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了在锦长街遇到苏以冬的那一次,心里意外的烦,不是烦别的乱七八糟,只是她现在心里有很肯定的猜想,苏以冬当晚就是故意的。 “为了我们和谐的同居生活,我可以提一点小小的要求吗?”苏以冬噙着笑,温柔地看着她。 自称艺术家的人总会有些奇怪的要求,生活方面也是,工作方面也是,锦安然其实很早就料到了这一点,只不过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当然,您是领导。” “一,”苏以冬伸出一根手指,“你应该知道我左手的情况,但是整个公司除了你和白总外,没人知道,所以希望你能帮我保密。” 她将手指放在唇间,摆出一个“嘘”的动作,然后又故作神秘地笑了笑。 锦安然有些吃惊,居然只有她和白芊知道这件事,那这可是藏的多深,又或者这苏总监是多没有社交圈子。 但是人都是有秘密的,不想让人知道很正常,站在她的立场考虑,其实也合情合理。 于是她迟钝地点了点头,像个木偶。 “二,”苏以冬伸出第二根手指,“关于饮食方面,因为我并不会做饭,所以厨房基本上不怎么用,你要用的话请自理,但用完后请收拾干净。” 锦安然看着旁边桌子上堆了一点的外卖袋子,已经了解了情况,又点了点头。 “三,”苏以冬伸出第三根手指,“指纹锁现在只能录入我的指纹。” 本来前两个要求都是很正常的要求,到了第三个突然就变得奇怪了起来。 “为什么?那我要怎么开门?”锦安然疑惑地看着她。 “我工作的时间和你不一样,你放心,我会保证你能进家门的。” 锦安然心里有些不爽,但是面对这样的领导却也无法反驳。 她碰上苏以冬的眼神,好似一汪深潭,将她溺于其中,她若敢反抗,肯定要被拖入潭底。 “行,您是领导。”她软塌塌地声音听不出一点抗议。 - 厨房就在客厅的另一面,但是灶台上已经积了很多灰,藏在橱柜里的锅可能最后一次用的时候水没淋干,有点铜锈留在了上面。 冰箱里倒是满满当当的,牛奶果汁啤酒甚至全麦面包啥都有。 “冰箱里的东西你随意自取,我不会收你钱的。” 她耳边想起了苏以冬对自己说的话,感觉像是施舍又像是是调侃,怎么听怎么不对味,自己却还要回一句“谢谢”。 短暂思考了一下,还是接了一池子水,用不知道那个抽屉里找来的绿色抹布,决定来整理一下这个厨房。 收拾完厨房后,锦安然转头看到移动门后的苏以冬,露出半个脑袋在偷偷地看她。 “苏总监有什么事吗? 苏以冬察觉自己被发现,索性直接拉开了厨房的移动门:“收拾厨房干什么,你会做饭?” “会做一点。” “看不出来嘛。” 她走进厨房,手臂上的皮肤划过了锦安然的脸颊,触碰到她肌肤的锦安然只觉得身体热得不正常,默默垂下眼眸。 苏以冬很熟练地从冰箱里面拿出一罐啤酒,用指甲“刺啦”一声打开,仰头便喝了下去。 像是完成工作后的开怀畅饮,溢出的酒水从嘴角一路滑到白皙的脖颈,变成一颗透亮的淡黄水晶。 “今天发给你的那几个稿件,看过了吗?”用餐巾纸擦了擦脖子后,苏以冬笑着询问。 “看了,两张油画风格的底稿,一张写实风格,是苏总监画的吗?” “三个约稿,都是杂志的封面,是C组的烂摊子交给我了,底稿我还没有修,如果你有空可以帮我修一下。” 一聊到工作,苏以冬的神情便会很投入,专心,严谨,一丝不苟。 说完,她晃了晃手里的易拉罐,听不到液体碰撞的声音后,瞄准角落里的垃圾桶,手腕一弯,罐子在锦安然的注视下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准确无误地落入其中。 “三分。”苏以冬笑笑,转身就要走。 “有一幅画,一只手捻着一朵花苞,那个是……”锦安然怯怯地叫住了她。 “嗯,记得,甲方给的命题叫《初生之礼》,我比较讨厌命题作业,所以随意描了一副,怎么了?”她回过头看锦安然。 “我觉得,花苞的叶尖,可以画的再开一点,”锦安然声音有些轻,用手拖出花的样子,指尖轻轻地开一点,“就像这样。” 看苏以冬没有叫停,她滚了滚喉咙,提高了音量:“如果有场景衬托就更好了,那幅底稿底下有很大的空缺,应该还没想好背景怎么画吧。可以填充一些废墟,让根茎从废墟上探出,可以更生动一点。” 猛然察觉到自己的话有点多了,赶忙停了嘴。 但是她看到了苏以冬噙着笑,很专心的听着,时不时还会淡淡点头。 “很好的提议,初生之礼应该有新生命含苞待放呼之欲出的观感,确实应该画的再开一点,你的建议我接纳了。” 没想到会是这样的评价,紧张的心绪一下子烟消云散。 “你对我的原稿有任何的建议都可以来告诉我,当然,现在我需要你帮我改一下线稿,明天交给我,可以吗?” “可以。”她兴奋地回答。 苏以冬的声音轻柔的犹如春风化雨,不断的挑逗着锦安然的耳朵,一抹红晕从她脸上荡漾开。 一共三幅画,除了《初生之礼》外,另外两幅都没有命题,一个是半散架的魔方,魔方内部有一颗跳动的心脏,应该是某个科学杂志的约稿;另外一幅是排线素描风格,画的是稻穗田里的小女孩,应该是某文学杂志。 草稿的整理并不难,细节方面的更进一直是锦安然的强项。 