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爸爸只是盯着我不说话。 那就没办法了。 “是,我能听出来。”我扬起笑脸看他,我想此时我的脸上一定写着‘那又怎样’几个大字,“不过你真的觉得她能够办到这样的事吗?那六百六十六起恐怖袭击、六千一百一十人自杀和在国家电视台发表的宣言,全都是在国防部、阿列克谢·马克西莫维奇以及医疗兵团等一系列的人出于各自的打算参与其中才能实现的。就算做最坏的打算,虽说让神经植入体和人类命运共同管理服务器断开连接会让一些人的日常生活感到不便,也会对国家经济造成大量损失,但要避免宣言中所说的结果,于你们而言,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吧?” “如果她届时使用的工具是神经植入体,这么做自然没问题,但要是……”爸爸用很认真的表情对我说,“不是呢?” “怎么说?” “其实你能想到的,是基因啊,基因。”爸爸说这话时的脸上表情很微妙,我说不出那是开心还是什么,“在定向基因编辑系统开始普及后,曾经有相当一段时间,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所有新生儿dna内都被写入了服从某个人的基因。” “咦……” “那造成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混乱,那之后,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情再度发生,我们对定向基因编辑系统做了严格的限制,使它无法在任意基因组上进行过于功能性的改变,只能遵照一系列的软件指示行动。” 我压根没有在教科书上看到过这类事件,不过仔细想想,这种事本来就不适合出现在教科书上。 “但只要技术得当,就可以骗过这样的设计吧?”我之所以这么猜测是有理由的,因为我和望舒当初就骗过了定向基因编辑系统制作出了某些能够破坏我们人类命运共同体人类dna结构的基因载体啊。 这是连我们当时那样十五六岁的小孩子都能做到的事。 “不是骗过这样的设计。”爸爸摇头说,“舒望是将供基因诊所以及家庭使用的定向基因编辑系统重新设计了。常规审查根本检查不出来任何问题。这十年来,她所设计的定向基因编辑系统流入了至少数十亿人的家庭中,给近百亿的人类命运共同体人类带去了难以计数的的医疗以及生活服务。更遑论那些只会下载基因定制模板进行使用,根本懒得看一眼自己下载的东西的人了。” “这么说,这十年来凡是接触过这类定向基因编辑系统的人都可能带有无条件服从舒望的基因了?”我眼前忽然浮现前些天我在公共悬浮列车上见到的那些长相一模一样的少男少女们,那是不久前的事,这时候我却感觉像是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 “没错。” “何以证明?” “验尸的结果显示,那名叫做伟克的主持人并没有在脑内装设神经植入体。” “但是我分明看见了他投影在眼前的新闻原稿。” “因为他在眼睛里贴了投影用的隐形眼镜薄膜。”爸爸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说,“这是那些‘未被调查之人’混迹在普通人群中常用的手段。” “她是故意展示给我看的。”爸爸在后面如此加了一句。 真是不可思议,听到爸爸后面这句话的我感觉一下子变得焦躁了起来。似乎是形如嫉妒那样的情感,不过嫉妒这种东西理应是不会出现在我身上的。 应该是错觉吧? 应该是错觉的。 我在嫉妒什么?嫉妒爸爸可能比我更了解望舒?因为随随便便一句话就去嫉妒,即使对象是爸爸,那也太小孩子做派了。 现在的我,可是大人呢。 ----
第53章 “故意展示给你看是为什么?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我刻意保持着冷静的姿态,让自己的语气没有那么带刺。 爸爸也好像没有察觉到,他语气如常:“在宣言发表之前,她通过中间人找到了我,希望我能够配合她,在她杀死那些办不到的人之前,复制他们的意识,并将其上传。如果可以的话,她也不想杀死任何一个人。她是这么说的。” “现在的情况来说,我好像不能不听从她所说的话来办了。”爸爸在说这句话时笑了下, “现在都抓不到她,那么也很难寄希望于在最终审判日到来之前抓到她了。” 对于他的笑,我后退了一步:“但是办得到吗?” 我在内心拼命说服自己,是的,我没有生气的理由。 “办得到。”爸爸的声音在此时细的就像是一根线,“在‘共同治理战争’的概念被提出后,我就开始在统一装设的基础神经植入体中安装相关后门,以便在某个必要的时刻,按下最后的按钮,将人类的意识统一上传到人类命运共同体共同管理服务器当中。” ……包括安全理事会当中握有大权的一些高龄人士。以不法手段入侵了人类命运共同体共同管理服务器,并且在统一装设的基础神经植入体中安装后门,为了能够在非常时期能够透过这样的漏洞达到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玛莎·布鲁姆的话飞速在我眼前闪过。 那个人的身影正在无限地在我眼前与爸爸的身影相重合。 “对于侵略战争以及惨烈后果,文官比军官要积极的多,政党比安理会还要反动。