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蔚这才知道:在梁朝,耕牛也是有“户籍”的,耕牛死了还要去官府报备,销户,耕牛若是丢了可以用这张契书去报官,私杀耕牛则是大罪。 吴蔚用两个铜板买了些草料,喂小牛吃了,后者便非常配合地和吴蔚离开了木栏。 买完了耕牛吴蔚又去了马市,适才那只耕牛的价格已经很惊人了,马匹的价格比它还吓人! 吴蔚是见过好马的,比如东方瑞的坐骑,张威张猛他们的坐骑,可是这偌大的马市根本没有那种品相的马不说,比之差了许多的,竟也能要到七八十两乃至一百两不等! 吴蔚的预算是三十两……只能买一匹年纪不小的杂毛马! 吴蔚的脑海里闪过东方瑞骑着它跑路的样子,那还不一个呼吸就被人给追上了啊? 画面太美了,吴蔚实在是不敢再想下去。 可吴蔚今后免不了要在两县之间往返,马匹是刚需。 好在这匹杂毛马虽然又丑又瘦小,却很温顺,吴蔚一咬牙交了二两定金,牵着牛回去了。 到了客栈,把牛交给店小二,给了五文钱的草料钱,就上楼去找绣娘了。 见吴蔚满脸的不高兴,绣娘打量着吴蔚,并不见受伤才问道:“怎么了?早上出去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吴蔚撅了噘嘴,一屁股坐到床上把事情说了,绣娘忍俊不禁,哄道:“东方大人何等身份,就是她身边的侍卫也不是一般人,咱们怎么和他们比呢?你不是说那匹马性子温顺吗?这不正好?” 吴蔚哼唧了两声,扯着绣娘的袖子撒娇道:“可是它好丑啊,特别是它是咧嘴的时候整个嘴唇都翻上去了!简直……啧。老板见它那样子,立马就说买它送我一副马鞍和马镫……人家骑马都是威风凛凛的,咱骑的好像是个鬼畜表情包!” 吴蔚愤愤的说道,如果东方瑞的坐骑是一架超级跑车的话,自己这匹马就好像是三手的五菱宏光,还是蹭掉漆的那种! 绣娘不知道什么是“表情包”却觉得此时的吴蔚可爱极了,柔声道:“那……这匹马能驮动两个人吗?” 吴蔚不闹了,偏头看着绣娘。 绣娘抿了抿嘴,继续道:“我是说,它能驮动我和你吗?” 不知怎地,吴蔚心中的不平和挣扎尽数消失,反而有些期待起来。 “不如……我们去试试吧?”吴蔚的眸子闪闪。 “好啊~,我还没骑过马呢。”
第112章 不孝不悌 绣娘和吴蔚二人共乘一骑, 马鞍上拴着一只尚未成年的小黄牛,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牛的身上绑了一个布搭子, 里面放了文房四宝和一些书本。 第一次骑马的绣娘很高兴, 像个孩子一样指着周围的景物给吴蔚看。 吴蔚坐在绣娘身后,寻着绣娘指着的方向看去, 也露出笑颜。 小牛的名字叫阿黄, 是绣娘起的。 马儿的名字叫丑丑,是吴蔚起的。 绣娘和吴蔚买完马后又在清河县留了一日,找人打听了张成家的位置, 递上了拜帖, 于次日清晨见到了张成, 张成见到吴蔚很是高兴,二人说了不少话。 张成告诉吴蔚, 等他的同僚送来吴蔚的“户籍”,吴蔚就可以正式落户在清河县了,到时候张成会差人把迁令送到小院, 今后每月吴蔚要回清河县一次,延期迁令。 梁朝的户籍管理制度比较严格, 从前吴蔚没有户籍反而自由些,如今有了户籍就要接受管理,以免再落成黑户。 一次办完了所有事情, 绣娘和吴蔚的心情都好极了,丑丑虽然品相较差, 胜在温顺, 速度不快耐力却不错,驮着两个人还能以匀速向前, 感受不到太多的颠簸。 二人走了整整一日,在日落西山前到了自家小院儿,吴蔚计算了一下路程,如果丑丑只驮一人,速度应该能再快一些,天未亮就出发,天黑前应该能回到小院,不必在清河县滞留一夜,如此甚好。 吴蔚把阿黄和丑丑栓到后山,由着它们悠然地吃草,次日清晨李大姐一家来时,看到家中新添了两只大牲口,都高兴的不得了,如今驮粮食的牛也有了,再不用愁了。 绣娘和吴蔚家的田地,秋收已经在进行中了,再有两日就能全部收完。李大姐口中得知,柳老夫人也参加了地里的秋收,她虽然年纪大了,干活不如从前那般麻利,却也是尽了一份力的。 听完李大姐说的,吴蔚和绣娘对视一眼,若有所思。 对于柳老夫人,吴蔚多少是有些不满的,若不是她的纵容和无视,柳翠翠也不会跋扈至此,绣娘也不会受了那么多的委屈。 但几日接触下来,吴蔚发现柳老夫人并不是纯粹的“装聋作哑”,她的性子是真的很老实,吃穿用度一概不见她计较,默默做活从不邀功,也难怪绣娘从前常说:他们家被村里人欺负了半辈子…… 当天中午,绣娘就打开了一匹全新的靛蓝色布料,裁剪开来做起了衣裳,吴蔚知道绣娘的心思,只是趴在绣娘身边陪着。 这几天折腾下来,吴蔚感觉自己的腰椎又在隐隐作痛了,必须要养好了才行。 …… 转眼又过了三日,地里的庄稼全部收好了,李大姐笑得合不拢嘴,她们家的余粮已经见底了儿了,要不是蔚蔚家供饭早就难以为继了。 