大约花了她一个多小时,她从桌子上离开,张开两个纤细的胳膊,伸了伸紧绷的肩膀。 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卧室的窗帘没有拉,星光伴着蝉鸣溜进了房间,她看到窗外的夜空格外绚丽,每年只有仲夏才能看到这般璀璨的星空。 她想起了校展览馆那幅梵高的《星空》,一股奇异的意味油然而生。 锡州市的夜空,美的无与伦比。 现状仿佛如梦一般,明明几天前还在给苏总监糊里糊涂地画半身像,像是班门弄斧,如今却成了她的实习生。 她曾无数次在脑海中模拟过,毕业后若没有找到个好去处,坎坷的路要如何独自一人走下去,是否真的会回到自己不愿面对的家庭,又或者是寄人篱下。但是现在已经不需要再去思考这些琐碎的问题了。 幸运也许真的追上了她,亦可能是她追上了幸运。 忙碌了一天出了一身的汗,她走出卧室想洗个澡,发现淋浴间亮着灯,苏以冬已经提前一步占用了。 她正要离开,水流声音随着女性特有的清亮歌喉一同从淋浴间传出。 『就让我坠落,坠落,坠落于你形似窠臼的海洋。 你为我盛开的猖狂,是我穷极一生渴求的理想。』 锦安然觉得这个声音真的很抓耳,很着调,一点也不像苏以冬平常那副微微冷淡的语气。 她曾闻言,洗澡的时候唱歌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但是上次在洗澡的时候放声高歌的还是她某个五音不全的舍友,让她听一次笑一次。 她心里想,或许真如白芊所言,苏总监并不像她所想的那般难以面对。 第5章 笼络 公司最近有一个传播程度十分广的传言。 ——生人勿近的苏总监身边跟了一个小美女! “真没想到,好不容易扒进来个新人,让白总安排给了‘露一手’,真是暴殄天物啊。” “听说小姑娘还是锡美的毕业生,嗳,陈姐,算你学妹呢!” “我们公司锡美毕业的人可太多了,聚一起能组个班了,哈哈哈哈。” “露一手”是员工私底下给苏以冬起的外号,员工们多多少少都会知道苏以冬的左手上常年戴一只手套,但是几乎无人知道原因,大多都以“有点怪脾气的艺术家肯定有点怪癖”的蜚语而谈论下去。 正是午休时分,大家聊天的兴致高涨。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锦安然被分配给苏以冬的关系,基本上不会有人找她聊天,但她的身份貌似也变得和苏以冬一样,成为了别人口中的侃侃而谈的对象。 正式入职芝澜居一周多,每天除了帮苏以冬修改草图线稿外就是盯着屏幕发呆,对她而言有些无所事事。 而且自己的这位上司好像一个时隐时现的幽灵。 某天早上她从家里出发,从门缝中瞥见了苏以冬没拉窗帘的卧室,夏日强烈的阳光被厚厚的窗帘筛断后,染成了细腻柔和的橘色,衬得整个卧室慵懒甜蜜。苏以冬的床上乱糟糟的,各种衣物乱丢一气,但是没有人影。 她以为苏以冬已经去公司了,结果到了公司,发现总设计师的桌子荒芜一片,比自己忘记化妆的脸都干净。 又是某一天,明明苏以冬的房门是关着的,锦安然认为她可能还在睡觉,结果到了公司发现她已经端端正正的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全心全意地投入了工作。 这个上班时间还真是慵懒又自由。 苏以冬在公司的时候话不多,如果锦安然不主动去询问一些修改问题,她基本上可以一整天都不开口,她们俩的工作往来交流只有通讯软件中的各种画稿文件。 “苏总监!”锦安然被这些闲话聒噪得烦了,让她一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饱受冷落和无所事事实在是有些遭罪,“不要再让我‘观摩欣赏’了,让我做点别的吧。” 苏以冬被她这一嗓子震了一下,挑眉望向她:“你现在想干什么?” “我什么都能干!” “哦?你确定?” 她瞟了一眼锦安然,眼里顿时充满了兴趣。 锦安然被她这突然不怀好意的眼神有些吓到,往回缩了缩脖子。 苏以冬拿起自己见底的杯子,残留的黑咖啡还在杯底荡漾。 “那帮我去冲杯咖啡。”虽然苏以冬是笑着说的,但是听起来却毫无感情,甚至连一句谢谢都没有。 锦安然将那只黑色的马克杯对着饮水机的出水口,无力地按下开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水流,发着呆。 一只手突然在身后拍了拍,她连忙回头,身后不知何时站着的一位染着淡黄色头发的女子,气质看起来十分的优雅。 “你好小美女,你是叫锦安然对吗?” “你好,请问你是?” “我是A组的组长,我叫陈傲雪。” “陈姐好。”她公式般的回应。 “话说还蛮巧的,我也是锡美的毕业生。”陈傲雪将杯子放到锦安然的杯子旁,一边按下出水按钮,一边打开了话匣子。 “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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