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租了一辆面包车,将雪雪绑了起来,去寻找那群人留给我的交易地点。 他们很谨慎,交易地点一连换了几次,每当我快要到达时候,他们总会再发来消息让我奔赴下一个地点。 就这样,我终于在一个岔路口停下车打电话与他们理论,电话那头的他们这才笑着说要给我发来最后的地址。 我看了看后排车座的心爱之人,一股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 她的眉头微皱着,身上的衣服也蹭上了不少血迹,我不禁更加愧疚。 这一切,本该与她无关的啊… “雪雪,你该是恨我的吧?” 我不禁轻声呢喃着,想了想又觉得这个问题可笑, “也是呢,我都这么对你了,你又怎么可能不恨我呢。” 似乎一直到现在,我都没能真正对她说出一句喜欢,可我又有什么资格喜欢她呢,尤其是现在身陷黑暗的我。 看着她的模样,我有些心软,可一切又都由不得我心软。 我承认我是个纠结的人,遇见喜欢的人不敢去说,有想做的事又不敢去做。 天底下还有比我更纠结的人吗? 最终我不得不再次狠下心来,作出决定,只要我拿到钱,我便报警自首,便是付出这条命我也要护她周全! 在她额间落下一吻,“雪雪,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之后… 之后事情就比较戏剧化了,我被挣脱束缚的她踹下了山坡,再醒来时候就已经在医院了,身周除了医生还有警察。 我有些不甘心,我这个罪犯就这么落网了,我的父亲怎么办?好歹让我拿到钱再抓我啊… 正感慨间,我看见她推门进来,她的手上缠着很厚的纱布,她…一定很疼吧。 一直以来,她都是最怕疼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起码先跟她道个歉吧,说不得这也是我最后一次跟她说话了呢。 “这次又是我对不起你,我会接受法律的制裁。” 我自知没脸再见她,更没有资格去肖想她,所以我转过头去不再看她,我不想让她看到我悔恨的眼泪。 一直以来,我都认为她没有对我动心只是因为时间还不够,只要有足够多的时间她就会爱上我。 直到这次事情之后我才明白,原来感情可以培养是个伪命题,如果有足够多的时间就可以让另一个人去爱上你的话,那这世界上随便两个人都可以相爱了。 事实是,爱之所以让人死去活来,是因为答案都写在了彼此见面的第一天。 我也一直以为我是爱她的,可如果我真的爱她又怎么会在抉择中,没有选择她呢? 可惜我明白的太晚了, 雪雪,希望你早点找到自己的归宿吧, 这次,我这个前男友再不会去打扰你了… 第104章 番外:曲婉(1) 曲径幽幽独自行, 婉辞心事诉谁听: 在我有记忆时候,我爸妈就带着我在各个城市奔波,而陵市已经是他们带着我停留的第4个城市了。 终于,在这座城市工地附近他们终于安定了下来,他们租下了这边的一间房子,每天给工地做盒饭。 07年3月28号,就在我生日的前几天,我永远忘不了这一天… 那天我如往常般兴高采烈地奔回了家,可看到的不是我最爱的爸妈,而是闪着灯的警车,拉起的警戒线,还有议论纷纷的人群,以及一辆变形的卡车和坍塌的房子。 下午时候,一辆失控的卡车撞进了我的家,带走了疼我爱我的爸妈,还有我们刚刚安定下来的家。 在这一天,我的家… 没了。 他们答应要给我过的生日也没了。 警察从废墟中带走了两具不成人样的尸体,我没有恐惧,有的是对亲人离去的不可置信,还有更多是对未来的茫然,以及我怎么办。 曾经爸妈总是夸我长大了,懂事了,可真正只留下我一个人生活时候,那所谓的长大懂事实在可笑。 我在附近街头流浪着,初春的寒风冻得我瑟瑟发抖,可再没有一个人来关心我冷不冷饿不饿。 白天时候,工地的叔叔们有时候会可怜我,分我一点米饭或者馒头包子,可那时我哪怕再饿都不能一次将它们都吃完。 不然晚上就没得吃,而且你不知道第二天那些好心人还会不会继续对你施舍好心。 晚上时候,我会躲进那些盖起一半的楼房里睡觉,然后赶在第二天他们开工之前离开。 那时候每天早上第一件事先掐一下脸或者手臂,以检查自己是否真的还活着,然后感谢我爸妈的在天之灵,让我又活过一天。 至于上学读书? 我活下去都是个问题,哪里管得了这些? 大概过了一个多礼拜吧, 那一天,有个人将一个馒头递到我面前,问我要不要跟他回家。 这个人我记得,是工地上的陈叔叔,曾经跟我爸爸还是比较聊得来的。 对此我自然欣然接受,我接过了他的馒头,跟他回了家。 此刻我也再顾不得什么防范之心了,难不成再差还能差得过流落街头吗? 我有想到他们对我有所图谋,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至少现在我能活下去了。 就这样,一个馒头换了我半辈子的故事,开始了。 ... 我到了陈家以后,陈家婶婶似乎很不喜欢我,对我总是板着张脸,期间我还听到好多次她为了我和陈叔叔吵架。 无外乎就是:整个工地那么多人都不管,就你是好人。 或者:捡个女娃子回来有什么用?云云。 为此,我还愧疚了好久,认为陈叔叔这么好的人竟然为了我每天被婶婶骂,还想着以后我有出息了一定不能亏待了陈叔叔。 