纳税是比较有趣的,吴蔚全程参与了。 梁朝税法公道,直接从农户手上征粮而不是征银,不同的作物征收的比率也不同,细粮征收的比率少一些,粗粮多一些。 别看这征粮,征银、只有一字之差,中间的差别可大了! 若是征银,那就涉及到需要农户们把粮食先卖了,再统一铜板换成银子,变数很大。若是中间的粮商稍微压压价,百姓们就要吃苦,再遇到铜钱贱,银子贵的年头,那农户们很可能一年百忙了。 按照比率,吴蔚家的几亩地需要交纳六百斤的粗粮,由牛车拉着没脱壳的粮食到村里进行脱壳,装袋,称重,记录在册后入库封存,等待朝廷的人来收。 缴粮时还遇到了张水生,张水生会打算盘,负责算数。 入册则由村长亲自执笔,里正监督,公开称重,半点也不会错的。 缴完了公粮,才轮到自家分粮,按照约定是一人一半,两家各分到了四百多斤的粮食。 吴蔚和绣娘粗粮吃得少,决定到市集上去把粗粮卖了,买细粮回来,李大姐家则是不用的,细粮金贵她们吃不起,最多也就换个十斤白米,留着招待贵客用。 吴蔚粗略算了一下,在蓝星现代的一家三口一年大概需要两百斤大米,李大姐一家都是重体力劳动者,食量自然要大些,这四百斤粮食虽够她们吃,可熬到明年秋收也剩不下太多。 想到这里,吴蔚不禁感慨农民的不易,佃户更是不易,自己已经算是非常有良心的主家了,分出去的粮食也仅够李大姐家最低的生存需求,市面上佃户能拿到三成就不错了,这些佃户累死累活干了一年,还可能吃不饱饭,这还得建立在一家人都无病无灾的前提下。 真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是日,风和日丽,天朗气清。 吴蔚和绣娘共乘一骑,小黄牛拉着粮食,车上坐着柳老夫人和赶车的李大姐,一行人往市集去了。 柳老夫人穿了一身全新的靛蓝色襦裙,在李大姐的带动下,苍老的面庞上也露出了一抹笑容。 牛车满载,速度不快,走了两个时辰方到市集,吴蔚把大黄和丑丑放到棚子里去寄存,给了小二五文铜板,让它们吃饱喝足。 绣娘则找来了米庄的伙计,推着车子把几袋粮食拉走了。 刚经历了秋收,市集上人声鼎沸,辛苦了大半年的农户们纷纷带着自己的收成前来,有粗粮兑换细粮的,也有用粮食换些银子买生活必需品的。 各大米庄都在门口挂了一个板子,上面写了各种粮食的收价和售价,公开透明,童叟无欺。 吴蔚和绣娘家的粮食被倒在米庄的桶里,换了一百斤的大米,吴蔚又买了一袋白面,李大姐也用一袋子粗粮换了差不多十斤的白米。 “李大姐,就先把米存放在粮庄吧,咱们到市集里去逛逛。” “哎,好,你们还要买什么,我来拿!” 绣娘来到李大姐面前,将一个荷包交给李大姐,说道:“李大姐,这是二丫给我们看院子,喂狗,喂鸡,收拾菜地的工钱,咱们事先谈好的,一共是一百三十文,中间我有段日子时常不在家,家里都靠二丫料理,这孩子帮了不少忙,就按照二百文了。” 李大姐哪里肯要? 连连拒绝道:“这哪成呢?你们供我们全家一顿饭,精米白面供着,还顿顿有肉,再也找不到这样好的东家了,不过是看个院子,不能收钱!” 李大姐说着,就把荷包往绣娘的怀里塞,绣娘撕扯不过,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吴蔚,吴蔚接过荷包,郑重说道:“大姐,我知道您是个靠本事吃饭的要强女子,可咱们之间除了主顾的关系,还有一份姐妹情谊不是么?你看看家里的三个孩子,大丫穿旧的衣裳给二丫,二丫穿小的衣裳给三丫,你们都是干辛苦活的人,那衣裳补丁套着补丁,到二丫身上就不太行了,三丫都快衣不蔽体了。到底是三个姑娘家,孩子也一天天大了,哪能这样?我和绣娘看着心里也不是滋味,这个钱你就是不要,我和绣娘也打算给你们买些布匹,回家去做几身新衣裳给孩子们换上,过个体面年,你还是拿着吧,这是二丫靠自己的劳力赚的!” 听完吴蔚的话,李大姐这个刚强的女子眼中涌现出泪花来,用双手捧着,接过了荷包。 “是我这个当娘的不好,她们跟着我受苦了。” 绣娘劝道:“大姐别这么说,再也见不到您这样好的母亲了,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是呢,绣娘说得对,谢谢了,谢谢你们。” …… 最后,吴蔚一行人买了八匹布,十斤棉花,两袋子盐巴,还有一些吴蔚需要的草药和材料,满载而归。 李大姐买了一匹土黄色的粗布,绣娘又送了她两匹青色布料和五斤棉花,或给孩子们做冬衣,或做两床厚实的被褥,好度过冬天。 一晃又过去了一个月,吴蔚的户籍落定,迁令也送来了,同来的还有另外一封给张水生家的信,里面写的是张水生和柳二娘子之子的名字:君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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