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宜安也是实诚,问什么答什么,李怀浅都快分不清她俩现在谁是经纪人了。 “我看李老师身边只有小乔一个助理,有时候是不是忙不过来??”邹嘉也很真诚地提问,她以为像李怀浅这样的人,无论如何都该是前呼后拥的。 没想到出来除了经纪人随行,也就一个司机一个助理,朴实的让人感到诧异。 李怀浅动了动耳朵,刚想批评她多管闲事,就听见宋宜安说:“不用,小乔做事很麻利,基本可以满足怀浅的用人需求,她也不喜欢身边有太多人。” 宋宜安看了假装玩手机实则耳朵高竖的李怀浅一眼,又对邹嘉也说:“而且,你既然做了她的经纪人,就只要对她一个人负责就行了,一般来说,你也算半个助理。” “这样啊……”邹嘉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肩上一重,她扭头去看,居然是李怀浅凑过来把下巴放在了肩头,邹嘉也面上一僵,不知道她又要搞什么,只能耐着性子问:“怎么了?” 李怀浅冲她一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我没有传说中的那么难伺候,不然你问问宋总,是怎么安然无恙地在我身边待了四年的?” 顿了一下,她又说:“而且你看起来比她可爱多了,只要你乖乖听话,做好本职工作,满足我的一切需求,我也不会没事儿找事儿去为难你的。” 她冲嘴角抽搐不知道摆出什么表情的邹嘉也眨了下眼睛,又把目光落在了面无表情的宋宜安身上,同样冲她眨了眨眼,“你说是不是啊,宋副总?” 宋副总没说话,只是突然站起身来,问邹嘉也:“邹经纪喝点什么?” 邹嘉也客客气气地表示:“不用了宋总,我们坐一会儿就走了,不用麻烦。” “我要橙汁,谢谢。”李怀浅倒是不客气,离开了邹嘉也快要石化的肩膀,但还是贴在她身边,冲宋宜安伸出了一根手指。 宋宜安看了她一眼,很快走开了。 趁着这会儿功夫,邹嘉也连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肩膀,歪着身子远离浑身散发着某种怪异信号的李怀浅,小声问她:“你想干嘛?倒也不用有那么多肢体接触。” 李怀浅瞪了她一眼,同样小声说:“哪来那么多废话,又不会真的对你做什么。” 邹嘉也的娃娃脸上写满了倔强,让李怀浅觉得自己活像一个逼良从娼的恶霸,她拍了那么多年的戏,又不只拿伟光正的本子,演什么都是信手拈来。 这会儿DNA动了,就直接伸手去勾了邹嘉也的下巴,嘴角一歪笑的有些邪气,“小美人儿,你就死心吧,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邹嘉也满脸黑线,要不是眼前这张脸足够漂亮让人不忍动手,她真想丢个拳头上去。 李怀浅可不管她想什么,沉迷于自己的恶霸人设,还和她商量:“你回头给我接个反派角色吧,要现代的,有合适的本子拿给我看看,演好人演烦了。” “我知道了,你先起开。”邹嘉也伸手推了她一把,等两个人都坐好后,才发现宋宜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正站在两步开外,神色莫测地看着她们。 说不尴尬是假的,但也只能保持镇定,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倒是李怀浅,浑然不在意,好像刚才耍流氓的人根本不是她,还伸手去问宋宜安要橙汁。 宋宜安把瓶装的橙汁饮料递给她,李怀浅正要让邹嘉也帮忙拧开,伸手一摸才发现瓶盖本来就是松动的,她稍有怔愣,不太自在地看了一眼宋宜安。 真是见鬼,她怎么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心虚感? 宋宜安没看她,张口喊了邹经纪,说有些事想单独交代她一下。 说完还特意问了李怀浅一句:“可以吗?” “问我干嘛?和我没关系。”李怀浅拧开瓶盖,专心喝橙汁。 宋宜安又看向邹嘉也,邹嘉也站起身,跟着她一起进了卧室,只留下李怀浅一个人在客厅。 酒店客房大都相似,规格高点的空间大些,规格一般的空间小些,宋宜安现在是副总,住的地方还行,李怀浅喝完橙汁站起来四处走了走,最后停到了窗户前。 不是落地窗,带大理石的飘窗设计,这会儿窗帘拉了一半,李怀浅坐上去打开窗户,吹进来一阵凉风,让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外面是霓虹灯闪烁,灯火辉煌,李怀浅眯起眼睛,逐渐适应了风的温度。 她的心绪突然平静下来,甚至没有去想宋宜安会和邹嘉也说些什么,其实随便想想也知道是有关于她的事情,但大概也只会是一些正事,让她生不起好奇的想法。 很遗憾,宋某人的面瘫脸保持的不错,她没能看到自己想看的表情,也没能如愿的体会到报复的快感,甚至还不如上次在车里的交谈。 李怀浅有些细微的迷茫。 这对她来说并不是多么熟悉的情绪,从小到大她都有自己想得到的东西和想做的事,有时候是毛绒娃娃,有时候是一颗糖,有时候是个角色,再然后是各种奖项。 有些东西很容易得到,有些东西是她奋进的目标,但无一例外,她的人生和目标都格外清晰和顺利,只要她想要的,最终都会被她拿到手里。 她喜欢拍戏,喜欢体会不同的人生,喜欢经营自己的情绪,去创造悲欢离合。 