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见霜:“…” 她想她已经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我不问了,银子还我。”她猛地伸手,一把拽过银票。 丘凉傻眼:“哎?你怎么还反悔呢,你把银票还我,我多透露点消息给你怎么样。” 宋见霜收银票的动作一顿,问道:“什么消息,先说来听听。” 丘凉盯着她手里的银票,脑子已经完全不听使唤,眼里只有银子,白花花的银子。 “我跟你说我和宋见霜洞房那晚可刺激了,那叫一个天雷动地火,你想不想听,把银票还我,我就展开跟你细说。” 宋见霜脸色一沉,眸神冷凝,宛若盛满了冰碴子,一眼看过来能把人冻死。 她闭了闭眼,一字一字道:“我不想听,滚。” 还天雷,天上要真有雷,就该劈这傻子头上,不然她就要忍不住打人了。 丘凉完全领会不到她此刻的心情,仍旧不依不饶道:“你怎么这样,说好的给我银票,做人怎么能言而无信呢……” 宋见霜不想听丘凉再喋喋不休,抬眸朝着门外喊道:“橙子,送丘姑娘回房。” 小橙子应声进门,看着手舞足蹈还在念叨不停的丘凉,面色犯难:“小姐,这…” “拖回去,拖不回去就找人绑回去,我回府之前,都不许她出房门。” 出了府门,宋见霜直接吩咐马车去朱雀街的楼上楼。 齐挽澜又站到了窗前,似乎正在等她一般。 宋见霜吩咐车夫一番,让他守在楼下,孤身走了进去。 二楼,齐挽澜已经打开房门,站在了门外。 宋见霜走到他面前,驻足问道:“阁下是在等我?” 齐挽澜不语,只示意她进门。 宋见霜犹豫片刻,压低声音唤了一声:“挽澜伯伯?” 齐挽澜点头,房门一关,他便拿下了斗笠,笑吟吟道:“多年未见,见霜都成大姑娘了,快坐。” 宋见霜坐下,目露不解:“挽澜伯伯,您为何这身打扮,这些年又去了哪儿?” 齐挽澜依旧是记忆中的模样,并不显老态,好似才人到中年,实际上却已是五十岁的老者,比宋监正要大上十岁。 他不徐不疾地倒好茶,这才开口:“见霜,你爹爹入狱,是我的手笔。” 一上来就丢出个晴天霹雳,让宋见霜愣在当场。 许久,她才从纷乱的思绪里找回自己的冷静:“伯伯为何要这样做?” 难道爹爹真的跟国师失踪一事有关,齐挽澜是为了帮国师报仇? 齐挽澜接下来的话也验证了她的猜测。 “因为他欺师灭祖,不堪为人弟子。” 这话,宋见霜一时间不能苟同,她还不知事情全貌,发表不了任何意见。 齐挽澜见她沉思不语,长叹一声:“算算时间也八年了,师父失踪那一日是大雪天……” 八年前的寒冬,师弟刚入钦天监,只是一个小小的九品漏刻博士,做一些唱时、报更的杂事,还不是如今的正四品监正大人。 自打师弟舍了翰林院编修的差事,主动去了钦天监,师父的眉宇间便时常堆满愁绪。 齐挽澜一开始不懂,后来见师弟屡次向师父提及当早择幼主辅之,他才懂了,师父愁的是师弟野心太大,不守本分。 齐挽澜还记得一天,大雪不停,有人飞鸽传书,约师父一见。 师父出门前面色凝重,再三叮嘱他立即隐姓埋名藏身于楼上楼,且要暗中守护师弟的嫡女,守护好宋见霜,自此便杳无音讯。 齐挽澜这些年一边暗中留意宋见霜,一边多方查探,才隐约找到一点眉目,约师父出门的人是师弟。 楼上楼果然是安全的,那位东家曾受过师父的恩惠,一直帮他遮掩行踪,他才躲到现在。 往事说完,齐挽澜沉沉看向宋见霜:“现在想想,师父他老人家许是早有预兆,知道在劫难逃,所以才如此安排。” 听完长长的一席话,宋见霜并没有多少触动:“这些只是伯伯的一面之词,我如何信你?” 齐挽澜对此并不意外,叹道:“事情关乎到师弟,他是你爹爹,我又没有确切的证据,你不信也是情理之中,其实我也不信你,但我又不得不信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定定望着宋见霜,从怀里拿出一张羊皮纸来。 齐挽澜把纸摊开,递了过去:“因为师父他老人家信你。” 羊皮纸上是宋见霜的生辰八字,是她出生那日,师父亲自批的命。 此命之女诞生,意味着乱世将至,而有此命之人生来便怀着一颗慈悲心,长大后必是胸怀大义之人,性子清正,不徇私不助纣为虐,一生清白,当救万民于水火。 宋见霜看着羊皮纸上的字,微微蹙眉,这是她的命,百钺国师为她批的命。 可她,并不全然信命,万事都在人为,命理之说并非不可更改。 这一点,她与丘凉已经验证过了,未来是会发生改变的。 “伯伯有确凿的证据来证明您所说的一切吗?”宋见霜缓缓道。 齐挽澜苦笑一声:“我知道你不信我,但我信你,见霜,我就住在这里,你以后但凡有需要,尽可来寻。” 他没有说让宋见霜保密的话,也没有过多设防,只因师父说此女可信。 他不信任何人,他只信师父。 信那个忧国忧民,待他如子的百钺国师。 宋见霜默然片刻起身告辞其实她心里已经信了大半因为丘凉之前就看到了。 