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翠兰并不只是说说,她真的爬到了阳台,真的要往下跳,傅一帆被逼无奈,既怕她妈一个不小心真掉下去,又怕赵翠兰真的把同o恋的事捅出去,傅一帆已经不在乎自己了,可她怕连累顾星河。 李香琴也闻讯赶了过来,哭着求傅一帆放过自己的女儿,说顾星河是个优秀的omega,难道要因为信息素排斥,而早早结束自己的生命吗?难道就不该有自己的孩子,有一个正常的家庭吗?难道就非得为了傅一帆被所有人指指点点,放弃如日中天的学业? 如果只是自己,傅一帆再难都能忍,可是傅一帆不能不管顾星河,她痛苦纠结,既不愿意放弃顾星河,又不愿意顾星河受到伤害,原本还犹豫着,大不了和顾星河一起私奔,她这辈子都没有勇敢过,勇敢这一回又能怎么样? 可傅一帆却发现了顾星河对她的确有信息素排斥,这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可以什么都不顾,不要学业,不要父母,不要一切,甚至把顾星河的前程也搭到里头,难道她连顾星河的命都不顾了吗? 傅一帆终于崩溃了,她强忍着心痛和顾星河说了分手,不管顾星河怎么挽留都逼迫自己硬下心肠。 顾星河起初是不信的,她认为傅一帆是有苦衷的,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肯放弃,大学的最后的两年,顾星河一直追在傅一帆的身后,不管傅一帆怎么冷漠,她都给自己打气,说傅一帆是有苦衷的,等到毕业之后,两个人就可以逃离这个地方,摆脱赵翠兰的监控。 这两年傅一帆过得无比煎熬,每一次对顾星河的冷漠,就是往自己心口插刀,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毕业后赵翠兰让她回家,不准她留在首都找工作,她就听话的赶紧回了家。 回到家,赵翠兰让她考公,她就听话的考了公,去了一个自己根本不喜欢的岗位,做着一个和她的专业几乎毫无关系的枯燥乏味的工作。 然而赵翠兰却很高兴,逢人就说自己的女儿是公务员,还介绍了另一个公务员给傅一帆。 傅一帆原本是不愿意的,可她拗不过赵翠兰,最终只能和那个公务员结了婚。 顾星河来找过傅一帆,哀求傅一帆不要结婚,可最终什么也改变不了,傅一帆婚礼当天,顾星河来了,随了一份礼便离开了,连婚宴都没有参加。 婚后的生活柴米油盐,平淡到近乎乏味,傅一帆一直对自己说,生活本来就是这个样子,这就已经很幸福了。 傅一帆按部就班的生了孩子,孩子的奶奶过来伺候月子,从此就再也没有离开,美其名曰帮着他们养孩子,却开始对傅一帆挑三拣四,虽然没有大矛盾,可时不长的,就会爆发一些小矛盾,婆媳关系是个世纪难题。 傅一帆通常都会忍耐,被指桑骂槐会忍耐,被婆婆骂也会忍耐,婆婆给老公告状,她也都忍了,这一忍就是大半辈子。 傅一帆的老公不算好也不算坏,却也拿这种婆媳矛盾没有办法,他既不向着婆婆,也不向着老婆,他装聋作哑,婆媳一吵架她就出去喝酒潇洒,或者自己把自己关进卧室玩手机,只要战火不烧到自己身上就行。 傅一帆渐渐的对这样的生活感到厌倦,儿子考上大学之后,她就想着离婚,可是老公不同意,赵翠兰也不同意,就连她一直用心呵护的儿子也不同意,她还被婆婆冷嘲热讽了一番。 傅一帆最终也没有离婚,她伺候着一家老小,好不容易盼着儿子大学毕业,工作稳定,结婚生子,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喘一口气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却又被自己的孙子牢牢拴住。 婆婆老了,动不动就生病,全靠傅一帆照顾着,婆婆的态度也终于稍微好了点,可是儿媳妇却又更难伺候了。儿媳妇嫌弃她带不好孩子,哪怕她说自己的孩子也是这么带大的,儿媳妇却说她是老思想,不管她再怎么辛苦努力,都换不来儿媳妇一句好。 傅一帆不想儿子为难,只能忍了儿媳妇,好不容易孙子也长大了,赵翠兰寿终正寝,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喘一口气,她却病倒了。 傅一帆的病是很普通的大众病,不少老年人都得,这也是个慢性病,调养得当了,影响不大,可调养不好,用不了几年就得死。 医生让傅一帆多想点高兴的事,这样病才能好得快,傅一帆也想让自己高兴一点,可她实在想不起有什么可高兴的。 傅一帆的病并没有让她在家庭里多多少关注,儿子媳妇有自己的小生活,孙子大学毕业留在了首都,难得回来一次,平时联系也是被儿媳妇怂恿着问她要钱。她的丈夫依然还是事不关己的态度,连她都吃些什么药都说不清楚。 旁人都说傅一帆命好,儿孙满堂,退休金也不低,老公一辈子都没有外遇,一家子和和美美 。 连傅一帆自己都说,自己这一辈子,实在也算不上过得不好,可医生交代的让傅一帆开心一点,傅一帆到死都没有能开心起来。 傅一帆的病一天不如一天,或许是自己对自己的身体有所感应,临死前的那段时间,傅一帆总会翻起自己学生时代的相册,每每都看着顾星河的照片发呆。 傅一帆偶尔碰见了熟人,说起了顾星河,那熟人说顾星河可有本事了,自己开了公司,还嫁了个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alpha。