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是傅周顾专门找朋友要的,又专门给她送来的? 周迟拿着那糖,指尖抠了抠糖纸边缘。 傅周顾这人……还真是奇怪,她俩又不熟,干嘛费这个事? 周迟读过不少书,也算是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虽然都是书里的,可她却形容不出傅周顾这种算什么样的人? 转学第一天就见义勇为,上手就是大耳刮子,闹得全校都知道了。昨晚那个女生那么说傅周顾,傅周顾也不生气,说傅一帆,傅周顾倒是生气了。还有现在,宿舍这么多人,就傅周顾注意到了她低血糖,还专门送了糖给她。 熟不熟的都上去帮忙,自己挨骂没事,别人挨骂她就打抱不平,这不就是滥好人吗? 可要说傅周顾是滥好人,好像也不全是,傅周顾可是毫不留情就把周家航赶出了二班,还把昨晚那女生赶回了教室。 周迟从没见过这样的人,好像脾气特别好,又好像脾气特别不好;好像傻呵呵没心眼,又好像心眼多得像马蜂窝。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大智若愚?或者……大愚若智? 能随机应变假装腿瘸,随随便便就把周家航赶出二班,应该不至于傻吧? 可昨晚她明明听见那女生说,傅周顾为了早出来几分钟,又是当众装肚子疼,又是被罚抄试卷,这好像又不怎么聪明。 不过,不管是大智若愚还是大愚若智,傅周顾的细心都是真的。 周迟不是个不识好歹的人,她也是知道领情的,可她……她真不喜欢吃糖。 不是现在不喜欢吃,是从小就不喜欢吃,不止糖,蛋糕什么的也都不喜欢。她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吃甜食,都不觉得腻吗? 周迟知道自己低血糖,吃点糖会好一点,可她不喜欢吃的东西谁也勉强不了,傅周顾不能,低血糖也不能。 周迟把糖放进了零食袋里,那兜子零食还是傅周顾上次给她的那兜。 周迟转身出了宿舍锁了门,她的头还有点晕,但她其实已经习惯了,偶尔早上是会有点晕的,坐了一会儿就差不多了。 周迟下楼到了操场,已经有不少班级开始跑了,六班人还没齐排在了最后。班主任远远就喊着让周迟快点,虽然没骂人,不过语气很严厉,因为她一个人耽误了整个班,班主任不高兴也很正常。 周迟没有解释,进了队伍跟着一起跑。 傅周顾送完棒棒糖就回了教室,她原本想写那500字检讨,可想了想,岳利平只是让她检讨,也没让她交检讨书,她干嘛要写?等上台随便说说就行了。 班里没人,就傅周顾一个,傅周顾没心思学习,怪无聊的,她托着腮看着窗外发呆。 这是三楼,窗外什么也看不到,只能看到灰蒙蒙的天,一副要下雨的样子。如果站起来,应该就能看到远处的高楼,还有学校的绿化带。学校种了不少法国梧桐,花坛里开满了月季,路边还有草坪和矮冬青,走在树下还能听到清脆的鸟鸣。不管看哪处,都比这灰不溜秋的阴天好看。 不过傅周顾懒得站,她偶尔也想像这样懒散地发会呆,不去想未来会怎样,或者,她还有没有未来。 又过了会儿,教学楼渐渐热闹起来,走廊响起了脚步声和说话声,跑操的学生都上了楼,教室渐渐人也多了起来。 傅一帆走过来坐下,抽了张湿巾擦了擦汗津津的额头,说道:“我想了想,我晚上还是不去了。” 傅周顾本来还有点儿昏昏欲睡,一下子就清醒了,比清凉油都管用:“什么不去了?” 傅一帆道:“就周迟说的生日,我不想去。” 傅周顾道:“为什么不去?你不是已经答应周迟了吗?” 好不容易盼来的和顾星河重修旧好的机会,怎么能就这么没了?! 傅一帆道:“我没答应,我只说我想想。” 傅周顾苦口婆心劝道:“这有什么好想的?大家一块儿出去吃个饭而已,不都是朋友吗?再说又是你生日,我还想说,我也想跟着一块蹭顿饭呢,当然不是白蹭,我请客。” 傅一帆听了笑道:“怎么一个个都争着请客?不用你们掏钱,我的生日肯定是我请,我就是……就是突然有点不想去。” 傅周顾瞟了眼不远处的顾星河:“是因为……顾星河?你怕坐一个桌上尴尬?” 傅一帆低头揪着手里的湿巾纸,好半天才道:“周早要是喊她,她肯定会去,可是去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反正挺尴尬的。” 傅周顾道:“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啊?” 傅一帆道:“就是吵架了。” 傅周顾道:“为什么吵架?” 傅一帆起身把湿纸巾扔到班后的垃圾桶,又坐回来道:“如果你有个很好的朋友,你想不想跟她上一个大学?” 傅周顾道:“那当然想了,比如咱俩,我如果考的话,一定考和你一样的大学。” 她肯定不会让傅一帆离开她的视线,至少在2005年她出生之前,绝对不能。 傅一帆转眸看了眼傅周顾,本来还蔫头耷脑的,这会儿倒真心地笑了。 傅一帆道:“那说好了,咱们考同一个大学,都考清北。” 傅周顾道:“必须的!” 傅一帆是清北毕业的,顾星河也是,她俩将来都是清北的高材生,只不过傅一帆因为生她休学一年,晚毕业了一年。 