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她却觉得自己的脸颊有些烧, 烫得她心口发慌, 没由来地想要低头,不让人看见她面上的神情。 但她不能这样做,于是她开口说:“嗯。” 然后风轻云淡得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拉开包间的门,说要去一下卫生间, 还特意解释了一下:“刚刚饮料喝太多了。” 季白星也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 应了一声好。 包间里的人又各自回到原本的位置上,吃着零食,唱着歌。 季白星径直走到阮沫的旁边, 拿起了麦克风, 刚好赶上将小情歌的最后一句唱了。 阮沫偏头看了她一眼,笑了一下:“我记得, 林寂在拍《倒仙》的时候,经常说起你。” 伊一也跟着附和:“没错, 每次问她最近拍戏怎么样,都得提你一句。” “说我什么?”季白星问道。 伊一左右看了看,看见跟着来的摄影师:“这播出去会不会有影响呀?” 阮沫:“背景音这么大,你说小声点能听到什么?” “也是。”伊一点头,于是抱着薯片朝着季白星的方向坐过来了些,“不过,说之前我想问件事,林寂嘴太严了,怎么都不说。” 季白星看了看包间里朝她看过来的三双眼睛,不用想,就知道她们想要问什么。 “半年前那件事吗?”季白星问道。 伊一头点得飞快:“对!我就不信林寂会推你!这里面肯定有隐情对不对?不然你怎么可能和她这么和和美美地来这儿玩呢?” 方浣不赞同:“拍综艺呢,总得表现得和睦一点吧?” 季白星正要说什么,包间的门又被打开了,进来的是一个季白星不认识的女人,和林寂一起进来,一眼就注意到了季白星,但搭在林寂肩上的手依然没有放下,反而望着季白星的方向,头微微地靠了下来:“林寂,那就是你之前在群里一直提起的——” “你的妹妹?” 林寂脸上有一些未擦干的水珠,她抬手将程娇推开了一点,抬手用指腹抹去脸上仍有的水痕,然后才回答程娇:“嗯。” 程娇被推开了也不恼,直接走到季白星的面前,跟人打了声招呼,端起一杯饮料,坐到阮沫旁边去,勾肩搭背:“唱歌唱歌。” 程娇性子躁,一首歌唱下来,一会儿和阮沫凑一块唱,一会儿又拉着一旁摸鱼的伊一过来唱,还喊了林寂一两次。 但却好像刻意地忽略掉了季白星,偶尔望过来一眼又偏过头去,喊坐在季白星一旁的林寂。 原本就喧闹的包间里,因为程娇的到来,更加的喧闹了。 伊一被迫嚎了几嗓子,实在不想再唱了,主动找着话题来聊:“程娇你不是跟着一帅哥去楼下玩了吗?人呢?” 程娇晃了晃手中的麦克风,语气漫不经心:“被我揍了。不会玩台球就算了,还乱教。” “玩台球还得找林寂。”方浣说道,“你俩不就是玩台球认识的吗?不打不相识啊。” 林寂没理会那边的声音,只是偏过头来轻声地问季白星:“会吵吗?要不要跟我去别的地方?” 季白星望着林寂看了一会儿,缓缓地点了点头。 于是林寂拉着季白星起身:“我带着她去别处看看。” “行,一会中午去三楼吃饭。”阮沫没意见。 林寂和季白星走到门口,开了门正要出去,程娇就追了过来:“陪我打一场台球?” “带你妹妹也一起去玩。”程娇又补充了一句。 林寂蹙了一下眉,想要说些什么,却见程娇已经在和季白星说上了:“台球厅不吵,你也没见过你姐姐打台球对吧?就不想看看吗?” 于是不等林寂找出拒绝的借口来,季白星就回过头来看她:“可以吗?” 林寂:“嗯,好。” - 三人来到台球厅。 如程娇所说台球厅的人并不多,也没有几张桌子在玩。 林寂和程娇各自选了球杆过来,站在台球桌前。 “玩简单的吧?”程娇问道,“竞争玩法,我负责一到七号球,你负责九到十五,剩球的人赢。” “好。” 程娇开球,接着将林寂负责的九号球和十四号球击入袋中,然后换杆。 林寂低头用手指捻了一下球杆,绕着台球桌走了一圈,寻了一个对她来说的好位置,俯身下去,左手放在球桌上,骨节分明的手指张开,中间鼓起一点。 她聚精会神地望着桌上的球,右手握着球杆,看起来没用什么力,轻而易举地就将球击出去,打在一号球上,一号球在桌面上折返两次,最终入袋。 季白星还在看那颗球的时候,林寂就已经起身,换下一个位置了。 同样的专注、凝神,连呼吸都没有波动,精准地将程娇负责的球接二连三地打入袋中,全程没有丝毫的停顿。 “你打这么急做什么?”程娇看着自己的球一个接一个地落下去,眼皮忍不住跳了起来。 林寂没说话,只是俯身下来,聚精会神地看着桌上的球,正在思考要如何使力,往哪边打的时候,她突然感到鼻尖一阵酸涩,接着她握着球杆,突然头偏向一旁,掩住口鼻,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这一声喷嚏打完,林寂回过头来,眼前的球已经被她不小心碰掉了,只能换杆了。 “天意。”