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佳佳:“……” 红口白牙、天下奇冤。 告辞告辞。 祖宗果然心性未变,依然难搞的一塌糊涂。 闻遥把剩下的糖都拢好,丢回了包装袋里,独一无二的那颗大白兔奶放进了桌洞最边缘处。 太甜了。 甜得她牙疼。 牙疼要看医生。 闻遥才不愿意。 *** 课表上的课程一节一节轮动,钟表也哒哒不停在走。 闻遥忽然有些厌烦。 连见着段思远都几乎无法在恢复一点点的好心情。 段思远见她这样,也不提,也不问,在她身边静静坐下,抬眼看时钟,等着上课铃声响。 闻遥反而压不住了,跟她说:“我心情不好。” 眼尾向下,眼眸向上抬,眼睫有倒影,瞳孔乌黑清澈,有一个光点。 没来由的被段思远看出一点委屈。 这话挺突然的。 突然到…段思远也不知道她会这样说。 段思远一愣,回她:“我知道。” 很明显的心情不好,眼神暗沉沉的,时常总勾的唇角也耷着。 “你怎么知道?” 段思远温和如初:“看出来的。” 从晨会起,好心情就被影响了全部。 闻遥在介意,介意她真心想帮的那个人对她的回报裹挟着自私和恶毒。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开心吗?” 闻遥偏要无理取闹起来,她这个人太容易恃宠生娇。 就如同…和沈中阳一样。 她竭尽全力把沈中阳当她最亲近的人。 她父母常年在外奔波,一年几面都匆匆,而严佳佳相处时间虽长,却也有找不到话题的尴尬,她们两个人目标方向和性格都不相像,只有沈中阳,陪她笑、陪她闹,给她送零食,陪她从小长到大。 所以她做作又坏脾气,把全部的娇气任性都丢给了那个人。 这样不好吗? 闻遥不知道这样不好,白书研和闻晋城没对她说过这样不好,她要星星,他们也给她看,然后跟她说“星星摘不到”。 是沈中阳教会了她,那样不好。 可她还是收敛不起来。 段思远知道,却不能说知道。 她摇摇头,不太明白似的说:“好像…不太清楚。” 有些人只是导/火/索。 闻遥不开心很久很久了,她把很多情绪压在心底,平时玩玩闹闹,就把这件事忘掉,事后再想起来,无非是更重的负荷。 “我没有原因,我就是随便生气,可以吗?” 意识到了小姑娘在撒火。 段思远眼眸无奈含笑,仍旧温温柔柔说:“可以啊。” 好笑。 闻遥想。 这话谁都可以说。 然后她眼眸一闪,意识到了…可说这话的人是…段思远。
第30章 傻不傻 可能意识到了对面是段思远。 奇奇怪怪的, 她现在心情倒好了点。 “什么诶,”闻遥往后一靠,瘫在椅背上, 精分似的否认自己, “乱发脾气是不对的。” 说得好像刚才烦躁的不是她本人似的。 段思远:“……” 饶是再清楚这小祖宗的本性,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有些瞠目结舌, 有些不知所措。 顺带听了一耳朵的严佳佳倒是几分适应,也没打算管。 闻遥这人脾性就是如此,你越纵, 她越来劲。 严佳佳想, 方才段思远就不该接这祖宗的话去。 所幸, 闻遥也知道她这样反复无常像个神经病,并没有执着求一个回答,自顾自摊开了地理书, 翻开了地图册,埋头趴下了。 头枕在胳膊上, 侧脸面壁,看着瓷砖墙壁上她的倒影,她身后的那个人垂眼看她, 眸光黯淡不清。 瓷砖倒影并不清晰,模模糊糊,只比马赛克清楚一点。 闻遥合了合眼。 段思远怔怔的、愣愣的, 无所适从的看着忽然朝着自己的那颗后脑勺。 乌黑的马尾,有柔顺的光亮, 发尾有卷翘的弧度,校服领子往后坠, 露出的细白纤长的一小截后脖颈,颈后碎发蓬松,沿着线条滑进衣领。 颈后有颗红痣。 好像闻遥身上…痣的颜色都偏红,偏偏位置又好,漂亮又勾人。 想戳一戳。 心底有点痒。 段思远戳戳闻遥,总想补救点什么。 比如… 她开口说:“也不是。” 乍一听身后有人说话,闻遥疑惑的“嗯”了一声,转头过来看段思远,眼睫半抬,瞳孔里倒影清晰。 她想,也不是…什么? “乱发脾气也不是都不对。” 闻遥想,骗人。 她眼神分明不信任:“难道还有对的吗?” 可她瘫倒的姿势太舒坦了,连带着嗓音也软。 明明是有利爪的猫,偏偏软着声音又叫人想摁头进怀里揉揉。 看她眼底最深的颜色,揉散她的戾气和不安。 段思远眼眸沉静,像冬日浮冰下的湖水,莹莹透明又坚定不移。 她说:“有。” 闻遥眼眸一抬,对上的眼神温和。 如她一开始对段思远的印象一样,浅色的瞳孔,暖融融的…像…小天使。 