只是那个alpha不安分,结婚没几年就外遇了,两人离了婚,顾星河就再也没有找过,可惜死的时候连个孩子都没有,家产都被叔伯他们抢光了。 傅一帆这才知道,顾星河已经死了好几年了,因病而死,据说是因为太拼命的工作。 得知了顾星河的死讯之后,傅一帆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身体突然间就不行了,没过多久便去世了。 傅一帆的葬礼办的还算风光,只是她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孙子,最后一天才赶来,照了个面之后就又忙着回去工作了。她的丈夫在她离世后两个月,又相亲认识了一个女的,全家都赞成娶那个女的,但是结婚前要把房产过户给孙子。 傅一帆离世后三个月,她的丈夫已经成了别人的丈夫,她的儿子儿媳妇开始念叨她的好,觉得现在的新婆婆怎么看都不是个好东西,她的孙子和别人在酒吧泡妹喝酒,每天都过得快快乐乐。 傅周顾被迫跟了傅一帆一辈子,无论她怎么愤恨,怎么心疼,怎么痛苦,都没有办法插手,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没了她这个拖油瓶傅一帆应该幸福的才对,为什么傅一帆一点都不幸福? 到底怎样的人生才算幸福?她穿回到过去又究竟有怎样的意义?就是为了亲眼看着傅一帆无论怎么样都不会幸福吗? 漫长的几十年,傅周顾的情绪早就麻木,她甚至连哭都不能,她只是一缕魂魄,就连傅一帆死了都无法和傅一帆相见的魂魄。 傅一帆都没了,她还不该烟消云散吗? 傅周顾突然觉得一股强大的吸力将自己猛的吸了出去! 傅周顾一个激灵睁开眼,马上又闭上了眼,周围一片刺目的白光,耳边浑浑沌沌有人说话,可她一个字也听不清楚。 她想动一动,就觉得四肢虚软无力,连抬根手指都很艰难,有人扒开了她的眼皮,她恍惚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戴着医生专用的口罩。 傅周顾觉得很疲惫,根本来不及思考什么,很快便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耳边的声音已经清晰了很多,她听到了傅一帆的声音,却不是她最后这些年经常听到的苍老的声音,而是她熟悉的妈妈的声音。 “我没看错,星星,我真的没看错,刚才宝宝睁眼了,她真的睁眼了!” 宝宝是傅周顾的小名,从小被喊到大。 顾星河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太多年没有听到,竟然有点陌生,是顾阿姨的声音:“我知道,我相信你,医生不也说了她的脑活跃度很高,说不定她现在只是累了,等明天她就会睁开眼睛。” 怎么回事?好奇怪,这一定是做梦,她怎么可能会听见妈妈和顾阿姨的声音?难道她根本就没有穿越?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可如果没有穿越的话,妈妈成了植物人,已经昏迷了一年多了,怎么可能突然醒过来?更不可能在她耳边说话。 傅周顾弄不清楚眼前是什么状况,她的手指动了一下,耳边的声音突然消失了,隔了很久才听到傅一帆颤抖的声音:“你看、看见了吗?她的手真的动了!” 这次顾阿姨的声音也变得激动起来:“我看见了,她醒了,她是真的要醒了!” 什么……意思? 傅周顾终于艰难地睁开了眼,这次的光没有那么强烈,但是依然刺眼,她皱了皱眉,下意识又想闭上眼睛,就听到顾阿姨说了句:“把灯关了!” 灯灭了,眼睛终于舒服了点,傅周顾眼看要闭上的眼睛再度睁开,她看到了窗户,窗外华灯闪烁,微微转了转眼珠,她又看到了病床前的两道人影。 屋里或许很黑,可傅周顾像是刚从漆黑的地底钻出来,看周围的一切都觉得很清晰。 她看清楚了傅一帆,也看清楚了顾星河,不,是穿越前的妈妈和顾阿姨。 顾阿姨和记忆里相去无几,只是瘦了一些,脸颊微微凹陷。妈妈就不只是瘦,平时总是妆容得体的模样,这会儿一点妆都没有化,看上去十分憔悴。 傅周顾脑子里面乱成一团,她又惊又喜,又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躺在病床上,曾经无比真实的记忆,这会儿就像浓雾森林,恍惚的她根本分不清真假。 傅周顾动了动唇,从嗓子里嘶哑出一声难听的“妈”,傅一帆这才像是刚从激动中反应过来,赶紧过来握住了她的手,顾星河也按响了床头铃,让医生赶紧过来。 又是一阵的兵荒马乱,医生检查完之后告诉傅一帆和顾星河,说她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只是身体虚弱,还需要好好休养。 顾星河跑着出去买了点粥,傅一帆吹凉了,小心地喂给傅周顾。 傅周顾喝了点粥,稍等了会儿,总算有了点力气,嗓子也没有那么难受了,这才虚弱地问道:“妈,你什么时候醒的?” 傅一帆疑惑了一瞬间:“我?你是说那场意外吗?我当时被送到医院就醒了,倒是你,这一睡就睡了一年多。” 傅一帆说着说着眼圈红了,她忍着吸了吸鼻子,不想在女儿面前哭哭啼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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