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些考究的体面人家,根本不会选择羊皮,而是选用狐裘,或者貂皮做成的大氅,穿在外面。 听说了这些以后,柳翠微便三番五次地要求吴蔚把羊皮袄子穿在外衫里面,但是吴蔚的棉衣本来就很厚了,再套一件羊皮袄子在里面,看起来和一个皮球差不多。 便出现了柳翠微说她的,吴蔚依旧我行我素。 …… 小巷内,柳翠微扯了扯吴蔚的手,说道:“蔚蔚,要不……咱们也买件大氅给你穿吧,我打听过了,一件平常的大氅只需三十两银子,咱家也不是买不起。” 吴蔚猛然转过头看着柳翠微,用夸张的口吻说道:“你快听听,你说的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什么叫‘只需’三十两?我的天呀,这还是从前那个一文钱掰成八瓣花的三娘吗?当年要是我这样和你说话,你一准儿会拿起那个做针线活儿的小针,扎我一个生活不能自理!” 柳翠微被吴蔚给逗笑了,凑过来朝着吴蔚腰间的软肉掐了一把,可惜吴蔚穿的太厚,物理攻击根本无法穿透。 这会儿别说是腰间的软肉了,吴蔚连腰都快看不出来了。 吴蔚得意地笑了,说道:“略略略,掐不到。” 柳翠微气的直跺脚,说道:“我听说,外面已经有人再给你起外号了,叫你放羊的!怎么说你大小也是个东家,十天半月的就要去趟行会,还有各大米庄的掌柜们请你去吃酒的时候,总不能穿成这样吧?我让你把袄子穿在外衫里面你又不听,真是要气死我了!” 吴蔚笑着,用自己的肩膀碰了碰柳翠微的肩膀,说道:“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呗,放羊的有什么不好呢?有羊又有地,妥妥的有钱人啊。我觉得呢,冬衣最主要的功能就是御寒,另外一个属性就是舒服。大氅和羊皮袄子有什么区别?正所谓女为悦己者容,我又不喜欢他们,为什么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给他们看啊?羊皮袄子穿在外衫里面我不舒服嘛,委屈自己取悦别人的事儿,我可不干!” 柳翠微被吴蔚说动,是啊……管他旁人说什么呢,蔚蔚舒服才最重要,可还是说道:“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年底行会会组织整个泰州城内的老板去聚一聚,咱家肯定得你去,你打算就穿这身羊皮袄子去啊?就连二姐夫为了那一天都买了匹料子,让我给做了一身新衣裳呢,咱们不和旁人比,和二姐夫穿得差不多总是可以的。” 吴蔚拉着柳翠微继续往前走,一边低声说道:“三娘,咱家忙活的这大半年,除去置办车马,人情礼往,还有我偶尔多贴给客人的米,加上从前带来的,满打满算也就三百两银子的家底,店铺里的银子虽然不少,可那都是留着上货的,还有给高姑娘的年底分红,咱们无权支配。你说,给我买一件季节性的衣裳,就要花去咱们十分之一的家底儿,这不是败家么?而且这银子我还有用呢。” “你要做什么?”柳翠微问道。 “我这几天不是每天都出去逛吗?我其实是在看房子,我看中了离咱们家米庄不远的一处宅子,地势还算可以,不低。占地大概得有两亩左右,其中有半亩地是园子,可以种菜,种粮食,不过这宅子不便宜,要二百两呢。里面也没什么家具,内部有些地方还得修缮修缮才能住人,咱们这三百两都未必够了。” “你要在泰州城里买宅子?” 吴蔚点了点头,解释道:“我没有忘记我说过的话,半山小院以后有机会咱们还回去,但是经过这半年,我觉得咱们是有必要在泰州城内买一处住宅的。一来呢,是咱们米庄的二楼,条件实在是太差了,冬冷夏热就不说了,楼梯又陡又窄,咱们俩腿脚灵便,眼神也好,走起来都要小心翼翼的,柳婶儿到底是上了年岁了,我上回看着她扶着墙往下挪,我这心里真不是滋味。你知道吗三娘,老年人不怕别的,哪怕是少吃点,干了点累活儿,身体都不会出太大问题。最怕的是摔倒,有多少老年人身体一直硬朗,但是就是因为不小心摔了一跤,瘫痪在床的,或者就干脆死了的,不是个例。” 柳翠微听的心惊肉跳,脸色都白了几分。 吴蔚继续说道:“咱们的二楼只有一层楼板,连个保暖层都没有,房间里冷的我晚上睡觉都不想脱衣裳,是点了炉子了,可你觉得有咱们的火炕暖和吗?就是咱们从前住在义庄旁边的时候,冬天都没这么冷的。咱们把柳婶儿接到身边养老,是为了让她有个幸福的晚年,让她享福的,不是让她跟着咱们一起遭罪的,创业是咱俩的事儿,可跟柳婶儿没什么关系。” “你说的是,是我思虑不周了,可是这泰州的宅子未免也太贵了,就没有更便宜点儿的吗?二百两呐,还要修缮,还不配家具……” “有啊,远点的地方也不是没有那种一进的院子,巴掌大的小院子,把四只狗子都散养着放,都未必能溜得开。院子里只有两间屋子,院墙很高,临街又吵,采光也不好,稍有打理不慎就会有股子霉味,这样的宅子大概四五十两就能买下来,前后左右都是街坊邻居,只有一墙之隔,旁边踩个梯子,就能翻到你家的院子里来。” 