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欲渐浓的气氛一下子消去大半。 难以遏制的欲望被打断,如同摇曳着的湖岸线,像是窥见了她们亲密的小动作,湖面也翻涌起阵阵浪花。 “对不起,总监。” 锦安然手攥成拳头,捏在胸口,低垂着双眸,脸上的红浸染了白皙的皮肤。 称呼职称让距离感拉远了一些,苏以冬心底更希望锦安然叫她的名字。 锦安然的心里是乱糟糟的,浑浊不堪的,身体被苏以冬暧昧的举动搞得酥麻。可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拒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所以这也算是拒绝了吧? 她还能从如此冲动的场景中保持一丝理智,来思考这一切的变化。只是她完全无法理解自己到底有何种价值,能让苏以冬念念不忘。 一切的缘由都是那深入骨髓的自卑,从那场她难以遗忘的梦魇中,从她父亲的眼神中,彻彻底底地渗透进她余生的时光。 这自卑的渗透让自己的改变程度之大,大到锦安然已经忘记自己还有什么值得她人中意的地方。她看不到自己的优缺点,她只能将自己视作是活着的生物,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活着。 她早就忘记了自己要成为什么样子的人,她只想不依赖他人活下去,就是她的最终目标。 往后的日子里,她成为了特殊的孩子,她是别人口中无父无母的孤儿,是被一切碳基生物孤立的存在。她明明是可以被随意打骂,随意丢弃的那一枚弃子,但是苏以冬的出现,能将她那摇摇欲坠的自卑感瞬间扼杀。 苏以冬就像是某个不经意的时刻,命运给予她的礼物。 长年遭受厄运的人,真的也会由于命运的疏怠,而撞上好运吗? 锦安然无法接受如此沉重的礼物,因为悲伤与犹豫惩罚着无法离开过去回忆的人。 “我……暂时无法接受,”她害怕苏以冬难过,又犹犹豫豫地补充了一句,“再让我考虑一下,好吗?” 她以为苏以冬会愤怒,会沉默,亦或是像往日一样冷淡如水,脸上挂着失望。 可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迎接她的反而像是意料之中的笑容,她从来没有见过苏以冬那么情绪的笑容,平日的苏以冬冷淡如冰,即使是笑,也是很浅的,不会有如此充满情绪的笑容。 此刻,犹如苏以冬自己话中所讲,她真的像个感性的怪物,浑身上下都充满着感染力,让自己有些摇摇欲坠。 “至少你我都有勇气去踏出这一步,不是吗?” 尽管答案没有所想的那么好。 长裙在风中摇摆,裙尾触碰到锦安然的腿腹,痒痒的。 “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展示自己另一面的机会,我和你告白只是我自己的心意,你无需有任何心理负担,如果你无法接受我的取向,觉得我很恶心的话。我会让白芊给你调岗,我们这段奇怪的关系,可以就此打住。” 清晰明了,严肃而又不乏温和的语气,让锦安然清楚了感性怪物所做的决定也是破釜沉舟。 她居然稍稍有些心痛的感觉。 “我不讨厌你,”锦安然说,“可现在任务临近,我无法思考这些,再给彼此一点空间,让我消化消化这其中的矛盾吧。” 她搪塞着,为这个对她而言突如其来的意外拉扯出一丝回旋的余地。 “既然你也说了再考虑考虑,那我不会放弃对你的追求的。”苏以冬贴近她的耳垂,送上一个轻盈而又热烈的吻。 “准备好迎接我的狂热吧,安然。” 锦安然一愣。下意识抬手摸了摸滚烫的耳垂。 我对你也是爱慕又恐惧。 爱慕像是甜蜜的雪糕到我的嘴里细细咀嚼后会泛起酸味。 恐惧像是苦涩的咖啡再细细品味后也会在心底开始回甘。 我是一个很矛盾的人,对吗? 其实我也对你倾心,但是我不像你如此有勇气。 她感觉到那潜藏在暗潮下的悸动被日出的温度照成滚烫的激流,在血管里痴蛮地涌动,充斥着全身。 - 大约是早上七点左右,回到了世贸福邸的住所,两人都有些力不从心。 但是苏以冬的状态好像更差一点,在电梯里,她靠着墙的身子忽然猛地一沉,跌撞到锦安然的肩膀上。 扶着锦安然的肩膀,不均匀的吐息着。 “抱歉”她扶着栏杆,快速撑起身子,“我有点……没站稳。” 疲劳完全是意料之中的,折腾那么久,没有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 再不到家里,她也要快坚持不住了。 “你扶着我吧。”锦安然对她说。 一想到这一切可能都是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才酿成的结果,她还是需要主动一点去承担。 苏以冬本来只是用一点点力气靠着她的肩,不想显得那么亲密,只是越想隔层距离,就越会弄巧成拙。 与锦安然温柔的肌肤相贴之时,她好似中了毒,整个人瘫倒在锦安然的背上。 有些难受痛苦,亦有些沮丧沉沦。 锦安然感受到了沉重的力,随之而来的还有苏以冬的体温。 她将额头整个窝在锦安然的后脖,滚烫的温度迅速地传递着。 “总监,你发烧了?” 苏以冬没有回答,只是口语轻哼了两下。 