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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话有些结巴，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竟然是格外的客气，“我…我…只是…想…想…想找曲婉问点事。” 她走进门放下了手中的果篮，试探性地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停住远远看着病床上的熙宝，眼里的神光晦暗不明，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晚风听见动静也爬起来站到我旁边，她脸上还满是疲惫之色，让我很是心疼。对面的胖女人看见晚风眼中却莫名闪过一丝希冀，小心着开口： “曲…曲丫头！你…你有没有明程的消息啊，他上次给我发了一条消息就再也联系不上了，电话也打不通…”她话语顿了顿，声音带着点哭腔，“他那么喜欢你，他一定回来找你着对不对…求你告诉我他在哪吧…” “我们要是知道他在哪早就让警察把他抓起来了！”我有些受不了这女人了，长得那么辣眼睛不说，现在还哭哭啼啼的，当初那嚣张跋扈的劲哪去了？ “如果真的有消息，我们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警察的，到时候你去监狱里也能想见就见，不是挺好？”我冷笑着再次朝她说。 她看向我的目光开始不善，可或许是因为知道这次她儿子实在做的太过，她竟然神奇的没骂老子，转而继续哀求晚风。 “曲婉…曲丫头，以前是我对不住你…你一定知道明程去哪了，你就告诉我吧…这几天我总是做梦梦到他过得不好” 我转头看向晚风，晚风此刻依旧是一脸平静，对胖女人的哀求视若无睹，“妈！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妈了，法院判决已经下来了，我跟陈明程已经没有半分关系了，他去哪了过的好不好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您请回吧！” “曲婉！别赶妈走…妈知道以前做的不对，你就看在你跟明程这么多年夫妻的份上告诉我他在哪吧…现在警察都在抓他，他一定过的很不好…” 她还想上前抓晚风的手，被晚风灵巧躲开，“我说了！我不知道他在哪！请你不要来打扰我们了！” “曲婉…你别赶我走…那让我看看熙宝好不好…”她朝着熙宝颤巍巍地伸出了手，眼中心疼不似作假。“熙宝…还疼吗？让奶奶看看…” 而熙宝却跟受惊的兔子似的，靠着左手的支撑，不停往旁边挪着，最后他实在没地方可躲了，他开始求助地看向我。 “橙…橙子阿姨…” 我自然是不能坐视不理的，上前一步挡在了熙宝病床前，哪怕我知道，她只是对晚风不好，对熙宝却从没有过坏心思。 可对老子女朋友不好这个理由就已经足够我针对她了。 而且，自家的崽不喜欢，那…我便有理由为他挡下一切风雨，亲奶奶也不行！ 我向来是个帮亲不帮理的，若是我在乎的人都不在了，我要那理有什么用？！ 看我又出来拦着她见孙子，她对我的耐心也终于到了极限，居然朝老子吼了起来：“你算什么东西？你凭什么管我家的事！” “我算什么东西？”听到这老子乐了，“好啊，我告诉你我算什么东西！” 我拿出手机打开计算器开始跟她算账，“你孙子的手术费医药费我出的，你孙子现在穿的用的是我给买的，还有…还有…” 我一一给她列举着，这钱就只是粗略算着就已经快要十万块了，让我都有些惊讶。 “就先这些吧，那些小钱就不跟你算了，你把我刚才算的这些钱出了，我让你看你孙子怎么样？” 她一下子沉默下来，嘴唇有些颤抖，不过我也知道她不可能出这个钱的。我甚至可以想到她会说些什么，于是提前开口： “哎，可别说这钱花的跟你没关系，钱是花在你孙子身上的，你孙子是你儿子打的，这笔账该记在你陈家头上。所以，想看孙子，先拿钱！” 或许是真的怕我问她要钱，她竟连个屁都没放摔门就走了。 我冲着丫背影啐了一口，就这？？ 熙宝还在为我赶走了他奶奶而高兴，我却再一次心疼起晚风来，摊上这样一家，这样的事，也真的是苦了她了。 轻轻抱住晚风，既然她的世界充满苦难，那么，就让我救赎她吧！我相信我可以做到。 当天晚上，这间小病房竟然再次迎来了客人，白校长一家带着一个几岁的小姑娘过来了。 而熙宝看到那小姑娘时候竟然一瞬间就眼眶红了，然后哭着跟小姑娘解释，“对不起悦宝，我真的不是故意不去找你玩的…” 好家伙，这还是个痴情种，长大了还了得？ “我叔姥爷都跟我说了，熙宝真勇敢，我不生你的气。”小姑娘上前抓着熙宝的手，小大人似的安慰着他。“熙宝快快好起来呀，我等着你陪我玩呢！” 第65章 晚风，哭出来吧 晚上时候，白校长带着小姑娘悦宝回去了，却将他媳妇留了下来，说是晚上时候也能帮我们照看一下熙宝。 关于白校长的媳妇，我倒是见过几次，是个很和蔼的女人，见到她我也会问候她一声白婶，本来我也该跟晚风叫白校长一声白叔的，或许是曾经上学时候校长给的阴影吧，那个叔字我是怎么也喊不出口。 “哎，小姜啊，你过来一下。” 白校长才走没多久，白婶就神秘兮兮把我叫了过去。“小姜啊，你带着婉婉也回去吧，这边你不用担心。” 