国师的失踪不仅跟爹爹有关还跟容妃娘娘有关。 齐挽澜或许还在疑惑宋监正总说要择幼主辅佐为何不选大皇子也不站二皇子。 宋见霜却已经窥到了大概爹爹不是没做选择而是早就有了打算。 因为容妃娘娘因为文安公主。 爹爹选定的主子是文安公主世事还真是难料。 宋见霜心底复杂她看好的人也是文安公主从某种意义上她跟爹爹的最终目标是一致的。 走出楼上楼她回头朝二楼看去那扇窗已经关上了。 想来齐挽澜今日向她道明一切心里也是复杂和忐忑的吧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到底是太脆弱了。 回府时已近傍晚。 宋见霜在书房待到深夜脑子里仿佛有无数根线纷乱错杂难以梳理。 她看了一下时辰已经过子时了是新的一天了啊。 “橙子去看看丘凉姑娘醒了没若是醒了请她来书房。” 小橙子应了一声是转头来到厢房朝着床上正在沉睡的人就是一声大喊:“丘凉姑娘你醒了没。” 小姐只吩咐了人醒就请去书房又没说还睡着该怎么做。 身为小姐最得力最可靠的贴身大丫鬟她当然要以小姐的事为重。 这酒鬼都睡半天了也该起来醒醒脑子了睡久了容易痴呆她这是善解人意。 丘凉茫然睁眼看向提着灯笼的小橙子昏黄的光线下人的五官都看不清跟鬼一样。 “丘姑娘 你醒了啊小姐请你去书房一趟。” 丘凉连拍胸口心有余悸道:“你怎么也不点灯大晚上的吓死我了。” 小橙子有点心虚:“小姐让我看看你醒了没反正要去书房回来再点也不迟。” 丘凉瞪眼:“你这是来看我醒没醒?我分明是被你喊醒的。” 可恶的小丫鬟跟她的主子一样讨人厌扰人清梦。 “奴婢不问怎么知道你醒没醒。”小橙子嘴巴一撇默默甩锅。 丘凉:“…” 去书房的路上她状似随意道:“橙子啊你们这府里有打扫茅厕的活吗我观你骨骼清奇当扫尽府中污秽之物等会儿我就跟你家小姐好好说道说道。” 小橙子一点也不怵:“之前小姐的吩咐是让奴婢把你绑起来奴婢不忍心才扶着您回了房看来下次还是按小姐的话行事吧。”!
第40章 事实上,小橙子是连拖带拽,对醉酒的丘凉一点也没手软。 她做什么活全凭小姐吩咐,小姐那么睿智的人,才不听信别人的谗言呢。 “还有这回事?”丘凉震惊,宋见霜竟然命人把她绑起来,岂有此理。 这下,她也顾不得理小橙子了,当即就加快脚步,一路冲进书房。 “宋大小姐,你……你有什么事好好商量啊,何至于绑人。”丘凉质问的话说到一半,迎上宋见霜冷峭如冰的眼神,默默改了话风。 随随便便就让人绑她,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万一以后再发生这种事,她情何以堪。 宋见霜放下手中的毛笔:“你喝醉酒之后都说了什么,可还记得。” 如果记得,就应该知道为何要绑。 绑人都是轻的,若不是理智占了上风,又有要事当头,她恨不得一桶凉水把这个傻子浇个通透。 喝醉以后都说了什么? 丘凉下意识地反驳道:“我没喝……”一个醉字就这么生生卡在了嘴边,那些因为酒醉而昏沉的记忆涌上脑海。 苍了个天,好酒误我啊。 丘凉在心底哀叹一声,顿时老实了,头低下了,话也不说了,恨不得当场化作石像。 宋见霜冷笑一声:“这是想起来了,酒品如此之差,怎能成就大事。” 她语气冷漠,就像是在训斥不听指挥的下属一般,不留情面。 丘凉安静如鸡,只想原地消失,她再也不贪杯了。 太坑人了,关键还是自己坑自己。 宋见霜眼神闪了一下,又冷起了脸:“我倒是不知,你喝醉了还会胡言乱语,存心戏弄于我,从今日起,你便每日在这书房里读一个时辰的书,以观后效。” “哦。”丘凉恹恹应了一声,随后又反应过来,凭什么啊。 她又不是宋见霜的学生,这个女人怎么跟铁面无情的夫子一样给她布置课业以示惩罚。 可是…… 宋见霜以为她是在胡言乱语,没有当真。 与其再纠缠这个话题徒增尴尬,倒不如尽快翻篇。 于是乎,丘凉老老实实答应下来,没有多说一句话。 宋见霜顺手拿起一本书,道:“明日便读这一本《梅花易数》。” 此书亦属于占卜一道,以先天八卦为根本,随时随地皆可起卦,取卦方式多种多样。 她所选的书多是这一类的,并非胡乱安排,而是未雨绸缪。 丘凉既然叫出自己是玄门传人,怎能没有任何理论依据,往后万一她不在身边,这个傻子若是被人为难,也好自圆其说。 “好。”丘凉只想着赶紧翻篇,痛快地应了下来。 暂时揭过此事,宋见霜神色缓和了些:“坐下吧,我让橙子请你来,是想算一卦,子时已过,应当可以看了。” 算一算齐挽澜是哪边的人。 齐挽澜虽说是为了国师,到底是算计了爹爹,她不是圣人,自家爹爹被人陷害了还能无动于衷,当然,若爹爹真的罪有应得,那就另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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