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瑞可是堂堂三品重臣啊,怎能不经审问,直接就结案了呢? 自四皇子悬案发生以来,吴蔚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绞尽脑汁也得不到一个答案。 那就是凶手嫁祸给东方瑞的动机究竟是什么,一开始吴蔚还以为东方瑞的手上掌握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直到见了东方瑞,二人细谈许久后,吴蔚才后知后觉明白了。 因为东方瑞是女子啊。 当日能赴雅集的人,哪一个不是世家出身或位高权重?真凶将此事嫁祸给任何一人,都会遭到这个倒霉蛋背后的家族,势力,疯狂的反扑自救。 …… 见吴蔚一副神游太虚的模样,嘴角还挂着一抹讽刺的弧度,宜王的表情阴沉了下来。 “吴蔚……”宜王的声音有些冷,拇指上的阳绿扳指再次被转动,在宜王看来,自己许下如此丰厚的条件,自诩贪财的吴蔚要是还不答应,那这个人……便不能留了。 今日她能造出一个载人飞天的玩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造出一个杀人于无形的东西,若不能为自己所用…… 吴蔚被宜王唤回了神,唇边那一抹讽刺的笑意愈发浓了。 宜王的眼中闪过杀意,问道:“你笑什么?” 吴蔚长舒一口气,起身侧过一步,一撩衣襟下摆直接跪到地上,平静地说道:“殿下不如直接杀了民女吧。” “你是不是仗着有东方瑞和平佳县主保着你,就觉得本王不敢杀你了?” “不,民女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殿下杀死民女,就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你的意思是,拒绝本王的招募了?” “是。” “是本王给的太少?还是你在图谋别的东西?”宜王起身,从书案后面绕了出来,坐到吴蔚适才的位置上,冷冷问道。 “都不是,而是……民女觉得宜王殿下问的这个问题,于民女而言无疑是让民女在白绫和鸩酒之间选择一个罢了。” “荒谬,本王许你要职,厚禄,怎么还成杀人利器了?” “殿下,若是民女不答应,那殿下一定觉得很奇怪,就如殿下所言,民女不是贪财吗?怎么会不为金银所动呢?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民女的下场注定不会很好。可若是民女答应了……那民女的结局会是什么呢?” 吴蔚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又诚恳地说道:“殿下,民女是爱财,但在这些身外之物和性命之间,民女选择后者。殿下若是真想赏赐民女,就给民女些实在的,金银,物件儿,哪怕是些珍贵的草药,都使得。” 宜王被吴蔚的话气笑了,反问道:“怎么,听你这话……我宜王府难道是什么虎狼窝不成?” “殿下贵为泰州之主,殿下的宜王府其实就是一个小朝廷,女子立身朝堂的结局,东方瑞已经用自身经历告诉全天下的人了,民女不是傻子。殿下帐下文书一职,何其贵重?若是被民女这个布衣女子得了去,那民女的下场只会比东方瑞更惨。” 宜王并未言语,吴蔚又说道:“殿下,这个天下虽然是男女共同生活在一起的,可庙堂这地方,却无女子半片立锥之地。” 宜王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抚掌道:“好好好,好你个吴蔚,果然是无所畏惧,如此狂悖之言,竟也说得这般轻描淡写。” 吴蔚也笑了一阵,将自己适才心中所想,摘去不能说的,再润色美化一番和宜王阐述了一遍。 听着吴蔚清醒了论述,宜王脸上的戏谑渐渐消失了。 “殿下,民女和东方瑞分别之前,东方瑞曾言辞恳切地希望民女能投身殿下帐中,为殿下所用,尽一份绵薄之力。说句实话,民女非常钦佩东方瑞,所以才愿意为了她不惜冒着被杀头的风险做一些事情。民女敬佩东方瑞的气节,被她身上那种历经磨难依旧不忘初心,愿意为了心中的正义,付出全部的气魄所深深折服,但是民女永远无法成为东方瑞。东方瑞的睿智远在民女之上,虽未行过拜师之礼,但也算是民女半个师父了。难道她就看不出来?这一切症结和风波,并非她做错了什么,仅仅因为她女子的身份?我想……这一点她早就知道的,可她还是愿意立在朝堂之上,为天下的百姓做一点事情,哪怕每一步都是万分艰难。” 话说到这个份上,宜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的心底又不禁对吴蔚多了几分欣赏,宜王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他自认为阅人无数,就连东方瑞在他的面前也和一碗清水差不多,可偏偏在面对吴蔚的时候,对方总是能将自己已经认定的想法扭转过来,理由又是如此的令人信服。 “起来吧。” “谢殿下。” 宜王起身,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上,并示意吴蔚重新坐下。 吴蔚谢过宜王后,又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宜王看着吴蔚,略带感慨地说道:“东方瑞能有你这样的朋友,徒弟,算是她修来的福气,你是懂她的,但是有一点……你说错了。” “什么?” “难得你能有这样的觉悟和眼界,你的这番话……是本王没想到的。但有一点你说错了,你能认识到的这个问题,东方瑞从来都没有意识到,这些年……本王就像看戏一样,看着东方瑞一步步走过来,她很努力,对父皇,对朝廷,对这个天下赤胆忠肝。可她却从未意识到,女子是不应该出现在朝堂上的,可以说她变成如今的这番局面,也跟她的后知后觉有关,若是她能有你这般……” 宜王想了想,才找到一个合理的措辞,继续说道:“如果她也能有你这般,置身之外的冷静,也许不会走到今日这一步了。那日的雅集……她就不应该去。”