听了吴蔚的描述,柳翠微不由得蹙眉道:“那这也太……旁的倒是好说,勤恳打理也就是了。容易被翻墙这事儿可不行,咱们家三个女子,不能住这样的房子。” “就是啊,你看自从咱们住进米庄以后,德芙它们四只狗子就只能在后院拴着,偶尔我能牵着它们出去走走,你没发现狗子的眼里都没有光了吗?它们肯定也很思念从前满山撒欢的日子。我相中的那个新宅子,是充分考量的,那半亩的园子是在咱家院墙里的,左右的邻居离得都挺远,最主要的是,你和柳婶儿的户籍还在张家村呢,而我的户籍还在清河县,每隔一段日子我就得跑回去延期迁令,总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啊。从前住在半山腰,好歹不远,如今这一来一回得两三天。我打听过了,咱们在泰州城内只有一间铺子,只能办下来出入泰州城的手续,没办法把户籍迁到泰州城里来,只有在泰州城拥有了住宅,才能把户籍迁过来。就算咱们不提买宅子的事儿,用不了多久二姐和二姐夫也要提,柱子一日日长大了,要开蒙,要入学堂,那榨油坊里终日都是‘砰砰砰’的榨油声,哪个先生愿意来给柱子上课啊?” 听到这里,柳翠微彻底心动了,她害怕自己的母亲真被吴蔚说中,不小心摔下楼梯,也心疼吴蔚每个月都要折腾一趟,去清庐县和清河县两处延期迁令。稍有计算失误,或者路况不好,吴蔚就要露宿在郊外,这让柳翠微如何放心呢? “好吧,那……什么时候有空,你带我去看看那处宅子吧,我要看看屋子旧到什么程度了,也请二姐夫来帮忙瞧瞧,要多少银子才够修缮,别让你说的和一朵花儿似的,买下来以后咱们手里的银子不够修缮的。”
第159章 做个火锅 吴蔚神秘一笑, 带着柳翠微出了狭长的小巷,沿着大路又走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周围的商铺越来越少, 已经出了坊市路段, 进入了居民区了。 二人沿着这条街道又走了适才一半的路程,吴蔚拉着柳翠微下了主干路, 来到一条小路, 穿过一片光秃秃的树林,视线中赫然出现了几间院子。 吴蔚抬手指了指最旁边的那间院子,说道:“喏, 就是这里了!” 柳翠微这才明白, 吴蔚今日是“有备而来”的, 嗔了吴蔚一眼,加快了脚步朝宅子的方向走去。 “三娘~等等我呀!”吴蔚也迈开了被迫臃肿的腿, 跑起来的样子特别像一只滚在雪地里的球。 来到宅门口,大门落锁了,院门两侧摆着两座石质的门当, 连着一人多高的院墙,青砖白墙, 看起来很气派。 “这……从前不是一般人家住的吧?” “嗯,我听牙行的人说,这边所有的宅子从前都是平燕王老千岁幕僚们的宅子, 后来宅主随着平燕王老千岁去了京畿,有的宅子留了下人打理, 这间宅子一直空着, 被主人挂在了牙行,不过宅子之前挂的是五百两, 一直没有人买,今年夏天天气太热,瓦片可能是被晒坏了一些,今年冬天的几场雪来得急,雪又大,前阵子把一间屋子的屋顶给压塌了,牙行的人发现以后派人传信给了宅子的主人,宅主便将宅子降价到了两百两,让牙行尽快处理了。” “那咱们能进去看看吗?” “嘿嘿,山人自有妙计啦!” 吴蔚拉着柳翠微沿着院墙向里走去,柳翠微留意到院墙边上的雪地里有一排反复踩过的脚印,柳翠微一眼就认出这脚印的主人正是吴蔚。 柳翠微不知给吴蔚做过多少双鞋子了,对方的尺码她闭着眼睛都知道。 柳翠微看着墙边的脚印,想象着吴蔚的行动轨迹,在带自己过来之前,她已在这面墙外反复走了几次……真的就如她所说,买宅子的事儿,她已思虑很久。 柳翠微的心中涌动着暖流,想着吴蔚为了这个家,究竟付出了多少。 赡养娘亲明明是自己的义务,可提出买宅子的人却是蔚蔚,第一个发现娘亲上下楼艰难,存在隐患的人,也是蔚蔚。 柳翠微的眼眶悄悄地红了,任凭吴蔚拉着自己,走到院墙的拐角,墙边赫然立着一个梯子! “这是?” “牙行也不是所有伙计都能拿到宅子的钥匙的,所以就在这儿放了个梯子,方便带人来看房子,反正里面除了屋子什么都没有,走,咱们进去。” 吴蔚主动扶住了梯子,看着柳翠微爬了上去,说道:“三娘,你就坐在上面不要动!” “嗯,好。” 吴蔚顺着梯子爬了上去,骑在院墙上,将梯子抽了上去,反手架在院子里:“我先下去,你等下。” 待到吴蔚下到院子里,扶住梯子才对柳翠微说道:“下来吧!” 还剩下最后两个台阶时,柳翠微只感觉浑身一轻,下一刻便稳稳地落在了地上,吴蔚的怀抱很软,很温暖,柳翠微轻声道了句:“谢谢。” “走吧,咱们看看宅子。” 青砖白墙的院墙里面,是很气派的宅子,是在柳翠微的认知里,只有县太爷,或者如丝绸坊的吴老爷家才住得起的大宅子。 院子不仅有正门,后门,还有两道角门,出行十分方便,从正门一进来,便是吴蔚说的那半亩的园子,此刻被积雪完全覆盖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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