程娇笑着过去,拍了拍林寂的肩膀。 林寂没说话,捏了捏自己仍然酸涩的鼻尖,朝着季白星的方向走去。 “是昨晚……感冒了吗?”季白星望着林寂脸上遽然冒出的片片红晕,抬手就要摸一摸林寂的额头。 林寂却往一旁侧了一下,挡住季白星朝她伸来的手,反手握着放回了身侧:“没事,一会儿上楼吃个药就行。” 林寂去洗手间的时候就感觉到她今日的头晕恐怕是感冒引起的了,她也不是一杯倒的酒量,喝那点酒不至于醉。 程娇正要俯身下去打球,闻言拿着球杆又站了起来:“你感冒了?” “昨晚雨确实挺大的。”程娇了眼林寂,又去看季白星,“你这看起来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那个季……季白星是吧?摸摸你姐的额头,看看是不是发烧了。” 季白星挣脱了林寂的手,凝着眉,摁住林寂还想要抬起来遮挡的手,另一只手贴到林寂的额前,仔仔细细地感受了一会,又放到自己额前比较了一下。 “好像是有一点烫。” 程娇握着球杆,慢腾腾地道:“附近有药店,去买退烧药吃吧。” 季白星偏过头去看程娇,正要应一声好,余光却瞥见林寂的目光似乎一直落在她身上,心神专注。于是季白星有些诧异地回过头来:“姐姐?” 林寂望着季白星的眸子,不知是发烧还是头晕的缘故,她总觉得看不清眼前的人,一道一道的重影叠在眼前,于是她就一直望着眼前的人,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听到季白星喊她,她才意识到自己大概烧得有些神志不清了。但她从来就不是愿意把自己柔软的一面展现出来的人,于是她摇了摇头:“打完再去买药。” “让我赢一次又不会死。”程娇叹气,“你一年到头不生一次病,一生病不躺个几天都起不来,让你吃药休息去,你还不愿意。” 林寂摁了摁太阳穴,捏着手里的球杆说:“赢别的可以,台球不行。我不想睡一觉起来看见你在群里把这件事来来回回说好几遍。” 程娇:“……” 两人是在台球厅认识的,程娇技术并不差,在那台球厅里是常客了,基本上没有能打过她的,除了林寂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程娇跟她对打无数次,都没赢过。 都是好强的人,程娇也不服输,一有空闲就让林寂出来打球,但林寂也不是每次都会出来的,就算朋友出来聚会,也不怎么跟她打球。 “头晕眼花的,你怎么打?”程娇问,“别我赢了你,你又说我欺负病人。” 病来如山倒,原本早上起来的时候只是偶尔会晕眩一下,现在已经是全程都晕晕乎乎的了,这样打,也确实不太能赢。 “这样,让你妹妹替你打。”程娇兜兜转转的,绕了好大一圈,才终于把自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我也不趁人之危。” “她不会打。”林寂道。 季白星扯了扯林寂的衣服,看着林寂认真地说道:“我可以学。” 程娇也说:“对啊,今天玩这个又不难,能击球就行,你教她一点。” 林寂将程娇的球击得只剩下两颗了,而她自己的还剩下五颗。季白星就算球技在差一点,击入两颗倒也算不上太难。 于是林寂看着程娇打球,将她的球击到剩下三,这才带着季白星走到另一旁的球桌,教她打球。 她给季白星选了一根合适的球杆,让季白星拿着。 接着她弯下身来,教季白星最基础的击球姿势。 “惯用右手,就用右手握着球杆的尾部,然后身子弯下来,腿分开一点与肩同宽,球杆的前端放在左手上。”林寂示范了一下动作,接着起身,让季白星做一次。 季白星点点头,依言握着球杆,双腿分开,微微弯下身来。 球杆放在左手上,她回忆着林寂的动作,左手中间拱起来,其余手指张开。 林寂看了一眼:“嗯,就是这样。” 她走到季白星的身后,微微弯身下来:“你可以试着击球。” 季白星没说话,只是回忆着林寂的动作,右手将球杆推出,面前的球往前滑动了半分,然后就止住了。 季白星眨了眨眼,正要起来,林寂却单手压着她的后背,让她继续保持着击球姿势,然后她将那颗白球拿了回来,放在季白星的球杆面前。 “要这样使力。” 林寂说着俯下身来,身子几乎快要压在季白星的身上,手握着季白星握着球杆的右手,大臂不动,小臂稍一用力,球杆往前滑出,打中白球,白球向前滚动,击中红球。 但没有落袋。 “会了吗?”林寂问道,头晕的状况越来明显,林寂也只是强撑着精神站着,但这会儿连说话也有些费力了。 因为低热的缘故,她每说一句话,吐出来的气息就裹挟着浓浓的温度,轻描淡写地扫在季白星的颊侧,让季白星又一瞬的晃神,并没有听太清林寂在说什么,也没有认真地学到林寂刚刚是怎么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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