我们总有一天要为我们过去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这个国家要付出代价!我们都要付出代价!为了防止人类命运共同体在以后的被报复行为中被灭亡,可以随时采取紧急措施,启动【意识上传】。我在所有的基础神经植入体当中装设了意识上传的功能,不让人发现。但我截止到不久前,也没打算动用它。我再说一遍,我没有这个打算。” 爸爸的情绪有些激动。 “舒望曾经和我说过,人类通常认为自己被基因所支配,但人之所以为人,正是因为我们纵使受到成长环境、基因等因素的影响,仍然可以选择要做什么、不做什么。在她看来,能够被她操纵控制的人,都不能称作是人。” 我若有所思,突然的说法让爸爸有些激动的情绪在刹那间冷却下来。 “没错,人类的意识只是脑电波的一种拟合。只是,电流产生的电信号形成了【模式】,足够密度的【模式】产生了【意识】,然后需要容器才能存在的【意识】在足够的数据支撑下,爸爸你有想过最后会变成什么吗?” 我微笑着,爸爸的眼神里又是惊诧又是尴尬。 上传人类的意识,我们将可能制造出来一个史无前例的怪物。 不上传人类的意识,将会有无数人因此而死。 时隔十四年,我们再度陷入了进退不得的两难之境。 我们原本应该就这个话题好好聊一下,但天花板上挂着那只小蜘蛛更需要我们的关注。 动态光热的迷彩装甲,钛合金纤维打造的原型驱动装置,就是在民间,这也算是非常老旧的技术了。按理来说不该引起我太多注意,但它总不可能平白无故出现在这儿。 爸爸在隔出了一间间包厢的走廊内不断往前走,最后在一扇门前停下。 我和他各自站在门的两侧,将背靠墙。他向我做了个手势,同时以眼神示意我先上。 我同样举起枪,朝他摇头,示意他先上。 不过我运气实在不是很好,因为这种仿古设计的门不是平移开启的,而是推拉式的,固定门板的承轴在爸爸那一边,只能从我这边打开。 爸爸伸出手指,用指关节在门上敲了两下。我则是后背紧贴墙壁,将枪举至胸口。 我本来以为房门会遭动能或者能量武器贯穿,但里头一片安静。 我还在调整呼吸节奏,爸爸已经曲起手臂,撞断了装饰性的门锁。我迅速跟进,踏进房间,眼前所看到的,只是一扇开启的窗户,以及朝着窗外飞舞飘扬的白色窗帘。 “看起来你甩开的尾巴还是不够多啊。”爸爸看着我耸耸肩,开心地笑着。 我是真的不想理他。 * 虽然有些突然,不过我这边想要冒昧问你一下,你知道被称为fps类型的游戏吗?虽然也有每秒传输帧数的意思,但从游戏类型来说,是第一人称视角射击游戏的总称。 不仅是在写作上,游戏上的第一人称也经常不受人待见。 虽然在现今的神经连接技术下,不管是什么类型的游戏,玩家都能获得足以乱真的游戏体验,但是只要能够选择,玩家们大多数还是会选择第三人称。 就算第一人称会有很好的沉浸感,但既然都是玩游戏了,大多数人实际上想要体验的还是别人的故事。不管把主角设定的就是自己还是捏出来的人偶,这世上并不会有太多人真的会想要在游戏里开辟属于自己的第二人生。 比起自己的人生总会因为害怕行差踏错而谨小慎微,还是操纵别人的人生因为无所顾忌而为所欲为更有趣,不是吗? 就是放到对战类型的fps游戏上也不例外,这固然有第一人称视角下就算捏脸捏的很好看、自己买了很好看的装扮,人人都和自己打招呼,自己却看不到的考虑,但更多的还是因为第一人称视角下视野受限带来的那种心理不适——上帝心理被剥夺的临场紧张感。 简单来说就是敌人一旦出现在了视野盲区就无法反应,经常性地就只是跑着就被不知道哪里来的子弹射中,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不管怎么说,第一人称视角的射击游戏都是非常难的。 我现在就在现实里玩的这种fps游戏。不,实际上比游戏里的还要更难一些。 因为敌人的身形完全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覆盖全身的战斗型迷彩可以吸收和屏蔽电磁波无法被探测,我们科技伦理治理委员会最新式的传感器对此毫无办法,切回老式的重力传感器,我也只能在周围中感知到到一连串的类似影子般飘移过的痕迹——这些敌人训练有素,极快的神经反应速度让他们的行动即使在我的眼中也像是加过速了一样。 这是特种部队才拥有的环境同步技术,我们科技伦理治理委员会并没有得到授权能够在制服上列装这项功能。也是为了所谓‘堂堂正正’的说法,我们的制服有仿形的技术,但并没有隐形的技术。 所以,我在看不到对方的情况下,对方能够看到我。 老实说,虽然我制服产生的护盾是球型的,也能够承受一定当量的实体或能量攻击,但这样让我以少敌多也还是太赖皮了吧? 跟踪者消失在了人群之中后,不到一分钟,love odyssey future(爱的奥德赛未来)就遭受猛烈的轰炸,化成了一片火海。 那是天空要塞的手笔。 天空要塞,顾名思义,是形如要塞一般悬浮在空中的巨物,在过去,天空要塞除了各自的编号外,有个统一的名称叫做‘绝对制空者’,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前身联合国,便是以此占领天空,制裁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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