傅一帆道:“我也觉得,如果关系特别好,成绩也都差不多,应该考一样的大学,就算不能考同一所大学,至少要考同一个城市吧?” 傅周顾点头附和道:“对对对,确实如此,不然分开的话多难受啊,离得太远都见不到面。” 傅一帆叹了口气道:“我其实也不是非考清北,我也可以考她喜欢的学校,可是她不愿意。她说我喜欢清北就该考清北,她不喜欢清北所以她不考,还让我有点主见,说我这样婆婆妈妈的,她看不起我。” 傅周顾听得瞳孔都放大了。 顾阿姨十七八岁的时候态度这么差的吗?她记忆里的顾阿姨说话从来都是温温柔柔的,也特别爱笑,反正每次见了她和傅一帆都会笑。只不过见她的时候笑得很慈祥,像老奶奶看着自己的好大孙,见傅一帆的时候则笑得很和婉,像老太婆望着自己的老伴。 总之,顾星河的眼神一直都是温柔且深远的,一看就是有故事的。 没想到,顾星河十七八岁的时候对傅一帆居然这么差,还看不起傅一帆? 假的吧?气话吧? 傅周顾道:“我觉得你俩应该谈谈,这话一听就是气话,当真你就输了,所以今晚一定要去。” 傅一帆道:“可是……” 傅周顾道:“别可是了,就这么说定了,等会儿我就去找周迟报人头,就说我也去。” 昨晚其实傅周顾已经想好晚上要一起去了,只不过没顾得上给周迟说,早上周迟又低血糖,她只顾着犹豫送不送糖,又给忘了,这会儿才想起来。 傅周顾原本想等到中午回宿舍再跟周迟说,又想起自己中午要请假出去买生日礼物,还要顺便去网吧查一下到底选哪个美A当idol,中午没时间回去,干脆下了早读就去找周迟,早点说准了,也省得傅一帆再犹犹豫豫。 下了早读,傅周顾拉着傅一帆和孙芒在楼梯口等周迟,这个时间是早饭时间,大部分同学都会去食堂吃饭,也有个别不爱吃食堂的,会跑到学校门口,隔着铁门让门口的小贩给递煎饼果子、鸡蛋灌饼或者糖霜奶糕之类的。 等了半天没等来周迟,倒是等来了曹梦琦和方晶晶。 两人一见傅周顾还挺惊讶:“你们怎么不去食堂?一个挽一个的,跳天鹅湖呢?” 傅周顾朝她们身后张望了眼,道:“周迟呢?怎么没见她?” 方晶晶道:“在教室趴着呢,好像不太舒服,都趴了一早读了,我也不敢去问她。” 趴了一早读了?这是低血糖没缓过来?周迟没吃她给的棒棒糖吗? 最重要的是,周迟不舒服,晚上还能组局把顾星河喊出来吗?! 傅周顾松开了傅一帆和孙芒的胳膊道:“这有什么不敢问的?我去问。” 傅周顾让傅一帆和孙芒先走,帮她捎份豆浆油条,帮周迟捎份豆浆糖糕,豆浆放糖。 随即傅周顾又冲孙芒伸出爪子:“还有棒棒糖吗?” 孙芒摸了摸裤兜,摸出一根:“最后一根。” 傅周顾接过来道:“中午还你。” 孙芒笑嘻嘻道:“那我要风车棒棒糖,要大风车,不要小风车,要五块的那种。” 学校的小卖铺,也就这物价了。 傅周顾好笑道:“行!” 傅周顾拿着棒棒糖朝六班过去,方晶晶和曹梦琦边下楼边嘀咕:“她和周迟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傅一帆道:“她俩一个宿舍,关系好不正常吗?” 曹梦琦道:“关键周迟不爱说话,她俩就没说过几句话。” 再往下傅周顾就听不到了,她一路跑到了六班,六班还有几个人在班里,不过趴着的只有周迟一个,傅周顾一眼就看见了。 傅周顾径直就进了六班,走到了周迟的座位旁边,拍了下周迟的肩膀。 “周迟。” 傅周顾这一喊,班里几个同学都回头看傅周顾,好像挺意外有人来找周迟。 喊了两声,周迟才歪了歪头,露出一只眼睛看她,另一只眼睛还埋在胳膊里,眉头是皱着的,看着比早上脸色还差。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傅周顾总觉得周迟看清是她后,眼底的烦躁好像略散了点,问她道:“有事?” 傅周顾道:“我给你的糖你吃了吗?” 周迟道:“怎么?这会儿想起来它过期了?” 啊? 傅周顾愣了下,赶紧低头看手里的棒棒糖,找了半天才看见小的得眯眼才能看清的生产日期。 傅周顾道:“没过期,你看,真没过期。” 周迟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看得她都怀疑这两根棒棒糖不是同一批,这根没过期,但是那根过期了。 傅周顾开始不确定了,主要这种小食品,一般很少有人会注意她的生产日期。 傅周顾迟疑道:“真……过期了?” 周迟趴着,只歪头露着一只眼睛,点了点头。 傅周顾在心里把卖糖的无良商家骂了个狗血淋头:“那你……你是因为吃了过期的糖才不舒服?” 周迟又点了点头。 傅周顾如遭雷劈。 本来想着送了棒棒糖她就不欠周迟的了,结果现在居然食、物、中、毒! 吃过期食物可大可小,周迟的小身板一看就不怎么好,万一再出了什么岔子……就这一瞬间,傅周顾想到了看过的好几篇因为食物中毒而噶掉的新闻。 傅周顾是挺怨恨这个害了o妈大半辈子的罪魁祸首,也的确巴不得周迟倒霉,可就算再怎么怨恨,这也是她A妈,是她另一个妈妈,她小时候其实还挺……挺盼着能见到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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