所以出道二十年,她从未厌倦过,也从未迷茫过,即便是拿到国内影视大满贯之后,她依旧知道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她可以扩大目标了,可以去冲击国际大奖。 但是此时此刻,她十分确切的感受到了迷茫。 好像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余琅以前和她说,三十岁之前一定要好好谈场恋爱,因为一旦到三十岁之后,对于感情的需求可能就不是那么重要了,而失去了情绪价值的爱情,多少会带点遗憾。 那时候李怀浅没太听懂,现在却隐约明白了,她对于宋宜安来说,或许就是这个不那么重要的存在,是失去了情绪价值的爱情。 是的,即便宋宜安说的很过分,但李怀浅还是不相信她们俩之间的这四年,对她而言只有同事两个字,无论是出于自恋还是想当然。 她搞不清宋宜安的想法,但她可以搞清楚自己的想法,有关于别人对自己的喜恶,只要接触过,她一定会有很敏锐的感知,或许这也能算是一种天赋。所以那些妄图走捷径,在她面前投机取巧搞虚与委蛇的人,她一个也不会让他们如愿。 宋宜安怎么会不喜欢她?她才不信呢。 只不过,喜欢归喜欢,可能就是没有那么重要罢了。 想通之后,李怀浅不再像刚开始那么难过,只是毕竟她付出的是真心,而真心错付的滋味,她平生第一次尝到,确实不是什么好滋味。 人生最苦,求不得,放不下。 她好想做到真的洒脱,录该录的节目,拍该拍的戏,从此见面只喊宋副总,像她自己说的那样,等到宋宜安结婚,她还能送一个大红包。 但她做不到啊。 即便一切步上正轨,宋宜安升职之后只会更忙,她也有了新的经纪人,两个人估计从此以后也不会有太多见面的机会,不管甘愿不甘愿,她们都已经走上了背对而驰的路。 但她还是,不甘心。 所以听说她也在宁城,就突发奇想忽悠邹嘉也带她过来“拜访”,还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举动想让宋宜安给出反馈,发现事不如愿之后,又会觉得有些生气。 她不想这样的,但她还是这样做了。 李怀浅想,她倒没有多恨宋宜安,更恨的大概是她自己。 好没出息。 房门轻响,在李怀浅走着神儿剖析自己的时候她的前现两任经纪人也已经谈完了话,先开口的是邹嘉也,让她从窗户下下来,该回酒店休息了。 李怀浅回头看她们,眼睛红红的,不知道是被风吹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宋宜安看着她,脸上的表情还是没有什么变化,嗓音倒是挺温柔,开口叮嘱她:“现在天冷了,你容易受凉,要少吹风,出门也不要穿得太单薄。” 她有一件自己的大衣随手搭在沙发靠背上,走过去拿了起来,转身交给了邹嘉也,“待会儿出门给她穿上,回去让酒店煮碗姜茶给她喝。” 邹嘉也接过大衣挂在肘弯,应下了她的吩咐。 “宁城来往的明星不少,狗仔也多,我就不送你们下去了,到地方给我发个信息,等回了京城,有机会我请邹经纪吃饭,如果有事直接打我电话就行。” 宋宜安的表情稍有松懈,又看向李怀浅,轻声说:“好了,回去吧。” 李怀浅也看着她,眼睛莫名其妙就开始疼,就好像没日没夜差点把眼睛哭坏的那些天。她咬着下唇内侧的软肉,用力磨了磨牙齿,感觉到了疼痛才松开。 “邹嘉也,你先出去等我,我也和宋总单独说两句话。” “啊?好的。” 邹嘉也如梦初醒似的应了一声,冲宋宜安点了下头,就抱着她的大衣出了房门。 客房的门开了又关,李怀浅从飘窗上下来,一步步走到了沙发前,把自己放在茶几上的墨镜和口罩都拿起来戴好,全副武装完成后才又看向宋宜安。 “我们认识的这几年,我好像从来没见你流过眼泪。”她嗓音很轻,窗户还没关,那些细微轻柔的嗓音好像要随风飘走一样。 宋宜安没忍住向她身边走了两步,想要更清楚地听到她的声音。 李怀浅隔着墨镜看向她,继续开口说:“所以你大概也不会懂,为了一个人把眼睛哭肿、哭坏掉的痛,那你现在知道了吗,当时上医院的原因?” “你也不会知道,我在手机里存过多少你的照片,不会知道我后来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把它们彻底删除,你更不会知道,在我们彻底失去联系的那段时间,我把你往黑名单里拉进拉出多少次,最终都没有下定决心,生怕你后悔了给我发消息我却收不到。” 李怀浅以为自己说这些话的时候会很平静,但事实上她还是高估了自己,难以控制的带上了哭腔,让她不得不暂停下来,平息一下自己的情绪。 这或许就是和拍戏的不同吧,在拍戏的时候她可以做到完全掌控自己的情绪,甚至每一声哽咽,每一滴泪水,而现在她却只能通过深呼吸来保证自己的冷静。 “宋宜安,我本来不想说的,但现在我反悔了。” 再度开口,李怀浅的声音仿佛带了某种恶趣味的刻意,她主动走到了宋宜安面前,却仍旧隔着墨镜和她对视,字句清晰地说:“我就是要告诉你,那些因为你而对我造成的折磨和痛苦,你通通都要知道,通通都要记得。” 说完这句话,她脚步轻盈地走到了门口,再次扭头看向宋宜安。 “对了,你别相信上次我说的话,也别以为过去的真的就过去了,我才不会原谅你呢,宋宜安,你永远都欠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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