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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辞回过头，果然，是奇格。 牧由最近的工作很忙，所以没有时间关照明辞，平日的很多事情，以及这次的交接工作，都是奇格负责帮忙的。 坦白来说，这小子工作上认真负责，还很喜欢助人为乐，而且也不像01那样爱在背后算计人，如果他对自己的态度好一点，自己还是很喜欢和他相处的，但偏偏这家伙好像和自己有仇似的，对别人和和气气，对自己就总甩脸子！ 明辞至今也没搞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惹到他了？！ “我说奇格啊，”明辞一边翻阅手头的报告，一边打算和奇格好好谈谈，“我应该没干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吧？” “你说这些干什么？”奇格倚靠在栏杆上，挑了挑眉。 “我只是奇怪你为什么总是不给我好脸色，”明辞放下报告夹，“咱们两个都是在牧指挥官身边的人，以后可能还会经常合作，你这个态度，可是很影响工作的哟。” “……其实也没什么，”奇格犹豫了一下，“只是我每次一看到你，就会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什么感觉？” “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明辞瞬间有种想打死他的冲动。 恨你个头啊！我和你毛线关系都没有，你要是说牧由有这种感觉还好，你这又是要闹哪样啊？！ “而且这种感觉不是在工作上的，”奇格接着说道，“而是……嘶，我也说不清是哪方面……不过我以后会注意的，至少不会影响到任务。” 好吧，自己也没权利要求太多，差不多就行了。 “那我再问你些工作上的问题，”明辞重新拿起报告，将其中一页指给奇格看，“基地里的食物，都是从哪里来的？” “报告上不是都写着吗？”奇格看了一眼，“你是想问各部分应该占多少百分比？” “对，”明辞叹了口气，“节流很困难的话，就只能开源了。” “战局恶化后，大批城外的居民都被内迁到要塞里，城外的农田也全都荒废了，这就导致我们绝大部分的食物并不来源于我们自己，而是外界的持续输送——其实不光食物，其他物资也是。” “你们没有尝试过，在要塞内部建设一些生产设施吗？” “空间太狭小，要生产就必然会挤走一部分居民的生存空间，但队长不愿看到有人流离失所，”奇格摇了摇头，“队长以前也尝试着组建了几支狩猎小队，但基本都是杯水车薪。” “……外部输送的话，是来源于一些商人吗？”明辞又想到了齐维尔那个老头。 “他们确实是大头，但也有中央输送和劫掠瓦德物资车，这三部分共同组成了基地的主要物资来源，它们分别占比45%、35%和10%。” “那剩下的百分之十呢？” “那些来源就比较杂了，什么样的都有，但都不可能成为主要来源。” “那就只能从这三个方面下手了，”明辞找来纸笔，边分析边记录，“劫掠物资车其实可以算作内部来源吧，不能扩大化吗？” “很难，而且我们人少，一旦造成了较多的人员伤亡，就太得不偿失了。” “训练民众呢？”明辞想到了一些自己那个世界的方法，“教导民众一些基本的战斗常识，再给他们一些简易的装备，用打游击的方式抢夺敌人的物资……” “不可能的，”奇格制止了她的想法，“大家都不会同意的。” “不同意？”明辞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为什么？” “首先交界区的民众不同于国内，这块地方一直频繁地在两国之间易手，导致此地的民众并没有什么国家归属感，他们会抢敌人，也就会抢我们，甚至抢我们要更加划算。” “这……” “其次是中央和队长，组建一支有一定实力的地方武装，这对于中央来说无异于割据，再加上最近将军越来越不信任队长，所以一旦真这么做了，中央马上就会切断我们的补给，因小失大。” “……” “还有那些富商和腐败军官们，他们是最怕民众有实力的人了，如果我们真这么做了，他们不但会断掉我们的物资，还可能会为了自保而主动投敌，到时候……” “好了，好了，我知道自己是异想天开了，”明辞赶紧把这项设想划掉，“那向中央要……算了，你也说将军不信任牧由了。” “所以……” “所以就只能想那些富商要了……不对，”明辞忽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那些富商的粮食从哪里来？” “国内或国外的鬼知道哪里，他们本就是一些双国籍的走私贩子，靠着大量不光彩的手段敛获巨资，再通过资助我们来洗白自己，”奇格把椅子拖到明辞身边，“我劝你别惦记和他们抢生意了，那些手段可是会严重影响我们的形象的。” “都打成这样了，面子还重要吗？” “不重要吗？不重要的话，以齐维尔为首的那些大商人们，为什么会留在这里只身犯险呢？” “……妈的，我说不过你了！”明辞把笔一扔，“要不你给我出个主意？” “我的主意？