 从银梅的角度,是能看见夏梨的。 少女的帽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下去,黑发随风飘扬,细长的眼睛空茫的望着远方,薄唇抿着,宛若无刃的刀,失去了杀伤力的温柔。 霎时间,天空放晴! 银梅一怔,随后心跳微微一停。 少女自天穹而降,背后的翅膀纯白无暇,手中长剑雪白,银色的瞳孔目光冰冷,似乎是追逐而来,白鸽飞舞,她的目光扫过了黑色羽翼的人,随后是银梅手中的恶魔书。 夏梨一眼就看到了苍穹的白羽天使,瞳孔一缩! 林白柠在看到天台景象的一瞬间,手中长剑毫不犹豫的朝着银梅劈手斩下! 【毁掉恶魔书】
第33章 无名恶魔 七喜尖叫起来:“啊啊啊!是天使!!阿梨不能让她杀了那只恶魔啊啊!!恶魔书会被天使毁掉的!!” “锵——” 怀中一空。 那种温暖的感觉消失殆尽。夏梨仰头望去, 有着纯白色翅膀的金瞳少女手中挥下长剑雪白锋利,此刻却被一把乌黑的长剑挡住。 剑刃相抵的一瞬间,天地变色! 少女黑色的羽翼看上去宽阔又冰冷, 隐约还有着刚才被伤到的血痕, 此刻立于苍穹之上, 仿佛暗夜与堕落的象征,夏梨隐约可以看到那人被风吹起的发和雪白的脖颈。 那个人……在帮她。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脖颈上的吻痕, 脸忽然有点红了。 ……刚刚那个人, 是不是在亲她? 她怎么能亲她? 她…… 银梅脸上依稀还有着恐慌, 天上是一看就要置她于死地的不知名恶魔还有绝对会一剑杀了她的天使,眼前是要抢书的恶魔使—— 要逃走! 趁现在天使和那只恶魔混战, 她把这只恶魔使杀掉, 就可以逃走了! ……恶魔之间的守则和规矩是什么? 保护恶魔使算什么。 她只要保护好哥哥就好了! 银梅盯着夏梨的目光一冷, 霎时间,无数花枝再次蔓延! 内心的阴暗蔓延,疯狂的嘶吼在心底——杀了她! 滚滚的杀意瞬间蔓延,即使迟钝如夏梨也能感受的清清楚楚! 苏悦晨瞳孔一缩,猛地掀开了眼前天使的长剑, 转身就要下去, 却一下被天使拦住! 白鸽飞舞,少女的目光冰冷,下一刻, 雪白的六翼瞬间从背后绽放! “吾真名, 加百列,要记住。” “是取你性命的天使。” 强烈的圣光散发, 几乎有些刺眼了。苏悦晨冷笑一声,“就凭你?” 手中的末日审判散发出了森然的暗光, 她指向了加百列,声音傲慢,“还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加百列眼底愤怒浮现,面上却淡然冷静,“那就试试吧,无名恶魔。” 两人瞬间混战到了一起! 而那边,三头犬腾飞于半空之上,黑色的羽翼遮天蔽日,它的背上懒洋洋的坐了个人。 三头犬瞅着天台的情形,有点着急,呜呜的叫个不停。 “怎么?你想去救她呀?”它背上的女人懒懒的笑,“萨麦尔在地狱天天给你喂粮食,也没见你多护着她。人家多喂了你两口,看把你积极成什么样子了。” 三头犬有点害怕背上的人,殷勤的呜呜的两声。 萨麦尔那个动不动就把人揍成重伤的大变/态,哪里还要它这朵娇弱的三头犬护着喂。 三花现在还记得自己当年“一不小心”被萨麦尔踩断的爪子。 而且她“天天”喂它?别开玩笑了,它的脑袋当年还被她当案板上的羊肉砍下来过,要不是它跑的快,差点就从此改名叫二花了。 仙珠芙 贝利尔随意的笑了笑,看着天台上的少女,揪住了三花的一只耳朵,“放心吧,死不了的,这就死了,还当什么恶魔使。” 她还需要一点磨练。 被揪住耳朵的第三只脑袋颓废的低了下来。 它就是当年被萨麦尔“不小心”砍掉的脑袋。 …… 天台上。 面对着银梅的汹涌杀气,七喜焦急:“阿梨快跑!” 它现在只能借着夏梨的精神力使用能力,但是她现在的精神力太不稳定,根本不能—— “咣!” 对方的梅花冲撞在七喜的壁障之上! 夏梨没有听七喜的话,只是慢慢站起来,她盯着银梅,天上是天使和恶魔的战斗,底下就是恶魔使和恶魔的斗争了。 “把书还给我。”夏梨直面着对方的杀气,说,“而且,你也是之前从书里逃跑的恶魔吧。” 她顿了顿,肯定的说,“你也要回到书里去,不要再找麻烦了。” “我不要。”银梅冷笑道,“你以为你能把我怎么样吗?” “看看你的脚下吧。” 夏梨一低头。 七喜的壁障暂时挡住了对方的梅花,脚上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缠上了花枝。 它一动不动,但那种阴郁绝望的感觉,又开始慢慢的从心底浮现。 “……你动作快的我看不清。”夏梨说,“我打不过你。” 银梅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冷漠的说,“不……这不是我放的梅花。” “这是你心里的那朵花。” “它是长在你心里的脆弱,阴暗,嫉妒,腐烂,孤独……”银梅拿着书从护栏上跳下来,几乎算得上有恃无恐了,她漂亮的银色眼瞳看着她,一字一句,“在这片沃土慢慢长大,直到把你彻底吞噬。” 夏梨又动不了了。 “……你真的是恶魔使吗?”“我以为你很强大,但是……” 银梅说着,慢慢的朝着夏梨走过去,“你怎么能这么弱呢?” “……” 刘璐痛苦的声音依稀还在耳畔。 ——这个世界疯了对不对? ——我……走不下去了。 又或者,是很久之前…… ——“妈妈,爸爸去哪里了呀?” ——“……” …… ——“你怎么又搞砸了?” “唉……” …… 花枝慢慢长大,几乎生长到了腰间。 银梅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俯身靠在了她的耳边,声音温柔的像是情人的低喃,“所以啊,玻璃心的孩子,就要老老实实呆在自己的玻璃房子里,不要出来做危险的事情了。” 银梅看着这个低着头的人。柔软的黑发遮住了那双狭长的眼眸,薄唇抿的有些苍白,隐约痛苦。 …… 一无所有。 也并不强大。 害怕被人批评。 躲在自己的花园里,孤独的涂画着现实的梦。 想要和人分享快乐,却害怕被批评。 不想交朋友,不想和人靠的很近,想要独来独往,却又忍不住想要接近一些看上去就很温暖的东西。 …… 是这个恶魔,她让这个城市混乱,让所有人想起自己的痛苦,被过去绊住脚踝,疯疯癫癫的想起自己一无所有。 夏梨想。 她对人说,要往前看。 她对刘璐说,所有的抑郁背后,都是孤独在作祟。 她那时候坚定的想,要担起责任。 而且…… 夏梨微微抬起头。 无尽苍穹下,少女手中长剑乌黑锋利,与天使战斗着,黑色的羽翼在碧蓝的天空滑下深冷的弧光,一举一动,都带着肃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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