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智商高的比例大一些。”我如此说道。 “试一试又不亏。”洁玲·陈如此应道。 “那孩子就住在昴宿增九战区附近,是拾荒者的孩子。替我们安排的工作人员是这么说的。由于她的长相和我们很相似,而且年纪很小,才七岁,还是不怎么记事的年纪,应该很快就能融入家庭。我们听了之后很高兴,马上就收养了她。我们或许没有太多钱,但只是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庭,还是可以做到的。” 拾荒者,简而言之就是星际强盗。 平时以打劫民用航线的太空船为生,战时则在大战之后捡拾战场渣滓用于苟命。 偶尔也会派一些武装人员去还没有建设完成的开采站或者殖民地‘猎女巫’:以【抓捕星际通缉犯】的借口,调查那些人口聚集地有没有藏匿敌对分子,所有可疑的人全部被射杀,至于看起来有用的小孩则会被强制带走,编制成特殊的小队,训练成新一代的拾荒者。 ----
第24章 望舒是战争孤儿。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从未听她说起过。她说话没有任何奇怪的口音,虽然那种举手投足的气质并不像是诞生自这片土地,但她的外貌确确实实符合想象当中亚洲人的一切标准。 虽然人类联盟的祖先和我们的祖先本来就是同一批人,但我没记错的话,因为人类联盟本身人口数量稀少,早年间为了增加人口允许了和原住民的跨物种杂交,不到百年,主要物种就和原始人类的外貌相去甚远。 杂交是保留优秀性状,其中外貌不属于必须保留的选项。 如果说人类联邦现今是ai在使唤人类,那么人类联盟现今就是一群植物以人类的身份使唤人类。 人类联盟最开始是把不需要的父辈给转移到剧毒星球或者直接灭杀掉,因为加入了星海共同体,受限于星系法,就只能想办法把首都星亚细亚七号的劣质人口转移到别的星球。 而杂交出来的一个完美的人口,至少会诞生三十个劣质人口,这三十个劣质人口会不仅杂交不出来更加优秀的物种,还会杂交出更加劣质的物种,更关键的是,即使是杂交出来的完美物种,也做不到在某一项领域远超正常繁衍的原始人类。 当统治人类联盟的那原始人类醒觉了这一点后,他们已无力改变这一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植物同胞们比他们这些人类更加人类。 人类联盟如今登记在册具有完整公民权利的物种有三百四十七种,这个数量每年都还在增加中,原始人类在整个帝国人口的规模占比只有百分之二多一点。 昴宿增九目前的情况,我暂且也只能通过传闻得知。 听那边负责的委员说,人类联盟政府将维持公共秩序的任务外包给了国内专门的军事承包公司,官方和民间在当地净干些不法勾当,是名副其实的灰色地带——那边有不少拾荒者是不愿意接受人类联盟统治的原始人类,那里的小孩获得的第一件生日礼物就是枪。 因为职业的关系,我在南河三曾经常和拾荒者打交道,也了解过一些少年兵。 一群形态各异的小真菌手持比自己身高还要高的泡泡枪,脑内被植入专门的芯片,被那些罪恶的‘成年人’以便携型的终端机进行管理。 有些是被动,有些是主动。 主动的那些孩子,希望能够从一介没有身份的人,晋升成为名声响彻星际的大人物。 但不管是被动还是主动,唯一相同的是,他们都没有自由,需要被迫杀死自己的父母,加入与自己有血海深仇的队伍当中,最后与大家同归于尽! 望舒曾经生活在那么悲惨的地方……我知道即使是幼童,该受到的残暴对待一样都不会少,那绝对是地狱一般的生活,和那相比,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这种生活应该如同天国一般才对。 从地狱升到天国,人类不会感到幸福吗?还要要求得到更多,只是因为人类本性的不知满足吗? 望舒是怎么想的呢? 以我对望舒的了解,如果我是望舒的话……我想,应该是感到了失望吧? 只要来到人类命运共同体就能拥有无忧无虑美好生活的简单想法在实际体验后一下子让所有的希望与努力都好像白费了般——从杀掉敌人就能活下来变成了一辈子都要和看不见的敌人战斗。 岂止是失望,就是场诈骗,简直是愤怒。 作为读者,看书时不喜欢这样的故事,可以不看。作为故事的当事人,若是不喜欢这样的故事,就只能将其统统毁灭。 不然,活着一点意义都没有。 “一开始还好,但升到初中后,她的东西就会在学校不见,回家时,四肢上也常常有淤青,头上曾经还黏着口香糖。问她她也只会回答,‘不知道东西为什么不见了’,‘玩闹时不知道怎么就跌倒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口香糖黏到了自己头上’,抵死不承认自己受到了校园暴力,嘴硬的不得了。” 高中时望舒有遭受过这种情况吗?应该没有。 毕竟大家嘴巴上都说要全身心为他人着想呀。 但是嘴巴上说一套,实际上做的又是另外一套的,不也是我们这些人吗? 但不会有的,不可能有……高中时我们几乎形影不离,如果有这方面的状况,我不可能不知道。 我怎么可以不知道? “她什么都不肯说,我们也无计可施,但我们已经尽力当好她的父母了。