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岁?”我知道玛莎·布鲁姆喜欢的是过去的我,但我也没想到她所说的过去竟然是更久之前……甚至是念高中之前的我。 如果那时我仔细听她讲话,应该能够稍微分辨出来这种异同的。 “你大概没有仔细观察过吧?女孩子在十五岁到二十岁之间是会急剧改变的。但是,你的话,看着那样的照片,总觉得会将少女的一面永远保持下去,实际上你刚刚上高中时的照片也是如此。在复杂的家庭中长大,为了脱离悲惨的境遇而进入演艺圈的人不是很多吗?就是童年时亲眼目睹母亲开枪杀死父亲的人都有,但是,她们都无法表现出如同你那样的特质。你的存在感很强,但同时也兼具将自己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变得透明的能力。如果是你,我想就连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幽灵也能演得出来。面对这样的你,我没办法移开目光,是的,在这样的你面前,我连眨眼都舍不得,将这样的你改变的人真是罪大恶极……” 我只是找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但玛莎·布鲁姆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下子说的很火热,我迅速推开爸爸的尸体,将怀里的黑色小方块,使劲朝她掷去,那东西展开变形并重重砸向她的前额,她脚下一滑,整个人本能地往后仰。 效果超出预期,我差点忍不住哈哈大笑,不过现在还不是笑的时候。 我急速奔跑,左手抢先一步在她再度瞄准我之前抓住了她的粒子动能枪的枪支中部位置,并且将其往下按。 因为枪口现在瞄准的是地面,所以她在一瞬间为了要不要扣扳机犹豫了。 也差不多是在同时,我的斩舰刀以回旋镖的形式回到了我的手中并且再次变形,于是,手起刀落,一刀贯顶。 “如果是这样的话,比起我,你应该更喜欢望舒才对,不过但凡那些演员肯多读点书,多用脑袋思考一下,演技稍微好一点,你也不用那么想。”我看着玛莎·布鲁姆的尸体说。 疲劳开始侵蚀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我感觉我整个人好像变成了一块蜡。 我坐在爸爸的尸体旁边,看着眼前的废墟,残余的异形卵孵化出体积如婴儿大小的昆虫幼虫,将尾巴的尖刺刺入已经断颈的玛莎·布鲁姆脑袋中。 不仅是玛莎·布鲁姆的脑袋,视野中的人类尸体脑袋上渐渐都爬满了这样的怪物,替代了大脑,被控制行动。 好在初生的怪物貌似不怎么懂得控制人的身体,集体向我奔跑过来时,双手只是无力地垂下,靠着身体的摇晃摆动,对于人类来说,这样是会影响平衡的,所以它们跑向我的时候踉踉跄跄的,很不平稳。 我站起身,将距离我最近的一只连同脑袋一同剁成几截,忽然想起了曾经和望舒一起看的一部旧电影里的场景:某一天,外星人来到地球,发现这里曾经有文明,但是文明的主人已经全数灭亡,整个地球都成了一片废墟。 这时我突然兴起一个念头:这会是望舒想要的世界吗? 这一天结束后,我就离开了科技伦理治理委员会。 芙兰卡·霍亨施陶芬没有挽留我。 我在她眼中已然失去了价值,她的眼中现在只能看到最高的那个位置。 直到望舒在国家电视台所宣言的‘最终审判日’到来之前,我都把自己关在家里。在这期间,我都没有出过门。 爸爸的神经植入体我交给了随后赶来的‘支援部队’。他们是不是空军或者特种部队所属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从爸爸的后脑处将其回收,而我并没有企图隐瞒它的存在的这一事实。 实际上,在交出去之前,我已经利用电子扫描,直接破解了神经植入体的电子反入侵装置,并大致浏览了一下其中的内容。 爸爸的这个神经植入体真的相当基础,没有下载或更新任何除了出厂设置之外的程序模块,就完全是为了方便连接人类命运共同管理服务器。 我绕过个人认证的过程简直是轻轻松松。 但原始代码里面都是经过加密的专业术语,看起来相当高级,粗略之间,我无法理解里面的内容,更找不到爸爸所说的能够控制意识上传的开关,但是爸爸好像早有准备,以阅后即焚的形式,在我百思不得其解时,我看到了一个网址,一组id与密码。 重要的就是这两个信息。 网址可以直接登入人类命运共同管理服务器的后台,用id和密码认证完身份后,就可以启动意识上传,比较贴心的功能在于,它还可以进行自由设定,让你决定是否要在神经植入体认为人类意识即将消散前启用这个功能。 所以说,在人数众多的情况下,结果还是需要依仗人类命运共同管理服务器给予神经植入体一个标准,来让神经植入体来判别人类意识是否需要上传。 我比较好奇这个id和密码: 【luna】 【128√e980】 爸爸没有使用自己的本名,luna,也就是露娜,在古罗马神话当中是月亮女神。 因为我一直都把舒望称为望舒,望舒在中国古代神话里是为月驾车之神,在某些地方传说中,也有着月亮女神的意思。 所以一看到这个id,我的思维忍不住有些发散。 再配合着看‘128√e980’,就更是如此了。 128√e980,乍一看来就是一个带根号的普通方程式,没什么出奇的地方,然而,倘若你把它写在纸上,然后横着居中对折,你就能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 这个式子会变成‘i love you’(我爱你)。 为什么我会知道这种有趣的事呢?因为是望舒告诉我的。 ----
