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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刚到五点，为什么就吃饭了？”蚀骇低着头随口一问。 “隆冬时节天黑得早，管后勤的军官就一致要求提前开饭了。” “嗯，这是很正常的要求，”蚀骇抬起头，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但他们为什么没征求我的意见，或者至少通知我一声。” “这个我也问过了，但他们说……”鬼烛停下了拆饭盒的动作，犹豫地转达了他们的意思，“他们说已经报告给暴虐将军了，就没必要在报告给您了……” 蚀骇的身体猛然颤动了一下，他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也对，自己培养了一支极其善战的部队，却不允许他们真的参与战争，这对于一个穷兵黩武的国家来说堪称是笑话，也难怪他们会选择更加主战的暴虐了。 激进的主战派是不会轻易妥协的，那么能退让一步的就只有…… 蚀骇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没想到啊没想到，自己最终会被一顿饭打败……但这也代表路是士兵们自己选的，跟自己可没什么责任，也阻止不了任何事了。 但在正式的妥协之前，该有的威信还是要保持的。 蚀骇从鬼烛手里夺过自己的饭盒，光明正大地走到了暴虐的办公室门口，一脚踹开了脆弱的木门，然后当着暴虐的面，把饭倒给了他养在门口的大黑狗。 暴虐没说话，知道对方这是在表达不满，自己可太了解他了。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蚀骇最后又对他说了一句话： “最晚到暴雪来临之前，我会把进攻需要的物资全部准备好，但你不许插手其中的事务！” ----
第57章 暴雪（二） 光宁心烦意乱地依靠在沙发上，自从牧由和01离开后，基地的一大摊麻烦事就全担在了她身上，一件又一件，弄得她整天都焦头烂额。 铁路的修建工作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好，因为布莱加所有列车的停运，要塞的粮食供应已经捉襟见肘了，光宁只好用修建工程来排查哪些是还有价值的劳动力，然后尽可能地先给他们食物，至于剩下的老弱病残，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她终究不是牧由，没有那么大的魄力去保住所有人。 但即便如此，她每天还要花大量的时间与精力，带着基地的人搞各种没什么用的演习——面子工程有时也不一定是为了自己，它也可以是震慑敌人的利器。 要塞已经扛不住第二轮总攻了。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隔离墙已经不需要用建材加固了，只要每晚临睡前浇一层水，第二天起床就能收获一层冰墙。 光宁总觉得，今年的冬天比以往冷得要快，但她并不知道原因。 其实除了猛烈的降温，两国近几年还连续遭遇了地震、旱灾、蝗灾等，再算上现在的兵灾，原始人都要感叹这鬼地方不宜居了。 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也是大家都不关心的，随着其他几条战线的僵持，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这个小地方，希望能在这里决出最终的胜负。 但光宁知道决战不会在这里打的，瘫痪的交通和匮乏的物资支撑不起大型战役——除非是那次的机甲人。 从发射基地被毁后，教授和援军的军官就坚持不懈地来讨说法，情报部的家伙们也总跑到自己面前嘚瑟与邀功。 光宁也多次派人去打探机甲人的消息，但每次都是无功而返，即使有人真的拍到了那东西的照片，基地里这帮吃干饭的也研究不明白，只说必须先打一场才行。 我打你个大头鬼！ 可偏偏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昨天晚上又有士兵来报，说城郊的几片坟地都被刨了，包括查纳在内的保卫战烈士遗体都被带走了。 这要是牧由还在，肯定就气得要彻查到底了，但光宁却只是安抚了他们的亲属，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原因很简单，明眼人都知道是谁干的，但最好装作不知道。 现在两边形势那么紧张，盗墓贼也不会冒着被打的风险出城，而平民更不可能去抢些尸体，那么答案就只有敌军了，虽然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但现在还是不要起冲突为妙。 光宁知道自己这样会显得很窝囊，但作为一个来接烂摊子的，她实在没多少心思去打仗了。 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建设，光宁又开始想前两天的事。 01与蚀骇相勾结，这对她属实算不上什么秘密，况且他们并没有交流太多战局上的情报。 问题只有两个：一是蚀骇发这些通话内容是为了什么，总不能是单纯地落井下石吧；二是01为什么那么在意明辞，那小家伙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光宁知道的信息并不多，但她很擅长联想，而且歪打正着的运气向来也算不错。 蚀骇传信的时间，与明辞他们抵达布莱加的时间基本吻合，这应该不是巧合，难道他是想把这顶帽子扣在明辞或者01头上？ 