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生警惕地看着她,半晌,才慢慢道:“她是我姐姐,已经嫁出去了。” 夏回清恍然大悟,侧了侧枪身,说:“去,把你们那秃头老板喊出来。” 黑衣人的枪纷纷上膛,子弹似乎随时待发。 酒柜后面的漆黑小巷里传来手杖落地的声音,未见其人先听其声。 一道低哑腐朽的声音响起,“青野,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吵闹?” 夏回清见那人出来了,立刻就把枪一收,没讲话,只是吹了个流氓哨。 那老头的行动瞬间灵敏起来,火速地开了灯,然后站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盯着夏回清看。 夏回清这才笑着用中文打招呼,“嗨,别离老伯,还活着呢?” 她皱着眉想了想,“咱几年不见来着?” 别离老伯沉默一会儿,才用蹩脚的中文轻声道:“十三年零五个月了。” 夏回清一惊,眨巴眨巴眼睛,笑嘻嘻道:“那么久啦?记得这么清楚,看样子老伯成功躲过了老年痴呆啊。” 别离老伯看着夏回清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眼神不自觉放柔,指挥着那些黑衣人退下,示意她坐。 夏回清没着急坐,而是拍了拍高凳,让夏莫听等人跟上来。 夏莫听先是跟他打了个招呼,等他坐下后,别离老伯也不掩饰,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夏回清知道他在看什么,撑着下巴也跟着一起看,笑着问:“怎么样?我就说我没骗你吧?” 别离老伯轻笑一声,“是啊,看样子你没哄我,确实是有个哥哥在啊。” 他端详好一会儿,说:“跟你很像啊,早知道当初我就按照你的脸作为标准帮忙找了。” 夏回清挑起眉,“是吗?但我觉得就算我不说,你看见这张跟我那么相似的脸,应该也能认出他吧?” 别离老伯自嘲道:“也是,看来是缘分如此,终究还得是你自己才找得到啊。” 老伯把手杖放下,开始捣鼓酒柜,问:“来一杯?” 夏回清刚想顺嘴说来一杯,就见林意漫轻轻地摁住了她的肩膀,说:“不用了伯伯,她戒酒了。” 夏回清:“……” 闻言,别离老伯诧异地回头看了眼。 夏回清神情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小声说:“在戒了……” 她清了下嗓子,说:“我要开车,就不喝酒啦。” 顿了顿,她叹了口气,惋惜道:“真遗憾,老伯你调的酒最好喝了,我想想就馋了。” 别离老伯却没有停下手里调酒的动作,只是笑着说:“看来这次林小姐得手了?” 林意漫低笑一声,说:“嗯,终于被我拐到手了。” 夏回清一愣,问:“你们认识?” 别离老伯端着一杯酒放到吧台上,笑着说:“有一年中秋,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的时候,就是林小姐接手的。” 他那一贯浑浊的眼睛突然就清亮了不少,说:“当时我就知道了林小姐对你的心意,浓得明眼人一看就知道。” 随后,他又揶揄地瞅着林意漫,说:“而且之前有几次你来喝酒,这丫头片子就跟在你身后,躲在角落里看你喝酒。” 夏回清还真不知道这事,愕然道:“跟在我身后?!我怎么不知道?!” 别离老伯笑眯眯道:“我给她当掩护啊。” 夏回清:“……” 别离老伯没搭理夏回清那幽怨的眼神,只是把酒推到一直沉默不语的夏莫听眼前,问:“既然回清在戒酒,那这杯酒就哥哥您喝吧。” 他似乎这才想起来,问:“您喝酒吗?” 夏莫听正准备回答,他又自顾自道:“就算不喝酒,也希望您尝一尝这杯。” 夏莫听一愣,看着自己眼前那杯上层是红黑色,杯底却又是浅蓝色的酒。他从没有见过这样浑浊却又清澈的酒,问:“这酒是有什么含义吗?” 别离老伯爽朗地笑了起来,说:“这是我根据你妹妹的性格特别调制而成的酒。” 夏回清一愣,不满道:“喂!当初我求了你多少次你都不肯调,怎么现在又愿意了?!而且还不是给我喝,竟然是给我哥哥喝!” 别离老伯:“这酒度数颇高。” 夏回清才不听,只是愤慨道:“你看不起我呢?!我的酒量你最清楚了!最高的我都喝过,颇高我竟然还喝不过?!” 别离老伯嫌弃地掩了下自己的耳朵,说:“你自己喝能喝出什么花来?这角色酒就得是旁人才喝得出真假。” 他笑眯眯地看着夏莫听,问:“你们是什么时候重逢的呀?” 夏莫听沉默一会儿,乖巧道:“就是今年春天的时候。” 别离老伯点了点头,心里默数着,说:“那你们分开了二十多年了呀,这中间有联系过吗?” 夏莫听摇头。 别离老伯笑着将那酒再度推向夏莫听,说:“那你喝一喝吧,只要你一口喝完,你就大概能知道你妹妹这二十多年来都是怎么过来的了。” 夏回清立刻就把酒推回去了,说:“他都知道,帕克那里的监控以及后来林意漫来到我身边的那些记录,他全都看过了。” 别离老伯不容抗拒地将那酒再次推到夏莫听面前,紧紧地护着,依然笑眯眯地说:“看跟品是不一样的,哥哥,你怎么选择呢?” 夏莫听沉默一会儿,毫不犹豫地端起那杯酒一饮而尽,却在喝完后呛咳不止,就连生理眼泪都咳出来了。 夏回清紧急给他倒了杯水,让他喝点顺顺呼吸,却被他推开了。 