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可是他家最有皇帝气质的,可不能让她撂挑子啊。要是以后的皇帝都像他们父子俩一样,那可真是令人头秃。 “平身吧,言儿有何事进谏?” 夏钧越看陆言越满意,眼神都柔和了不少。 “儿臣想与十九一起前往落神原,救出被围困的将士们。” “咳咳咳咳……烧营的事又不是你做的,而且作为敌军,就算是烧了你也用不着负责啊!” 他就知道,不能高兴太早。 “你应当知道,只要你出现在战场上,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我知道,早在东渊城的时候,就有人想要让我们卷入这场战争,这次只是他们的明谋而已。” 陆言没有起身,只是淡然地讲述自己的想法。 “你早就知道他们的算盘,却还是要进去。为什么?” “因为以我对父皇的了解,对家族的了解,虽然您确实性子软了些,瞻前顾后了些,但并不是没有脑子的人,而且重情重义,绝不可能因为反臣的威胁和本人的要求,就处死您的手足兄弟……虽然这已经成了事实。不过据我所知,您能当初是主战派的,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您改变了主意?” “言儿……虽然你这么了解父皇,父皇很开心,但也不用说得这么直白……” 夏钧心塞。 “原本儿臣也没想去,但是这两次事件如此之像,儿臣觉得,要是去了,便可得知当时真相。而且儿臣与十九有自保的能力,区区几万军队,奈何不了我们,不会给他们用我做人质威胁您的机会。” “当年的真相,你恐怕去了也无从得知。而且永远不要自满,这世界上,总有比你更强的存在。” 听了陆言的想法,夏钧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扶住额头。 合着这丫头是想要当年的真相。 “此事休要再提,你不能去,十九更不能去!我已准备派狸镖头带兵前往救援。当年朕已对不起陆将军,不能再对不起你们。” “为什么?您应该知道,以咱们的兵力,就算能以少胜多,也势必会伤亡惨重,到时城防空虚,容易四方被趁虚而入!” 陆言抬头看着他,语气中隐隐含有了怒气。 “明明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为什么非要选代价大的?当年,您和伯父不也是这么选的?” “……是啊,你继承了他的遗志,选择方式上像他也正常,可你知道他为何要选择牺牲自己吗?” “为了应夏万民以及万千将士。” “呵,是啊,不过不全是。” 夏钧看着天花板,苦笑一声。 “是因为他当时要死了啊,生命只余残烛。” “什么?” 陆言愣住了。 “不可能!伯父当时明明与平时无异!” “那必然是不想让人看出来。早在去世的一年前,他就受了无法恢复的重伤,就算当时不死,也活不了多久了。” “那不也是选择了牺牲最少的方法吗?” “不,他是牺牲了,但不是因为四州军队的威胁,而是为了将恶兽封印,只能付出生命。” “……恶兽?” 这件事,陆言还是第一次听说。 “是六百年前活下来的一只力量与神兽匹敌的妖王——帝江。” ——看来,也是时候告诉她们了。 夏钧叹了口气,终于下定决心,目光平静地看向面前跪着的两人,指向一旁的几把椅子。 “故事有点长,你们先坐吧。渊儿,你也听一下吧。”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老老实实地落了座,等着夏钧讲接下来的事。 “十九年前,国内有一段时间妖邪横行,百姓受苦许久。所以陆兄便请命出去调查,后来在调查中,被妖乱的罪魁祸首——帝江所伤,差点身死,而四州之乱表面上是权力斗争,实际上正是帝江暗中教唆。 可当时无人能够战胜帝江,所以便想到了唤醒应龙与之对抗。当时陆兄已经暴露,而四州王与帝江一明一暗,这一切必须做得不留痕迹。所以在事发的一年前,这件事就已经在布置中,甚至连我都被隐瞒了一部分计划。 这个计划最关键的部分,就是要在帝江眼皮底下,瞒过它唤醒应龙。而唤醒应龙,需要付出鲜血,乃至生命。所以他们夫妻二人,才会借由逼宫之事,主动赴死。” 夏钧说着,视线又移到了陆言身上。 “陆兄早就猜到他们最终会对陆家动手,这个后果他们夫妻可以承受,可是,却不能让孩子一起承受。幸而当时玄歆刚刚怀孕,还没人知道,于是二人就顺势瞒过了除了朕和皇后以外的所有人。” “怎么可能?” 陆言听到最后,惊讶地睁大了双眼。 “我记得当时伯母并没有……” 并没有显怀啊? 夏钧摇了摇头,苦笑着把视线移到了十九身上。 “只能说是万幸了。毕竟,腹中怀一只小猫崽,对人类的体型来说,根本看不出明显变化。” “!” 不用明说,所有人就都明白了。 玄歆所怀的小猫崽,就是十九。 陆言和十九同时一愣,脑海中像是有什么炸开一样,一片空白。 十九还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只是觉得震惊,这是她第一次触及到自己的身世之谜。而陆言大脑中一片混乱,大量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翻涌,随之而来的,还有更加难以置信的东西。 “姐姐!” 她痛苦地捂着脑袋,十九赶紧跑到她面前将她抱进怀里,想要安抚她的情绪,而陆言从十九怀里探出头看向夏钧,艰难地问道: “那为什么……我什么都没发现?” 明明她清楚地记得伯父伯母的长相,也记得他们所有的事情,可为什么在看到十九的时候、在知道十九是噬影猫半妖的时候,竟然什么都没想过? 就算是以为二人没有后代而没往那里想,也不应该一点怀疑都没有。 “因为玄歆她为了保险,在献祭时给除了朕和皇后,还有玄览两位主事人外,所有认识她和陆兄的人下了禁制,以后若是遇到与他们二人有关的事,尤其是遇到十九,都会自动避开与他们产生联想。不过现在看来,你脑中的禁制应是解开了。” “嗯,是啊。” 陆言眉头微蹙,忍着头晕的不适,抬头看向一脸担忧的十九,伸手抚上了她的脸颊。 “都想起来了。” 第109章 十八年前 应历六五二年,正月十九,应夏国小公主四岁生辰,皇宫特设生辰宴,宴请众卿及其家眷同庆。 生辰宴晚上才正式开始,可宾客们从未时就陆陆续续进宫了。此等大宴平时少有,大家都想借着这个机会多走动走动。 小小的夏陆言坐在黎宁宫后花园的亭子里,双手捧着下巴,看着周围仍盖着一点积雪的翠竹林,百无聊赖。那些宾客进宫后,第一件事就是来找她这个小寿星问安,带着自己的孩子在公主殿下面前刷个脸。毕竟谁都知道,当今圣上龙体欠安,皇位落到太子夏钧头上是迟早的事,到时候夏陆言就会成为长公主,甚至有可能成为未来的女皇。 可夏陆言只觉得这帮人好烦,一个一个排着队找她说话,好好的生辰都不得安生。讲道理,他们倒是每人就说几句话,可她却是一个人连着跟几十人说话。两个时辰下来,水都喝了几壶,好不容易得了个人少的空子,才能遛到这花园躲会儿闲。 眼瞅着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开宴了,再过半个时辰她就要去更衣打扮了,可……她还没见到最期待的两个人。 想到这里,夏陆言的心情不免低落起来。 难道是她从黎宁宫中出来所以错过了?可她告诉过侍女们,自己到花园中玩了,若是伯父伯母来了,她们定会告知对方。 “言儿!终于找到你了!” 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花园外突然传来夏钧的声音,夏陆言抬头一看,果真是父亲。忙了半天的夏钧终于也抽空回来,正站在花园门外冲自己挥手。 “化雪正是冷的时候,你怎么跑到外面来了?嗯,行,还知道自己披个斗篷,比为父强。” 见她看到了自己,夏钧笑着走了过去。 他可真是太喜欢自己这个聪明可爱的乖女儿了,尤其是跟叶翎长得很像,还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夏钧简直就把她当掌上明珠一样疼爱。 “父亲!” 夏陆言跳下凳子,跑出去迎接夏钧,可看到他身后跟着的人时,眼睛立马亮了起来。 “陆伯伯!” “好久不见,小殿下。” 陆以北走过来,向她点了下头。 “好啊,你这丫头,看到你陆伯伯比看到为父还高兴是吧?” 夏钧一边打趣,一边俯下身抱起夏陆言,带她一起回到亭中。 夏陆言见父亲“吃醋”,奶声奶气地哄道: “没有呀~言儿只是很久没见伯伯和伯母了,所以一见到才有些开心。” “哈哈,上次见你陆伯伯,可是十几日前的春会啊。言儿就忍一下吧,你陆伯伯可是大将军,没时间天天来看你。” 夏钧笑着轻轻刮了一下自家女儿的小鼻子,把她放到凳子上坐好,自己与陆以北也坐在了她左右两侧,围着桌子闲聊了起来。 “哎?伯母呢?她不来参加言儿的生辰宴吗?” 等三人落座,夏陆言依旧没见到玄歆,忍不住问道。 她跟玄歆可是实打实的三四个月没见了。她很喜欢自己这个活泼有趣的伯母,明明之前隔三差五就进宫找母亲玩,顺便来看看她。如今这样数月没见人,当真是稀奇。 “夫人近日受了风寒,不便外出,请小殿下见谅。” 陆以北微笑着向夏陆言拱手表示歉意,可夏陆言一听立马就急了。 “伯母身体怎么样了?看过大夫了吗?要不要言儿去陪陪伯母?” “夫人已无大碍,有劳小殿下挂心了。对了,末将给小殿下带了这个,小殿下请看。” 在夏陆言疑惑的目光中,陆以北从怀中轻轻掏出一捧纯白的毛皮。一看他拿出这个,夏钧眉头微蹙,有些担忧地叫住了他。 “陆兄!你、你们……真的要……” 陆以北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立起另一只手,对他做了个打住的动作。然后把手中的毛皮,放到已经好奇地探身过来的夏陆言面前,缓缓打开…… 里面,竟然裹着一只只有掌心大小,还未睁眼的小玄猫。 本来睡得正香的小玄猫似乎被陆以北的动作吵醒。虽未睁眼,但扬起小鼻子嗅了嗅,竟开始努力挪动身子,往夏陆言的方向爬了两下。可到底是刚出生,身子太弱,只动了这么两下,就耗费掉了她所有的力气,趴在柔软的毛皮上轻轻喘息休息。 “是小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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