电梯门缓缓打开,锦安然搀扶着苏以冬,带着她一步一步沉重地走到门口,轻触指纹锁后打开门,将她带到主卧,让她倒在了床上。 她从来没有进过苏以冬的卧室,只在外面窥视过,进入后发现可能整个面积还没有她的次卧大,阳光从玫瑰色的纱帘筛过,将整个房间浸染成慵懒暧昧的基调。 侧边的桌子她曾经以为是梳妆台,进来后才发现其实是工作桌,上面杂乱的放着手绘的设计稿,不少碳笔犹如信号塔一样整齐地放在笔筒里,还放了不少杂志和其他刊物。 床没有次卧大,乱糟糟的,三件套是粉色的,锦安然完全没法将这个颜色和苏以冬联系在一起。 还真是乱七八糟中的井然有序。 想到苏以冬平时一副工作狂热的模样,眼下这个场景倒也能够在接受的范围内。 出于礼貌,她还是小心翼翼地询问躺在床上的苏以冬:“药在哪里?” 苏以冬指了指内侧的床头柜,又是轻咳两声。 锦安然立刻起身,绕到另一侧,打开柜台,取出了一根老式的水银温度计和一些看不懂的药。 “是这些吗?” 苏以冬吃力地转了个身,窝在枕头里点了点头。她的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缝,看起来都快要昏过去了。 “先测一下温度吧……”苏以冬酝酿了一会,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自己的身体支撑起来,靠在床头。 “这个怎么用,放哪里?”锦安然疑惑。 “这里。”苏以冬将裙子的吊带解开,露出滑嫩的肩,随后指了指自己的腋下。 锦安然的视线随着她手上的动作游离,看到吊带滑落的一瞬,她立刻羞耻地挪开视线。 “我……没力气了,你帮我……放进去。” 僵硬地转过脸,发现苏以冬并没有看着她,只是将自己的手臂微微地抬起。 但是好像已经没有力气了,手臂上抬的过程只是轻轻地颤抖。 看着苏以冬因为高烧让泛红的躯体,她的心里也有些刺痛,从塑料包容盒里取出了水银温度计,慢慢坐到床边。手去触碰苏以冬的胳膊时,却像是火烧一般的滚烫。 她畏惧地缩回了手,生硬地咽了口口水。滚烫的感觉在手心回荡。 烫的像是在鞭笞她的灵魂,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苏以冬吃力地将头微微抬起:“抬……抬手吧。” 她摊开自己那只左手掌,锦安然沉默半晌,还是将那只布满灼痕的手掌握住。 同样是热的,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触碰胳膊那么滚烫,更像是温暖。 锦安然顺着苏以冬的手掌用力,从而将整个胳膊抬起,轻轻将温度计贴在她腋下,然后放下手臂,将其夹住。 她喘了口气,像是完成了一个艰巨的任务,将苏以冬的吊肩摆正后,又扶着她躺下。 “我去烧水,一会吃药。” 苏以冬又是将整个脸埋在枕头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哼唧声。 烧完水回到卧室,她将足时的体温计取出,可又碍于没有一点生活知识,又生硬地询问苏以冬:“总监……这个要怎么看。” 苏以冬痛苦地睁开眼,口中轻喃:“找个亮点的地方,有一条银线和刻度尺。” 她对着窗帘的缝隙盯了好一会,终于找到了那一条水平线,前段的水银抵在了刻度比较靠前的位置。 “三十八……三十八度二?” 这温度仿佛都随着视野里的水银流到她的心里,不断的升温,直至沸腾。 她将各种颜色的药盒里的药片都取了一粒,捧在手心,拿着刚刚倒的热水,笔直地悬停在苏以冬面前。 “吃。”她说。 苏以冬撑起身子,看着各种各样的胶囊和药片,不由得叹了口气:“你想害死我吗,亲爱的?” “我不知道哪个是退烧的。”锦安然嘴里振振有词。 苏以冬从锦安然的掌心轻轻拈起两粒胶囊,然后又接过她的杯子,轻轻地吹散升腾的热气,用嘴试了试温度,然后仰头将药吞入,慢慢地含水咽下。 整个过程都是独立完成的,锦安然就好像一个呈东西的架子,除了端水递药外没有做什么有用的事情。 “你休息吧,我出去了。” 锦安然放好余下的药片和水,正欲往外走,手却被抓住。 因为对方丝毫没有力气的虚弱身体,这抓力显得有点无助的祈求。 “陪陪我,好吗?” 音调柔软无力到没法让人拒绝,如羽毛般轻扫过她的耳垂,又烘托出那一吻的炽热。 “你所说的迎接你的狂热,就是你预言了你要发烧了吗?总监?”锦安然甩开手,也不管会不会得罪这个怪物,先以一种盛气凌人的姿态望着她。 至少现在,她占据着绝对优势,平日里可看不见苏以冬这么孱弱的时候。 所以要在口头上占上风。 苏以冬像是被这话激活,不知又从哪里变出的怪力,将锦安然一把拽到床上。 锦安然在床上被苏以冬从身后死死抱住,躯体又不自觉的麻木。 她想了想自己应该是处于优势的一方,可突然又被苏以冬突如其来的压制住,心里又有一些吃瘪。刚想挣脱,耳畔又响起苏以冬哈气般的声音:“乖点,别动,我没力气了。” 像是祈求又像是命令,搞得锦安然有些犹豫。 “安然,”苏以冬拖着沉重的鼻音,吃力地说,“你知道理性的另一面吗?”
96 首页 上一页 28 29 30 31 32 3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