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栈,时寒已经昏睡过去了,母女两人凑近一看,虽然面巾遮住了下半张脸,但不难看出确实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透过微敞的衣襟还能看到肩上缠绕的白色绷带,隐约浸染着一丝血红。 姑娘好奇问道:“她怎么带着面巾?” 陆纤凝解释:“她不想让我看到她的样子。” 姑娘不明白,不知道是谁就出这么多钱找人照顾她,是太善良了还是太傻了。 陆纤凝继续说:“不过你们放心,她应该只是不想让我看到而已,等我离开之后,或许她就愿意摘下了。” 姑娘茫然地点点头。 她的母亲在看到时寒肩上绷带的时候,就动了恻隐之心,许是作为母亲的缘故,看到和自己女儿年龄相仿的孩子生病受伤,心里总是心疼和不忍的。 母亲上前试了试时寒额头的温度,说道:“哟,怎么这么烫啊。” 陆纤凝:“所以我才放心不下,恳求您可以让您的女儿可以替我照顾几天。” 母亲问道:“请大夫了没有?” 陆纤凝:“请了,这几天大夫也会定时过来看看情况,不过换药的事他不管。” 母亲气道:“哪里的大夫这么冷漠,连换药都不管。” “不怪大夫,是...”陆纤凝解释到一半,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躺在床上的人,顿了一下才继续说:“我这位朋友,她不愿意男人碰她。” 母亲点头表示理解:“小姑娘的心思,倒也正常。” 陆纤凝试探着问:“那您同意了?” 母亲还是有些警惕,怕是有仇家追杀之类的事情,万一受到牵连可就麻烦了:“她是怎么受的伤?” 陆纤凝眼神黯然:“因为我受的伤,所以我走了,她就不会再有危险了,你们可以放心。” 母亲叹了口气,怨道:“你也真是的,这人伤成这样,你就找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哪管得了啊,幸亏我来了,把人交给我吧,我来照顾她。” 陆纤凝惊喜:“好,您可以就住在客栈,一切费用都算在我这里。” 母亲继续说:“你跟我说说她的情况。” 陆纤凝把时寒的伤口情况如实告知,还有大夫交代过的注意事项。 母亲:“好了,我知道了,你需要我照顾她多久?” 陆纤凝很笃定:“绝不会超过三天。” 母亲:“行,我答应了,你放心去吧。” 陆纤凝千恩万谢,在掌柜的那里存了时寒给她的两张百两银票,并再三向母女两人说明有任何需要直接取用就可以了。 办完这些事已经到了正午,杜欣儿的丫鬟早已买回了衣服,两人换好又和陆纤凝一起用了午饭。 陆纤凝的马前腿受伤,托掌柜的请人来医治,然后带着杜欣儿和她的丫鬟,置办了一辆新的马车,她自己驾车继续赶路。 陆纤凝走后,时寒一直昏睡,母亲怕她一直带着面巾憋闷,直接就给摘了下来,看到时寒整张脸的时候,母亲的眼里透露出了心疼的神色,苍白的面容给这张清秀精致的脸上增添了几分柔弱,让人心生怜惜。 由于伤口而导致的高烧,让时寒浑身上下都在发烫,但她自己却冷的打颤,身上只盖了一床被子,压的太厚很容易让伤口渗出血来。 母亲让人送来了一个小火盆放在床边,缓解了时寒的不适。 虽然入了秋,可气温并没有多大变化,这个时候在屋里放火盆,正常人肯定会热的受不了的,但不知道是出于责任还是母亲的天性,她一直守在时寒身边。 一夜无事,火盆早已熄灭,清早醒来,母亲又试了试时寒额头的温度,退了不少,看来努力没有白费,等到大夫来的时候,又和他描述了一下伤口的情况,也没有什么异常,在他的指导下给时寒换药包扎好了。 时寒还是一直在昏睡,不过眉头已经不像昨日那样紧皱了。 陆纤凝带着杜欣儿一路驾车狂奔,杜欣儿在车里颠得都要吐出来了,用力地拍着马车。 陆纤凝勒停了马,隔着车门问道:“怎么了?” 杜欣儿推开窗户就吐,把刚吃下去的东西一股脑都吐出来了,趴在窗户上呼吸着新鲜空气,等胃里稍微舒服了一些才说:“陆姐姐,能不能慢一点。” 陆纤凝脸上浮现了抱歉的神色:“好。” 杜欣儿坐会车里半躺着,丫鬟在一旁给她顺气,陆纤凝是因为心里着急,赶着马车越来越快,但是杜欣儿没受过这种罪,颠得整个人都快散架了。 鉴于这种情况,陆纤凝只能放慢了速度。 黄昏时分,马车行走在无尽的土路上,突然,远处黄沙四起,马蹄声此起彼伏,越来越近。 陆纤凝勒停马车,站在一旁,手放在剑柄上,警惕地注视着。 视线渐渐清晰,迎面而来的是十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人,行至马车前五六丈的距离停下。 为首的一人抱拳问道:“阁下可是青玄派陆姑娘?” 陆纤凝疑惑,问道:“正是,你们是?” 那人面露喜色:“在下唐宇,特来迎接陆姑娘,一同护送大小姐回府。” 陆纤凝还没说话,杜欣儿就把门打开了,欢欣雀跃的:“唐宇,你来了。” 唐宇见到杜欣儿急忙下马跑来,在杜欣儿面前抱拳行礼:“见过大小姐。” 杜欣儿开心坏了:“你是来接我的?” 唐宇点头:“正是。” 杜欣儿:“太好了,我们快走吧。” 