请求了不少专门的心理学专家,试过了不少办法,需要的药物和心理治疗我们都做了。” “她看起来没什么异样,所以我和孩子她爸都觉得已经没有问题了。当我们发现她的企图时,一切都回天乏术。” “我以为她至多是想要给欺负她的那些孩子一些教训……”洁玲·陈说到这里开始哭泣起来。 老实说,我有点受不了她。 现在还觉得望舒那样做是出于被校园暴力的报复,这对夫妻对孩子的了解也实在是太过于贫瘠了。 你要说我为什么那么想?因为凡事都有代价! 特立独行会带来排挤乃至于校园暴力,这是我都知道的事,望舒自然也知道。 比起身体上的疼痛,她更想要精神上的自由。 我知道的,这一点,和她在一起的我比谁都知道。 “今天来这里之前,我本来想要到舒望的坟前献花。不过我听说她并没有被送入焚烧炉或者埋葬到土里,是吗?” 洁玲·陈摇了摇头:“不,医生说……身体近乎正常,只是某些功能稍微有些失调,大部分的医学研究都能用得到。所以我们作为家属签署了遗体捐赠协议。这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吧?死后能为这个社会派上一点用场,相信也是那孩子的心愿。” 真是避重就轻的说法,她说到后面还像是在寻求我的赞同。 我无视了她这一意愿,只是说:“某些功能稍微有些失调是什么意思?劳烦能够说的清楚一些吗?” 洁玲·陈的额头似乎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就是大脑停止活动的意思。您应该知道的。好啦,请不要再问这方面的问题了,对于我们这些做父母的来说,当时做出那样的决定也是下了非同凡响的一种决心的。” 但我不打算放过她:“您是指在停止治疗同意书上签字这件事吗?老实说,我搞不明白您这样做的原因。社会舆论虽然很可怕,可是连给孩子一个醒过来解释的机会都不愿意的话,我认为对那孩子来说,未免太过于残忍了。” “才不是因为害怕社会舆论!”突然一声大吼后,洁玲·陈待心情平静后才以一种有些难堪的表情说,“我觉得我是为了那孩子好才那样做的。她应该不希望自己处于那种半死不活的状态。她……应该很想搞清楚自己到底是死还是活吧?虽然我不知道她做出那种事时的心情是不是很痛苦,但是继续活着,对她来说,应该是痛苦的吧?我只是想要把那孩子从那种痛苦当中解脱出来。” 如果是这样,我应该怎样回答呢? 我思考了下,然后说道:“……听到您这么说,我真的很高兴。” 洁玲·陈本来僵硬的脸颊都微微颤动了起来:“是吗?” “您知道这种决定会让自己承担非常大的心理压力。您知道,在决定中止那个孩子的维生治疗后,您的内心一定会受创。但您还是为了她着想而做了决定……您是一位伟大的母亲。您是为了让女儿幸福才做了中断治疗的决定。” “是这样吗?”她的眼睛亮了起来。 我微笑着对她的行为表示进一步的敬佩之情:“我这么说不是肯定您的做法,也不意味着您在中止治疗同意书上签的字消失了。我只是觉得您选择承担这一罪孽,而不是推卸给别人,是很难得的。您知道吗?那时候也有不少做了跟您一样选择的家长,但他们从头到尾就只会指责学校没有教好孩子,社会没有给予足够宽容的环境,总之,就是不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呢。” “是,是这样的吗?”洁玲·陈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出于某种顾虑,硬生生忍住了。 我自然知道她想要说什么:“与其搭上不知道多久的时间与精力,还要承受额外的精神压力去赚取维持女儿生命的金钱。干脆利索地选择中止治疗才是最合理的选择……我觉得您的决定是正确的,您不用为此感到烦恼。” 她面对我一丝不苟的笑容,声音变得犹如低喃:“谢谢!” 尽管我本意并非如此,但我还是默默地接受了她的道谢,接着问道:“可以告诉我遗体的受赠机构是哪一家吗?” 此前的所有纪录片都是以某一公益组织进行代称,拍摄公司也不知道,所以我才有此问。 “我不知道。”洁玲·陈犹豫了片刻后,却给了我一个这样的答案,“我们也询问过,但好像是出于那个实验项目保密性的考量。” “您怎么会连自己女儿的遗体都不知道去哪儿了?”我故意皱起眉头,表现出责备她的样子。以她目前的精神状况,只要稍加施压,很容易就会说出自己的秘密。 ----
第25章 “不,我……” “应该有什么办法吧?” “是的,可是对方吩咐我,不可以告诉别人……” “我是科技伦理治理委员会的上级治理委员。这次事件当中,我拥有法律层面上的优先地位,务必请您放心。” “……那个机构的名字……叫……叫什么来着?世界卫生组织下辖的一个机构,就是那个名字像是欧洲公司,但七成资本都由北美企业出资,经营高层多是亚洲人,据说理事会下院的一名党派领袖也是董事之一……对了!总部就在长江中下游那一带。” “white architect(白人建筑师)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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