氛围很快被打破。 骤然响起的铃声和鱼贯而入的别的班的同学,都叫闻遥没法把问题再问问清楚。 问…有什么没有理由的发火是对的。 可是铃声又换了。 更劲爆、更刺激,带着漫长的间奏,提前一分钟奏响了上课。 闻遥想了想,把那个问题抛到脑后,觉得新来的副校长是傻逼。 严佳佳也深表认同,朝令夕改,他不傻逼谁傻逼! 这铃声再改下去没完没了了! 段思远话被打断,不气不恼,反而松一口气。 其实…这话,说来总觉得像烂俗情节里的对白。 说…不出口。 她生性不太愿意直白剖析自己,不会主动,也极少拒绝,茫然跟着别人的脚步走了很远很远。 她养父母希望她好好学习,她就好好学习,天赋不够,就靠努力,手不释卷而已。 学习确实是件不太容易的事,艰难而且很累,她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昼夜不歇,在这条深渊边缘踽踽独行很久,才没掉下去。 生活要她欠债还钱,她就好好学习,拿到学校的奖学金。 她好好兼职,往银行卡上存一笔一笔微末的数额。 她知道自己的的目标和所承受的压力,于是不敢闹、不敢笑、不敢张扬。 她性格冷淡,可知道生活困苦 于是总想帮帮别人。 可也怕…怕被压垮,怕所有的不堪再被人揪出来。 除了闻遥。 除了糖。 她明知道不可以多碰,还是忍不住。 讲台上斯文清秀的地理老师摁着遥控器,调节显示投影上的PPT,先是课本原文,再是拓展图片和思维导图。 台下同学埋头,或记笔记,或低声交谈,还有控制不住磕头犯困的,砰地一下砸到桌面。 唯有段思远,敛着眼睫,垂眼看她同桌在空白本子上一笔一划,看她青白瘦削的指尖捻着笔头,字越写越缭乱。 而自己执笔,像被摁了暂停,书页干净,半丝痕迹都没留。 闻遥撇撇嘴,知道段思远在看她。 这都不算偷瞄,距离过近、视线过于直白。 闻遥想,她要是脸皮薄一点,简直就要被看红了! 谁还不是小姑娘了! 闻遥潦草记好笔记,一眼也未动,默不作声,手腕挪出课本范畴,在垫在最底下的空白草稿纸上写字。 这几个字认真,笔画清晰,才是她练了很久的正楷。 段思远看她漆黑的墨笔,心里跟着念留下的话——段、思、远、是、大、傻子! 被…骂了? 段思远满脑子问号:“……” 张皇看向闻遥,正对上闻遥款款一笑,志得意满,像捉住了什么了不得的把柄。 “偷看我啊,段同学。” 这称呼一天一换,也是没谁了。 段同学被捉了个正着,不想回答,低头补起了笔记。 一稍未留神而已,视线跟着人跑。 很明显,段思远控制很久的自律在被打破,理智在溃逃,心思不由自主会往闻遥身上钻。 好像这个人只要出现在她余光可以瞄到的角落里,她就满盘皆输,落子都不带脑子。 何况闻遥又不喜欢角落。 她高调登场。 然后什么都乱了。 段思远不理她,闻遥就用胳膊肘撞撞她。 段思远好气又无奈,心里在动,被她戳得很乐意,可还是不想理她。 *** 别人心情一般般了,闻遥心情就好了。 她这个人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和纵容她的人相处,总能带上点欺负的味道来。 比如眼下… “给看不给说,”闻遥不服气,“远远不太厚道啊。” 段思远表面已经波澜不惊,听她又秒切的称呼,内心还能配合着欣喜两下。 她们声音不低。 严佳佳上课又靠着椅背,听完了腻腻歪歪的全过程,内心:“……” 她想,这他妈都叫什么事诶! 严佳佳以为段思远不会再招惹这位祖宗的时候,后座温和带无奈的声音才响起。 段思远把戳啊戳啊不停戳她的闻遥的胳膊肘挡住了,干燥的掌心抵在她校服外,隔着单薄的布料摸到她硬质的骨骼。 段思远说:“我在看你做的笔记。” 解释的还有那么点认真。 认真的有点反差萌。 哦? 闻遥反问她:“我没笔记好看?” 段思远:“……” 严佳佳给弄笑了,绷住表情,强行提醒自己这是在课堂上才没“噗”地一声大笑,然后转过身去嘲笑闻遥。 她想,哈哈哈你跟我们学习女神比? 然后,段思远叫她名字:“闻遥。” 语气不乏认真,眼神也很认真。 闻遥应了一声:“嗯呐。” 语尾带着缠绵的音,托着腮,眼尾带着钩子,还是没放在心上的样子。 看着…有点来气。 段思远忽然记起了那句…“阿闻”,忽然生了点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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