见两人如此熟络,陆纤凝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不少。 两人寒暄了几句,唐宇让杜欣儿会马车坐好,然后对陆纤凝说道:“一路上辛苦陆姑娘了,请陆姑娘上马吧,马车由我们来驾。” 陆纤凝本可以将杜欣儿直接交给唐宇,自己掉头回去,但这样终究还是不算完成江淮的嘱托,万一剩下的这段路上出了问题,陆纤凝无论如何也无法交代,因此这个想法只在脑中挣扎了一下就放弃了。 第49章 人呢 现在杜欣儿身边除了陆纤凝还多了十几个护卫,有人要是想图谋不轨就更难了。 杜欣儿白天在颠簸的马车上受了不少罪,隔一会就要下来吐,到最后连胃里的酸水都吐出来了,说什么也没办法再坐车,一行人还是包下来一个客栈休息,好在离得不远,再赶上大半天的路就能到了。 陆纤凝欲速则不达,还让杜欣儿白白遭了罪,在客栈的时候有点不敢面对她。 不过杜欣儿倒没想这么多,只因她这一路上确实经历了凶险,陆纤凝也在尽心尽力的保护她,着急赶路不过是为了她的安全,再加上吐得翻天覆地,更没心思去思考这些了。 有了护卫的看守,陆纤凝终于可以踏实的睡个觉了,一夜无梦。 清晨,陆纤凝早早就起来了,想着今天就能把杜欣儿送回家去,心里就无比的轻松。 杜欣儿也是回家心切,一早就梳洗整理完毕,催着唐宇上路,前一天的经历并没有让她产生什么阴影,还是自觉地钻进了马车里。 陆纤凝骑马在前,心思却在别处,不知道客栈那人现在怎么样了,醒了没有,退热了没有,伤口有没有渗血,想着想着,就想到了那人的样貌。 总觉得那双眉眼在哪里见过似的,但又想不起来,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还有那晚她受伤的眼神,充满了不解和委屈,一直不让摘下她的面巾,难不成真的认识。 陆纤凝搜索了一下脑子里闪过的人,都被她一一排除,不让看脸,功夫不错,会为她奋不顾身,知道她在哪,这些条件单独拿出任何一个她都有人选怀疑,但放在一起又都对不上号。 她又开始后悔那晚没有直接扯下面巾,或者是偷偷看上一眼,事后再装作不知道,虽然是这么想,但真到了那个时候,陆纤凝都会因为心软,因为承诺,因为不忍而放弃,她还是做不出来这种事的。 心不在焉的想了一路,连何时进的城都不知道,回过神来的时候,大部队已经停在了杜家的大门口。 杜德听到下人禀报,快步地走出来接女儿,两人在门口说了几句话就让人带杜欣儿赶快进屋,好好洗个澡,休息一下。 然后眼光落在了陆纤凝身上:“这位就是江掌门的高徒吧。” 陆纤凝笑道:“不敢当,在下陆纤凝。” 杜德:“一路上多亏了你的照顾,快进屋休息一下吧,我已经让人备好了饭菜。” 陆纤凝委婉的拒绝:“饭菜就不吃了,杜小姐已经安然无恙的回到了家,师父交代给我的任务也完成了,我该尽快回去向师父复命才是。” 杜德挽留:“就算回去也不急在一时,至少吃了饭再走。” 陆纤凝:“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实在是不便留下,杜老板就别强人所难了。” 话都这么说了,杜德也不好再留,命人拿了银票,牵了快马过来,陆纤凝拒绝了银票,骑上快马往来时的路走去。 陆纤凝说什么回去复命的话只是搪塞杜德的,胡耀的寿辰在即,她还要作为青玄派的代表前去贺寿呢。 届时,贺书达也会带人置办好寿礼来和陆纤凝会合。 还有几天时间,陆纤凝可以自行支配,眼下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事就是客栈里受伤的人了。 杜德的家最近几天一直被两个人暗中监视,终于把杜欣儿给盼回来了,两人忙在回来的人中搜寻。 柴骏:“你看见了吗?” 月容:“没有啊,就看见陆姑娘了。” 柴骏:“阁主是不是没来啊。” 月容:“怎么可能,她都说了让我们先过来等她的。” 柴骏:“万一是临时有变动呢。” 月容:“不会出什么事吧。” 柴骏:“阁主功夫那么好,会出什么事?” 月容:“这不是怕万一吗。” 柴骏:“你听到刚才陆姑娘说什么没有,她要回去复命。” 月容:“是啊。” 柴骏:“胡耀寿辰她不去了?” 月容:“没准这件事着急呢。” 柴骏:“那也太急了吧,杜小姐都平安回家了,她连顿饭都不吃。” 短暂的沉默过后,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张大了嘴恍然大悟的样子。 没有说一句话,两人默契的收拾东西,骑马往陆纤凝走的地方追去。 杜欣儿平安回家的消息传开,有人欢喜有人忧。 黑衣人直到最后一刻都没找到下手的机会,悻悻而归,当天晚上,他去见了一个女人。 黑衣人:“兰姐,是我。” 兰姐回头看了他一眼:“没带来人,你来干什么?”这个兰姐正是之前时寒到烟波飘渺楼赎回谢韵时见到的那个女人。 黑衣人尴尬:“人是没抓到,不过这也不能全怪我,谁知道这么短时间她就能找到两个高手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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