不论蚀骇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但基本可以估测出，他的目标就在这两个人之间。 “不行，我要把这件事传达过去，不然以后可没法向牧由交代，”光宁从沙发上跳起来，向门外的士兵喊了一句，“去把通讯员给我叫过来！” 最近光宁经常会和上面进行通话，她的专属通讯员为了省事，干脆把工作的地方搬到了办公室楼下，来回不过几分钟的时间。 “指挥官，您大中午的又折腾啥呢，”这个通讯员是光宁手下的老熟人了，和她说起话来一点也不见外，“我午觉睡得正香，还梦到您给我加工资了。” “我自己都快没有工资了，去哪里找钱给你加薪，”光宁半笑着接了他的话，然后开始聊正题，“现在还能联系上奇格吗？” “这个……指挥官您也知道，联通内外的信号塔早就年久失修了，”通讯员的样子有些为难，“要不是有专门埋在地下的线路，咱们恐怕连将军都联系不上了！” “我不是给奇格准备了专门的通讯器吗？” “那也是有距离限制的啊，”通讯员拍手解释道，“而且现在布莱加也乱七八糟的，谁知道信号还能传多远呢？” “至少先试一下，不行我再想办法。” 通讯员领着光宁回到通讯室，在观看了一段她忘得差不多的操作后，通讯员给了她想要的答复：“还好，奇格队长的位置正好处在联络范围的边缘，实时通讯虽然不太行了，但发个消息还是没问题的。” “好，那就按照我的要求发过去。” 光宁组织了一下语言，将自己的大致猜想和基地的现状概括了一下，一起发给了即将到达皇都郊区的奇格…… “还是没有乌鸦的消息吗？” 熟悉的小花园里，明载端着咖啡杯看向自己的侍从，而侍从也在焦急地拨弄着通讯设备。 “你不用太着急，我只是随口问一下，”明载拍了拍侍从的肩膀，示意他放宽心，“没有消息就算了，反正这种事也不是头一次了。” “殿下……”侍从停下了手头的忙碌，“我们得到了一些情报……而且我还有一点想法，不知道该不该……” “你直说就行，我不是因为几句话就怪罪下属的人。”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后，侍从松了口气，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条，“这是军队里线人给的情报，依照他们的说法，第三战区的原指挥官在五天前就已经离开了基地，而我们恰巧是在前一天失去了与乌鸦的联络。” “嗯，你的意思是，那位指挥官可能就是乌鸦？”明载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附和地点了点头，“这种可能性很大，但我们还需要验证……你有她的相关信息吗？” “当然，她和我们的军队战斗了很长时间，我们的线人也因此积累了不少情报，但时效性都不太高了……” 侍从钻到专门藏匿情报的地下小屋里，掏出了一本沾着灰尘的档案夹，“这是她最近一年里的信息，但没有上个月和这个月的。” “可以了，我们也没时间去详细研究，”明载接过档案夹，仔细地放到外套的夹层里，“知道她离开后去哪里了吗？” “听说是来了我们国内。” “哦？那正好，想办法派人去联系她，就说瓦德的太子想和她谈合作，”明载把能表明自己身份徽章递给侍从，“条件什么的先让她随便提，没必要一口回绝，反正以后还要讨价还价。” “是，此外还有一些事情，”侍从面露愁容地看向他，“因为联通交战区的道路被反复截断，军队最近的管理也变得更加严格，我们收到情报的延迟性也越来越高了。” “这个我知道，我一直在尝试联系义军，想和他们商讨一个双方都可以接受的协定，”说到这里，明载无奈地摇了摇头，“可惜他们还是不愿与我们联系。” “那些没文化的大老粗，当然不懂什么是明智的策略……” “诶，话可不能这么说，”明载严肃地打断侍从，“他们作为争取和平的先行者，无论如何都应该受到我们的敬意。” 侍从听出明载的语气有了愠意，便闭上嘴不再说话了。 “对了，我听说父皇的身体有好些了，”明载的态度又变得温和起来，“他最近没有新的命令吗？” “那倒是没有，不过陛下近来一直和现皇后待在一起，连国师都见得少了。” “看来他还是想换了我……但现在这种多事之秋，就算他真的能生出一个小皇子，大臣们也不会让年幼的储君继位，”明载叹了口气，眼神中还时有难掩的失落，“国师没搞什么幺蛾子吧？” “他一直在劝陛下亲临前线，虽然陛下此前已经拒绝了一次，但国师一直不死心，也不知道打的什么算盘。” “如果父皇的态度有所动摇，就马上回来通知我。” “属下明白。” 处理完了积攒的心事，明载终于把手里已经凉透的咖啡喝掉，然后将空杯子递给等待已久的下人，转而回到房间收拾自己的衣物。 “殿下，”侍从跟着走到了门外，“您这是要做什么？” “我想了想，还是亲自去见一面才更有诚意，”明载准备好一套很正式的衣服，又开始翻找自己身边有没有贵重的礼物，“如果见到那位指挥官，或者是义军的高级军官，就试着邀请他们来见一面。” “这……现在城里的氛围这么紧张，他们恐怕不会来吧？” “是去我在郊外的安全屋，况且我说了‘试着’，如果实在不愿意来就算了。” “遵命，殿……” “还有，一定要盯紧了国师，”明载正色地对侍从千叮万嘱，“千万不能让他发现客人们的行踪！” “是。” ----
第58章 嗥鸣（四） 牧由并没有在预计的时间抵达黑芜村。 一方面，这些犯人对行进速度的延误远超她的想象，尽管牧由一路上再三解释，他们依旧认为她要将自己带到某个地方处死，求生欲让他们爆发出了惊人的逃跑能力，最终，牧由不得不用绳索拖着他们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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