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诉回过身,先顾着眼前的局面,拒绝:“没事,做噩梦了,不至于请医生来,您忙您的。” 她说完重新回了屋里,房阿姨讶异地看着她,想来想去,还是叫了医生过来。 祁诉缓缓坐回床上,看着再熟悉不过的房间布局,不免有些恍惚。 她摸过手机,上边的时间令她不可置信。 十五年前的时间?她不是死了吗? 得知江惟听坠楼,和母亲去世的消息之后,她急火攻心晕厥,最后在医院蹉跎了半年之后郁结而死。 闭眼之前还看到医生摇头叹息呢,怎么这一睁眼还变成这个情况了? 房阿姨早在她入狱前就结清工资让她回家了,孟阿姨也带着孟岁朝出了国,现在怎么似乎回到自己…… 大一的时候。 半个小时不到,房阿姨再次来敲门。 “随小姐!医生来了,您出来让医生看一看,别在里头吹冷了。” 随,是祁诉之前的名字。 祁诉是单亲家庭长大,父母早就离婚,母亲白影璃凭一己之力把小作坊变成大集团,映离娱乐业成了青州市唯二的娱乐公司之一。 早前白影璃孤身一人,有了祁诉之后,更希望这个孩子可以一直陪着她。 后来忙于事业,祁诉缺少陪伴,话少内向,白影璃就改了“诉”做她的名字。 这件事还是在她小学的时候发生的,所以几乎只有熟悉的人才会叫她“小随”。 祁诉拉开门,楼下的客厅坐着一个地中海,听到开门声朝她打招呼:“祁小姐,现在不方便的话,我可以等您。” 她没出声,下楼接受房阿姨的好意。 房阿姨十分忧心地攥着围裙站在旁边,不时询问:“怎么样啊医生?” 地中海医生摘掉听诊器:“祁小姐的身体十分健康,您不用过于担心。” 祁诉立刻想到自己毕业后导第一部电影的时候,意外受的伤,赶忙背过手探进腰间。 除了濡湿的汗意再无其他,光滑柔嫩,是二十岁的人该有的皮肤状态。 难道真的是…… 把医生送走,房阿姨也松了口气:“您也真是的,梦见什么了,吓成这样!” 祁诉靠在墙边看着她做饭,这也是她的习惯。 房阿姨手指粗糙,但不妨碍她发挥自己的顶级厨艺,做菜的时候更像是艺术表演,祁诉很小就喜欢跟在她身后看她做饭。 如今熟悉的一切重新再眼前展开,祁诉忍不住泪目。 “我梦见……我们家的公司被别人骗走,妈妈住院,我也被诬陷进牢里。” 更骇人听闻的她没说,房阿姨听到这儿已经笑开了。 “还能有这种事啊?没有王法啦?”她笑着洗干净菜叶,“梦都是反的,您不用太往心里去。” 祁诉勉强一笑:“是啊,没有王法了。” 房阿姨在菜叶上放了些调料,旁边炒锅里的油已经热到冒烟,祁诉看到这个熟悉的画面,心中不由自主地冒出一个预测。 房阿姨几乎同时做了她所预测的事—— 她一手把祁诉护着往后,嘴里玩笑似的喊:“您可要注意了!油要跑出来了!” 祁诉愣愣躲到一边,看着房阿姨一如既往地把提前放了调料的青菜扔进油里,熟练地颠勺,翻炒几下后,绿油油的蕹菜就被盛到盘子里,清香味也熏红了祁诉的眼眶。 她原来,真的有机会重新开始了。 她记得江惟听是和自己同届的,只是不同学校。 江惟听毕业于山北传媒大学,她则毕业于江南传媒大学。 两个大学虽然都在今年开设戏剧导演专业,但山传大侧重于实践能力的培养,江传大则更注重于想象力的培养。 上一世她毕业之后才明白实践的重要性,一度后悔自己没有选山北,这一次,她已然有了新的选择。 房阿姨的时间卡的很准,所有的菜摆上桌,门口也传来一个高跟鞋的声音。 祁诉循声望去,果然看到了白影璃。 “……妈妈。”她几乎哽咽。 白影璃一怔,察觉到她情绪不对,快走几步到她面前:“怎么了宝贝?” 房阿姨见状帮忙回答:“说起来还要害羞呢,随小姐做了噩梦,吓到了,医生才离开不久。” 她接过白影璃递过去的包包放在一边:“您辛苦了。” 白影璃闻言松了口气:“你这孩子,我还以为怎么了,今天这么热,学校那边请个假吧。” 祁诉不甚在意地点点头,洗了手吃饭。 白影璃像往常一样说着工作上的事,祁诉听在耳朵里,猛然想起那个吃里扒外的经理人。 褚晗。 她记得褚晗应该是她执导一年多的时候才到映离上班的,现在应该不会有关于他的什么消息,也就暂时没提这茬,而是商量起自己刚才的想法。 “妈,我想转学去山北。” 白影璃一顿:“山北?因为什么改变主意了?” 祁诉低下头,塞了口菜,咽下去才道:“我觉得你说得对,任何理论都不如实践来得实在,所以我想去山北。” 白影璃满意地点点头:“山北其实很不错的,唯一的缺点就是在校生大四前必须要住宿舍,不过好在是四人间,而且妈妈在那边有很多朋友,你有什么地方住得不舒服都可以调整。” 这件事很容易就被答应下来,祁诉松了口气,想到江惟听,心里的愧疚和感动令她的念头更加坚定。 江惟听,我有了重新来过的机会,那你呢? - “曹惟听,你别以为装晕倒就能再从我们家多赖几年!” 