当时一直以来我都当陈叔叔是天下第一好人,现在想起来,那时候想法真的有够可笑的。 后来,有一次我再次听见他们吵架,吵架原因还是因为我,婶婶骂的难听,但是这次陈叔叔也没再任由她骂,而是开始小声跟她分析起来。 具体我没听的真切,只是依稀听到有“赔偿款”还有“儿媳妇”等字眼。 我不禁苦笑,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好人?天底下哪那么多好人啊。 从这里我明白了个道理,若是没有目的,别人凭什么又要帮你? 不过这样也好,这样我在这个家吃喝便可以心安理得了,他们图我爸妈的赔偿款,那么就得做点什么! 我跟他们提了要求,我要我爸妈入土为安,而且我还要继续上学。 他们很不情愿,但到底还是同意了。 我不知道我爸妈的赔偿款有多少,但想来能让他们这么快就答应下来定然是不少的。 至于他们想让我嫁给他们儿子这事,那是以后的事,凡事先活下去再说。 在我的再三要求下,他们将我父母安葬了,连葬礼都没有,棺材也没有,就两个骨灰盒和两个土坑,墓碑是我拿命要挟来的。 那一天,天很阴,我将父母的骨灰盒亲手放进了土坑,自此他们也算入土为安了。 很难想象,当初那样疼爱我的两个大活人,现在竟然会被装进这样小的盒子里。 直到陈叔叔往坑里填土的时候,我才真正有了一丝与亲人天人永隔的悲痛感。 从爸妈离世时候一直不曾落下的眼泪终于在这一刻涌了出来,止也止不住。 我哭的伤心,结果换来的是陈叔叔不满的一脚: “哭什么哭,早也没见你哭啊,现在假惺惺的哭给谁看!” 我咬紧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可眼泪还是止也止不住。 陈叔叔看我哭的心烦提着铁锨就回家去了,只留我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地。 我也不想再哭了,我哭的头疼也没想明白,我明明没做什么坏事,为什么不好的事总是发生在我身上。 ...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生活还是要继续的,陈家人虽然待我不好,倒也没少了我吃喝,只是吃的差了些,只是穿的旧了点,只是需要干活。 又是一年春三月,我细数着日子又到了我的生日,我看着街上卖糖葫芦的摊位直流口水,我有多久没吃到这酸甜可口的糖葫芦了。 那时候农村的糖葫芦便宜,一串小一点的也才五毛钱, 我去求着婶婶去给我买一根,哪怕之后让我干再多的活都好,我只想要一份生日礼物,我只想要这一天不一样。 这一天确实不一样,但是,迎接我的不是糖葫芦而是婶婶的木柴棍。 两指粗的木柴棍在我身上打出一道道红痕,我强咬着牙不敢哼出声,因为那样会被她打的更惨。 最终我也没能在我生日那天吃上糖葫芦,我哭着跑到我爸妈坟前说着他们对我如何如何不好,可是第二天该干活还是要干活,该挨打还是要挨打。 从此我开始学着不依靠任何人,只有自己才会是你真正的依靠。 要知道,没有光的时候,连影子都会离开你。 在这个家,我只能一忍再忍,忍到了最后我都不记得我该是什么样子。 值得一提的是,初三中考结束了他们想让我退学,可我不愿。 我明明考了全校前几的成绩,为什么我不可以继续读书? 明明他们儿子全校倒数却还要凑钱让他上学?他分明就不是上学的那块料! 婶婶一句句难听的话言犹在耳: “女孩子家家的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 “老祖宗都说了,女子无才便是德!” “这个学费我就是不给你掏了,你能怎么着!能让你把初三读完就不错了,还要求这那的!” … 当初他们拿我爸妈赔偿款时候他们答应我让我读书的啊。 我再怎么抱怨不公也没用,谁让那个爱我的人已经不在了呢? 我只能拿着一张空白的志愿单交回去,他们不给我交学费我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后来,我们的校长知道了我要辍学,也觉得我可惜,为了让我上学甚至不惜自己为我垫付了学费。 我曾无数次幻想,如果收养我的是白校长该有多好,那样我至少不用每天挨打了吧? 在之后相处中我将白校长当成了我唯一的长辈。 我也才得知,白校长知道我的事后,有向陈家要过我的抚养权,只是陈家没答应。 想想也是,陈家可是一心想要我当个免费的儿媳妇呢,又怎么会让我这煮熟的鸭子飞了呢。 我不禁苦笑,我开始有些后悔当初的决定了。 不过后来想想也释然了,毕竟在当时活下去都是一种奢望,又怎么能奢求太多呢,恐怕再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此后,有了白校长的帮助我的日子好过了不少,而且高中时候要住校,让我不用每天回去受婶婶的打骂,我当时觉得日子简直不要太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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