第245章 变相控制 吴蔚久久无言, 宜王也没有再说下去。 最终宜王还是收回了招募吴蔚做帐下文书的成命,并赏赐给了吴蔚一百两纹银,载人天灯的图纸算是吴蔚将功抵过的, 而后面这个将白酒提纯的图纸, 宜王用一百两买了下来。 宜王和吴蔚约定好,今后吴蔚但凡有好东西, 好点子, 都可以卖给他,每被采纳一个,就可以得到一百两银子的酬劳。 吴蔚内心稍定, 想起东方瑞对宜王的评价, 这人的心胸的确宽广, 以他的身份就算一文钱也不给,自己也没有办法。 但吴蔚这个念头没有停留超过一个呼吸, 就听宜王突然补了一句…… “从今以后,你和柳家的那位三娘子,不能同时离开泰州。” “殿下这是何意?” “你是聪明人, 定能明白本王的用意。有了这块令牌,泰州之内保你们二人自由自在, 也不会有任何人再去找你们吴柳记米庄的麻烦。就连柳家那个一直令你不胜其烦的大姐,本王也能帮你料理了。代价是……没有本王的准许,从今日起, 你和柳三娘子不能同时离开泰州。本王不会限制你们出城,不过必须要留在城里一个, 要么是她, 要么就是你。” 吴蔚的心中升起一股愤怒却无法发作,宜王此举无疑是断了自己想要逃走的念头。 梅兰竹菊曾经撞破过自己和三娘的事情, 这件事也定然汇报给了宜王,他知道自己和三娘是彼此的软肋,竟能想出这样的办法来控制自己! 吴蔚的面色铁青,嘴唇抖动,攥紧了拳头却半晌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宜王见吴蔚呆愣着不动,便又问了一句,道:“怎么?对本王的决定不满意?还是说……你们两个都不想再离开泰州城半步了?” 吴蔚几乎把牙齿咬碎了,只能给宜王行了一礼,转身就走。 宜王抖动手中的图纸,对吴蔚说道:“别想着用天灯逃出泰州,本王的府兵可不是京城那群酒囊饭袋,若是被本王发现了你有潜逃的意图……后果你是知道的。东方瑞临走前托本王好好照顾你,在东方瑞平安回来之前,你就安生的在泰州生活吧。” “谢殿下。”吴蔚在心中狠狠地问候了宜王的历代宗亲眷属,离开了书房。 出了小院,吴蔚跟着王府的家丁先去了一趟账房,在银票和现银之间,吴蔚选择了后者。 将加在一起共计一百两的银锭装到一个布袋里,往身后一甩,吴蔚跟着王府家丁原路返回,来到那处僻静的偏门,吴蔚上了马车被送回到了自家宅院。 回到后院,柳翠微正拿着扫把清扫院内的落叶,见吴蔚回来,脸上立刻绽放出明媚的笑容,快步迎了上来,柔声道:“回来了?手里拿的什么?” 吴蔚扯了扯嘴角,答道:“银子,宜王殿下赏的,一百两。” “这么多?宜王殿下因何赏赐?” “回屋说吧,我拎着这十斤的东西怪沉的。” “你先去,把银子放在咱们屋炕上的樟木柜子里,钥匙在旁边的红立柜里挂着呢,我把院子里这点儿落叶扫完了就来。” “好。”吴蔚进屋把银子放好,锁上柜子反身又出了屋子,二人一起将院内的落叶装到一个袋子里,丢到了院外的深坑里,等落叶再攒一攒就一把火烧了。 吴蔚牵起柳翠微的手回了书房,坐下后拉着柳翠微坐到了自己的腿上,双手抱着柳翠微的腰身,将头埋在柳翠微的怀里。 柳翠微抬手在吴蔚的后颈处抚了抚,感觉自己的手有些凉,便改为搭在吴蔚的肩头,柔声哄道:“怎么领了赏赐反而不开心了?是东方大人和雪儿姑娘那边传来什么消息了?还是……” 吴蔚闷闷的声音传来:“三娘,我答应你的……环游梁朝一周的事情,可能要推迟几年了,对不起。” 柳翠微勾了勾唇角,声音依旧温柔:“我当是什么事儿呢,出门游玩什么时候不行?如今咱们的米庄生意红火,过几日还要新开一间成衣铺,可有的忙呢,我刚才还裁了纸,想等你回来帮我写一个招工的告示。” 吴蔚从柳翠微的怀中抬起头来,说道:“我可不成,我那两笔字儿贴出去,岂不是平白惹人笑话吗?咱们米庄掌柜的字颇有风骨,不如就请他代笔写招工告示吧。” 柳翠微无奈地看了吴蔚一眼,这人有时候真是不解风情,她写的告示和掌柜的写的告示能一样吗?但柳翠微并没有坚持,回了一个:“好。” “你想招什么样的人?” “我仔细想过了,咱们的成衣铺也叫吴柳记,只招女子,从伙计,到掌柜,到绣娘,清一色都是女子!” 吴蔚眼前一亮,答道:“你的想法挺好的,市面上留给女子的职位并不多,眼下两场大灾过去,家家户户都困难,咱们能给女子提供一些工作的职位也算是一件好事儿。不过……我有些担心安全的问题,开张以后用不了多久咱们吴柳记成衣铺都是女子的事儿就会传开了,万一有地痞流氓来占便宜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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