我有些不懂她这是什么意思，疑惑看着她。 “这段时间你们俩也够累的了，我看婉婉这段时间都憔悴了不少。你呀，带着她回去，回去洗洗澡，睡个好觉，明天再来替我就行了。” 说实在，我是有些意动的，毕竟在这边是真的睡不好，虽然有一个陪护床位，可我们到底是两个人啊，而且这床还要比晚风宿舍里的床窄上不少。 更多时候晚风睡着了，我便只能趴在桌子上眯上一会，起来腰酸背痛的，有时候我睡着了晚风更是睡都不睡就那么熬着。 期间晚风也曾劝我回去，可老子女朋友在这每天熬着，老子自己回去躲清闲算怎么回事。 正寻思着呢，白婶突然凑近我，用手挡着嘴一副八卦模样问我：“小姜啊，你老实跟婶子说，你跟婉婉是不是在处对象呢？” 卧槽？！！ 老子当时就亚麻呆住了，现在长辈眼神都这么好使呢？ 犹豫很久，我还是没有否决，轻轻点了点头，她见我承认，反而很高兴，拍了拍我的肩膀和我说： “放心，婶子不是那种老封建看古董，婶子也不会说出去的，连老白我都没跟他说，而且婉婉能有你照顾婶子还是很开心的。” 顿了顿，她又继续说：“今天，你把婉婉带走，好好开导开导她，她这根弦啊，绷得太紧了。她现在这个样子也就只有你能劝劝她了。” 炎炎夏天，我和晚风已经好几天没洗过澡了，浑身黏的难受，我也曾想过和晚风一对一天这样轮换着照顾熙宝，这样我们都能有休息时间。 直到，给熙宝换尿布的时候，哪怕我知道该怎么做，可我仍旧过不去心里那关，每次都呕得半死。 我不止一次反思，我是不是太娇气了，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熙宝却总是在这时候跟我说对不起，让我让我愧疚感更甚，难受的一口气卡在嗓子，几近不能呼吸。 我没办法独立照顾熙宝，晚风别说离开，她甚至不愿意去休息。 没办法，我们就这么僵持在这里，熬着吧，至少我还能帮她跑跑腿监督她休息什么的。 白婶说的没错，现在晚风确实只听我的，或许这样不太准确，应该是只有我能够带走她。我和晚风没有回去，在附近找了个酒店住下。 晚上，我从浴室出来，就看见晚风靠坐在床头，仰头静静看着天花板，脸上是疲惫的神色和死水般的平静。 我过去轻轻抱住了她，将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自从表明心意以后，我似乎越来越依恋她了，哪怕她有时候并不那么需要我。 晚风就这么任由我抱着，没给我一点反馈，若非她平稳的呼吸我甚至以为我抱着的是一具没有生气的木偶。 换一个形容方式，应该是:跟丢了魂似的。 其实，我是可以感受到她心头的那种沉痛的，相比之下，带给她更大压力的还是她的自责。没有人为她戴上枷锁，是她自己将自己束缚住了。 从她讲给我的经历可以得知，她从来都是善良的，善良到哪怕她深陷泥沼却仍能待世界以温柔，善良到不曾给任何人带去一丝一毫的不好。然而，她最最珍视的儿子却因她而落得终身残疾… 这特么草蛋的命运，老子光是想想就肝疼。 “晚风，要不你哭一会吧。”我轻声跟她说着，晚风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却没说什么，转而继续对着天花板出神。 之前在医院时候，她还能在熙宝面前装得正常一些，而此刻熙宝不在这是连装都懒得装了么？ “曲晚风！你到底还要憋到什么时候！” 我强硬地拉起她，让她看向我，她却是轻轻推了我一下，“橙子，让我安静一会…” 听她这么说，我顿时无名火起，“安静一会，安静一会！这些天你经常觉都不睡就那么发呆，你安静的还少吗？！” “我知道你很难过，难道你想就这么一直这个样子下去吗！” 晚风怔愣地看着我，眼神中泛起了一丝波澜，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橙子，那我…应该表现成什么样？” 应该表现成…什么样？她这真把我问住了，我张了张嘴想要理所当然的说你应该… 是啊，她应该是什么样子？ 似乎生活中的她一直以来就只有两副表情，一个是端庄得体，万事不惊的平静，还有一个就是她偶尔对我恶趣味时候的一抹笑容。 这时候我才惊觉，她似乎缺少了很多情绪，或者说她在刻意压制着某些情绪。 “或许，你可以把你心中压抑的难过发泄出来。”我再次抱住她，试探地跟她说着。 她看着我的眼神再次闪烁了一下，“我…也可以难过吗？” 听到这句，我不由得心疼起来，“你当然可以难过，你可以发泄心中的郁结，你可以发脾气砸东西，你可以嚎啕大哭，甚至你打我几下也好，晚风…别再什么都憋在心里了，好吗…” 或许，我的话真的有效果，她不再对着天花板发呆，一双手臂回抱住了我。 “橙子，我这个母亲是不是很不合格…”她紧紧将我拥在怀里，用力抵住我的额头，“连自己儿子都保护不好，我对不起熙宝的这一声‘妈’。” 我微微起身，让她趴在我的肩膀上，尽我所能的安慰着她，“这都是那个人渣的错，这不怪你…” 感觉到了肩膀上的湿润，这么久了，她终于哭出来了。我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在她耳边轻语:“我亲爱的晚风，哭吧，哭出来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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