夏莫听一手紧攥着夏回清的手腕,看着她低声喃喃。 “……这酒酸涩得发苦。” 第192章 我亲自去更有真实性 夏莫听打了一个寒颤,吸了下鼻子,搓着手臂喃喃道:“好冷啊。” 见状,于逢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在夏莫听身上,又牵过他的手,猝不及防也被冰得一个激灵,“怎么这么冰?” 夏回清皱了皱眉,问:“老头,你到底加什么了?也没见你加冰块了,怎么把我哥冰得都感冒了?” 别离老伯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低下头去沉默不语的夏莫听,悠哉悠哉转身,又调制了一杯,看步骤都跟上一杯一模一样。 夏回清警惕道:“不行,喝一杯都被冻成这样了,再喝一杯他得感冒了,他身体不好的。” 夏莫听:“?” 别离老伯没搭理夏回清,只是自顾自又把那杯酒端到夏莫听眼前,然后掏出个打火机,点燃那杯酒。 火焰跳动了十秒后便熄灭了,那酒最上层的黑红由此变为月白色,逐渐与底部的浅蓝色混合在一起,最终整杯都变成了清澈的水蓝色。 这次不等别离老伯开口,夏莫听就自觉地端起一饮而尽。 身体由内而发的寒冷瞬间被驱散,取而代之的是润入心扉的暖意,直至整个人都被温暖彻底包围。 就连原本握住他手的于逢也开始感知到丝丝暖意。 夏莫听低声道:“跟刚刚的苦味中和在一起莫名的清爽甘甜,好神奇啊。” 夏回清看来看去,还是没忍住问:“什么味道啊?都有什么感觉啊?” 夏莫听笑了笑,说:“确实像你。” 夏回清心里更痒了,“我也要喝我也要喝,给我调一杯!” 别离老伯却怎么都不肯动了,摆摆手道:“没有了没有了,原料就只够调两杯。” 夏回清不满地噘嘴,再不甘心也没舍得让上年纪的老人家再劳累一番,但又忍不住问:“为什么我的是两杯?我看其他人一杯就够了,而且还就一个小杯。” 别离老伯笑呵呵道:“别人只有一杯是因为他们也就只配一杯,小小的一杯就够看出他的一切。你的第一杯,是初见,第二杯,是相知。你的内心有两面,这两面同时构筑了你。” 夏回清云里雾里的,扭头去问:“哥,到底是什么味道呀?” 夏莫听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笑着轻声说:“大概是温柔与希望的味道吧。” 夏回清瞪大了眼睛,指着自己不可置信道:“希望这个就暂且不提了,这玩意儿比较抽象,我也不好说。但是,我?我温柔?认真的吗?” 夏莫听懒得搭理她。 别离老伯十分满意,“看样子哥哥也很会品酒啊。” 夏莫听腼腆一笑,“年轻时也曾喝过一些,只不过那都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我也已经……很久没碰过酒了。” 别离老伯点了点头,看向林意漫和于逢,问:“二位要不要也尝尝?” 二人点了点头,别离老伯便转身制作了起来。 夏回清拍桌,“你不是说没材料了吗?!” 别离老伯选择性失聪,即使他已然年迈,但一旦开始调酒,那双原本颤抖的手却无比灵活,很快就调完了四杯,端到他们二人面前,再毫不客气地一把拍掉夏回清妄图抢走的手。 夏回清捂着自己通红的手背,撅着满脸不服气。 别离老伯看着她这模样,连带着眼神都温柔了许多,笑着说:“真好啊,终于也看到你苦尽甘来的这天了。” 夏回清一顿,撇过头去没说话。 别离老伯本来也没想着她会说点什么,就算说肯定也不是什么好话,十有八九都是在笑着安抚人。他垂眸片刻,说:“终于我也等到了这一天,能够看见你发自真心的笑。” 夏回清低笑道:“怎么?难道我以前在你面前所展露的笑容全都是虚假的吗?” 别离老伯看她一眼,慢条斯理道:“十个笑容里也就只能挖掘出那么一丝半点的笑意吧。真不真,只有你自己最清楚了。” 他叹了口气,说:“你多数的笑容都是逢场作戏,偶尔也会真心地笑一笑,但那都是苦涩自嘲的。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你这么开心的笑容,你现在一定很幸福吧?” 夏回清抬起头,笑容明媚,“嗯,特别特别幸福。” 别离老伯盯着她看好久,从吧台底下掏出了一小坛酒,说:“这坛酒我酿了很久,本想在合适的时候送你的,但中秋节过后我就再也没看见你了。我一直以为你出什么意外了,幸好没事。这酒,兜来转去还是送出去了。带走吧。” 夏回清两眼一亮,立刻就要收入囊中,却又被林意漫按住了。 林意漫微微一笑,说:“谢谢老板,但她身体受过重伤至今仍未痊愈,需要戒酒。” 别离老伯笑眯眯道:“别担心。当初我看这丫头喝酒太过分了,也一直劝她戒掉。这坛酒啊就是当初为了让她戒酒酿的,有酒味,但度数为零,我研究好久才酿成的。” 林意漫一顿,有些犹豫。 夏回清赶紧拨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把那巴掌大的坛酒抱进怀里,“没度数的都不算酒,这是饮料,你总不能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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