江惟听蹙眉,妇女的骂声甚为刺耳,她无意识道:“小寻,让外头安静点。” “她说谁呢?” “谁管她说谁呢!还真是装的!” “你们干嘛呀!冷静!” 江惟听蹙眉,紧接着被大力推醒,她猛然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 而旁边正在争执的人,她一辈子也忘不了——曹政行这一家三口,怎么会闯到自己家的? 心里蓦地升腾一股压抑的情绪,仿佛有魔音催绕一般,在教唆她的心智。 [都是你的错,你就该被抛弃,你一文不值……] 江惟听甩甩头,低头才发现自己的腿——怎么这么粗? 她愣怔地从对面的玻璃上看到自己的体型,整个人都惊了! 她怎么会,这么胖? 这是在民政局? 她呆滞地环顾四周,一切似乎都被放慢了,她看到曹政行的妻子,李芝,那个善妒泼辣的养母,正被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拉着。 还有曹政行,他看向自己的目光满是嫌恶,腋下夹着一只褪色掉皮的公文包。 这个场景好熟悉,她明明经历过的。 在她大一那年。 …… 从民政部门出来,江惟听大脑都是恍惚的,她看着解除关系证明右下角落款的日期,更加茫然。 她不是被推下天台了吗?怎么一睁眼,竟然到这个时间点来了? “曹惟听,现在呢,你已经从我们曹家出去了,也别再冠着我们曹家的姓氏,趁早把名字改了!” 李芝的语气很冲,江惟听厌恶地看着她:“不用你说,我也会改!” “你真是胆肥了敢这么跟我说话!”李芝上前便要给她点教训,被曹政行扯住。 “毕竟这么多人呢,你注意点,我现在是科长了,一举一动都要保持体面的。” 李芝这才罢手:“走!” 一家三口挂着各种各样的表情离开,江惟听站在原地,接受每一种情绪的注视。 已经很久不曾想起的记忆苏醒,鲜活地展现在她眼前。 她幼时被拐,卖到曹家。 曹政行年少的时候落下隐疾,不能生育,见她长得确实乖巧,便花钱买下来上了户口。 那个时候查的不严,也好蒙混过关,她就此成为曹家的女儿。 可她十三岁那年,李芝突然怀了孕,还自己掏腰包请了道士推测,说是个男孩。 从那之后,李芝对她的态度便更加不冷不热。 十五岁的时候,江惟听的容貌便已经有了少女的灵动和稚嫩,身条也逐渐发育。 这引起曹政行的关注,本来妻子是个撒泼的村妇就令他多年来都暗中嫌弃,加上那会李芝每天围着小儿子曹璨打转,身上除了污渍就是臭味,他们已经分房睡。 曹政行日渐对江惟听起了歪心思,没有血缘,也就没有丝毫的心理压力,开始想方设法接近江惟听。 一次,江惟听晚间洗澡,才脱下一层外衣,就听到曹政行和李芝在院子外吵架的声音。 原因是曹政行偷看,被李芝抓了个正着! “你个老王八!我就知道你天天眼珠子乱转没好主意,还真让我逮着了!” 江惟听自此陷入莫大的恐慌,夜夜都得把门窗锁死,再用椅子顶住门才能心惊胆战地睡觉。 曹政行收敛了一阵,一次喝醉回来,本性暴露,趁着李芝带着曹璨回娘家,暴力破门,闯进来意图强暴。 好在他撞门的声音足够大,引来邻居的警觉,还以为是进了贼,一拥而入,把正在撕衣服的曹政行抓了个正着。 后来李芝回来,知道这件事之后大怒,不但对江惟听更加嫉妒,处处针对,还开始张罗给她相亲。 好看的外表在学校也是惹祸的祸胎,江惟听被同学们处处排挤。 长时间的内外压力导致江惟听患上抑郁症,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出现问题,因为每日都是昏暗无光的。 直到她试图跳楼,被维修工制止,班主任带她去做心理干预,才发现她的病症。 那时,她已经十七岁了。 如今十八岁,她才到山北一个月,就被踢了出来。 曾发生过一次的事,一丝不曾偏倚地再次发生。 回忆到此为止,江惟听站在窗口前,听着外头的滔滔江水,做了和上一世一样的决定。 “改为,江惟听,春来江水绿如蓝的江。” 祁诉,既然我有机会重新来过,那这一次,我一定要把你保护的好好的。 不对,我要我们都好好的。 第3章 我确定我会把欠你的统统还给你。 [双重生][外冷内热冰山导演x风情万种绿茶影后] 祁诉被人陷害,身陷囹圄,唯一一个来看她的人,却是没有多少交集的江惟听。 她说:“我会帮你照顾你的母亲,也会找到证据,还你清白。” 祁诉唯恐她被牵连:“你不用做这些,这人情太大,我还不起。” 江惟听却淡然地笑笑,语气轻轻:“祁诉,我不要你还。” 可后来的结果不尽人意,她们都不得善终。 重来一次,祁诉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江惟听。
65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