我的主意就是由你当靶子来给他们节流，然后我和队长再跟他们搞好关系，这样既能从他们手里搞到钱，又不至于逼得他们要叛变。” “合着你们就是拿我当替罪羊吧？” “不然养你有什么用？” “你……去去去，出去！”明辞把奇格从椅子上拽起来，“我自己想办法，用不着你来瞎操心了！” “好啊，但下周要交粮食……” “知道了，会给你们的！给不了我把我自己交出去，行不？” “你身上才几斤肉……”奇格嘟囔着离开了。 屋里静下来了，明辞也疲惫地瘫在座椅上，继续思考着解决方案。 节流确实是最后的办法，至少可以帮自己度过眼前的坎儿，但自己不可能总是用这种方法，想做的长久，开源是必须的，而自己能考虑的突破点也就只有那些富商了。 奇格说的没错，基地也是要面子的，表面形象太差，民众就会对基地产生恐慌，甚至投敌；而富商们在不触及根本利益的情况下，也是愿意用一部分的资源来换取面子的，毕竟这对他们以后的生意有帮助。 突破点就在这里！ 用面子换面子，再从中拿到我们想要的东西，这是一种“双赢”的办法，但这种双赢是暂时的，它会牵扯出两个更大的问题： 第一是不能让那些商人得利太多，否则他们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延缓战争的结束，甚至会煽风点火以便大发战争财。 第二是如何保证基地在其中的利益不受盘剥，我们是有求于人的一方，所以必须让他们看到我们的实力和强硬，才不至于让自己一直处在被动，但太过锋芒毕露又会激起他们的警惕……所以最好的对象还是向那些军官开刀，毕竟我们有正当的理由。 开源和节流，必须双管齐下！ 但这里还有个不稳定因素，就是宴会厅里的01以及他身边的人，毕竟他们可是铁了心的要与牧由开战了。 其实明辞一直有个奇怪的感觉，她总觉得01和那三个人似乎不是一伙的，或者说他们的合作并没有那么牢固，至少01的态度一直是若即若离的。 或许这会是一个很好的开口…… 咚咚咚—— “进。”明辞还是第一次尝到当领导的感觉。 “长官，”牧由安排给她的小跟班跑了进来，“齐维尔先生邀请您过去聊聊。” 这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啊…… “现在？我要上班。” “他没说什么时间，只是让您自己挑个空挡。” “那也犯不着现在来说吧？”明辞摸了摸下巴，大脑飞速思考了起来，“他有急事来找我？” “也没有……只是想和您聊聊天，解个闷儿，”小跟班诚惶诚恐地低下头，“我只是怕耽误了他的事，所以就直接来通报了。” 怕耽误了他？不应该是我吗！ 看来这老东西是给我送下马威来了……让我定时间，也是想看看我的态度吧？那正好，咱们下午见！ “你先出去吧，”明辞板起脸，故作严肃道，“我还有工作要做，以后不要总来打扰我；至于齐维尔先生，我会在合适的时间去探望他的。” “……是！”小跟班灰溜溜地出去了。 “还是先把计划报告给牧由吧，嗯……”明辞抽出纸笔，将自己的想法条理地列在纸上，“把之前的分析过程也写上吧，让牧由看看有什么纰漏。” 明辞拿出自己写高中作文的劲头，沸沸扬扬地列了十几张纸，最后又郑重其事地把它们钉了起来，像上菜一样端去了牧由的办公室…… ----
第9章 周旋 Day3 09:00 指挥官办公室 牧由看着明辞的报告，嘴角露出一个不谋而合的笑容。 其实她的想法和明辞一样，都是对那些惺惺作态的富商们下手，而且因为自己的处境更加糟糕，所以计划显然也要激进得多。 只是时机未到…… 牧由将报告的内容记在心里，然后把手里的几张“废纸”付之一炬。 最近敌军的进攻明显缓和了许多，尤其是主力部队，按说他们不应该给自己留出这么多时间修补工事，那么在众多流言中唯一可靠的就是——它们正在变更部队的将领。 其实牧由心里也有数，第四战区刚刚沦陷，瓦德帝国必然会把空出来的部队调往这里，以求一鼓作气攻克自己的第三战区，而部队合并后的总将领，也大概率会是先前立下大功的老熟人——蚀骇。 蚀骇的年龄和自己差不多，也是受人赏识才升到这个位置的，但与自己不同的是，这家伙是以进攻而著称的，且用的不是寻常的进攻方式，而是利用奸计从内部瓦解敌人，这正好可以对付自己这种内部矛盾尖锐的基地。 所以，自己必须赶在他到来之前获胜。 修筑工事本就只是个幌子，这么短的时间，修出来的东西本就用处不大，她也只是想用这种行为刺激对面罢了；但敌人显然比自己想的要沉得住气，明明自己的情况已经够糟糕了，对面却还是不肯出动大部队。 为什么…… 指间的烟烧到了尽头，灼得手指都通红。 牧由没有抽烟的习惯，但看着一支支烟燃尽的过程，可以让她感到充分的放松，虽然她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对基地的孱弱深信不疑，并认为不需要提前采取什么措施，就能干等着我们从内部自爆了。 既然这样，那就把自己内部的混蛋们逼得再紧一些吧，逼到不得不用假消息自救的地步，然后——狗急跳墙！ 烟头被碾碎在玻璃缸里，化为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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