第59章 “关于最适合的婚姻的证明。基于这个证明,人类在自己打算与其交往的人中的百分之三十七会与其结婚,不过,在此之后,要是再遇见的人比起最初的那个百分之三十七的人优秀,与其结婚才是最好的选择。”当初望舒拍着围绕着我们周围,她自己洋洋洒洒写的一大堆方程式,向我如此作结论道。 这样来说,假如一开始我就和望舒交往的话,基于对于我们未来的考虑,最好还是要分手呢——我们在除了彼此之外都会有更好的选择。 我对此并不认同:“假如用你这个办法,一开始和最初的那个百分之三十七概率的人结婚了,之后再遇到那个更优秀的,又有什么用?” “结婚了不代表不能离婚吧?就数学而言,这是为了和理想的人结婚的最好办法。女朋友这种东西就是,比起第一个,后面还有更好的。” 什么叫女朋友这种东西?我对望舒所说的话简直无力吐槽。 顺便一提,我们刚开始只是在讨论德雷克方程(一条用来推测可能与我们接触的银河系内外星球高智文明数量的公式),结果望舒跟我说用同样的式子可以计算出与命中注定的人相遇的概率。 简单来说,能够做我女朋友的人数,就是人口乘以女性在人口中的占比,再乘以那位女性住在自己所住的街道的概率,再乘以那位女性在自己喜欢的年龄的概率,再乘以是自己喜欢的女性的概率。 这个计算最终在我极力不配合的情况下并没有成功,不过现在想来,就算成功了也没什么所谓,因为,答案一定会是一个天文数字。 面对我的冷淡,望舒莞尔一笑:“就像你我的相遇,也是一种命中注定,它背后一定有着支配一切物质行为的方程式,只是我们人类暂时还无法理解它的运作方式。你不觉得很厉害吗?” 我倒是没觉得这样有多厉害。按照望舒所写的这些方程式,最终的导向,似乎我们都只是彼此生命当中的过客。 “好啦,开心一点吧。也不是说什么样的方程式就一定要算出来才能得到答案。答案的缺失也是一种答案。”望舒说着又开始了她的‘我画你猜’游戏。 本来我以为这次显示在我面前的依旧会是一团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毛线球,但我错了,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方程式——128√e980。 即使不算出来,我也看不出这个式子有什么特别的。 然后望舒将她手中的虚拟面板对折,弯起嘴角,脸上洋溢着笑容,那神情就像是个破坏了蚂蚁巢穴后看着蚂蚁惊慌逃窜的孩子:“现在呢?” 是‘i love you ’,我看出来了,但我没有说出口。被望舒看着,哪怕是玩笑也好,就是有一种难言的氛围让我难以说出口——这种话别让我说啊,我害羞。 可能我前面写的害羞是故作矜持的说法,但这里我可以放心大胆地说,我这可是实打实的,真的害羞。 蓦然间,她朝我伸出手。我不由自主走上前去。 她冰冷的手掌贴上了我的脸颊。我又向前走了一步。她没有退后。 然后,我的嘴唇贴上了她那如同寒冰一样的嘴唇。 我想搂住她的腰,但随即被她以惊人的力气抓住手臂。 当她在我的耳畔轻声说道:“你大概不知道现在你的脸有多红。” 我却在想她用的洗发水是我常用的那个牌子,以至于她贴着我的时候我甚至屏住了呼吸,但也许正是这种认知,让那时我眼中的世界较之以往都更加清晰。 【luna】 【l love you】 我之所以能够将爸爸留给我的这组id和密码理解成这种样子,都多亏了望舒。 过了十五分钟,我开始在所有有关爸爸的信息当中搜寻露娜这个名字。 起初我以为这会很耗费时间,毕竟露娜也可能是类似于望舒这样的代称,但是很快,我就检索出来了。 因为这个人长的和我很像,准确来说,是我长的和她很像。 录像里的地球还有着夜晚,也还有着冬天,月亮才上了树梢,白雪纷扬洒落。 风花雪月,岂不风流? 那是个面容犹如金属一般苍白的女孩子,灰色卷发上流淌着银色的月光。她从黑暗里走过来,踩在雪上,每一步都能溅起看不见的星光。 除了头发的颜色,我和她一样,都有着灰色带着一点蓝色的眼睛。 这是个机器人,说的准确一点,是第十三代家政型量产智能仿生人。因为爷爷奶奶他们常年工作在外,爸爸他其实就是被露娜带大的也没说错。 但是在镇压机械叛乱的过程中,所有机器人都被无差别地进行强制销毁,露娜自然也不例外。 “销毁露娜是必要的。对于人类的未来来说是必要的。”这是刊登在某篇报道里面爸爸所说的话。 画面里的他面带笑容,十分自豪。 此时的我不知道那时的他在说这种话时究竟有几分真心。也许爸爸自己都忘记了。 毕竟那都是近一百年前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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