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本一低着头,“这批货可是——”他神色凝重迟疑,“给他们,可信吗?” 穆绕没动,就着这个方向斜睨着眼看池田靖。他一笑,笑得毫无真情,“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这话像是说给包本一听的,“14年,老人了,懂规矩,听话。” 池田靖朝他颔首。 * “咱们陈村制毒贩毒,一共有三个厂子。” 包本一一边双手插兜,带着五人往出走,离开这个精致而充满香气的高档走廊,说。“这里是一号厂子,最大的,一个地下公园大小。” 难怪找不到天坑,这是直接被改装成了一个底下毒厂。经过多年的修建,一号厂子装备完整、分工明确、条理清晰,如果忽略到处可见的原汁罂粟,他们再熟悉不过的“黑疙瘩”,以及躲在角落偷偷吸毒的马仔,这里简直是一个有条不紊的工厂。 “二号厂子在佛堂西南面,也就是山脚下那条河。”包本一说,“三号还没建好,这不是快过年了嘛,估计得等到年后再开工。” 裘梧有些疑惑那条河他们几人在来之前就已经勘察过,并没有什么异常,哪里藏起来一个厂子?他刚有疑问,就被身边的竹昱面无表情的掐了一把。 池田靖有些茫然:“山脚的河?” 包本一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这么多年不回来,难得你能记住一个公园了。”他说,“没去过呢?” “嗯。” “没去过也不急,刚刚绕哥说的那批货,你们要从二号厂子过的,运气好的话就能看见。”他说,笑了,绕起一根手指,“二号厂子不是个固定的厂子,而是渔船!” 池田靖诧异。 “全村的渔船全部交由陈三保管,里面掏空,做成移动制毒厂。”他笑道,“又是澜沧江的分支,你们这次就是从那里走水路,出了境到缅北的密支na(泰国地名)卸货。”他忽然问,“你会缅语吗?” “会。”池田靖回答,“小的时候跟老汉儿送货,学过。” 包本一点点头,“三号厂子建在东北面,离得有些远,本来就是面向国内的货,留给桂哥的。”他像是想到什么,“去过祠堂了么?” “没来得及。”池田靖说,“再说了,我爹死的早,甘家……也没走过门吧?” 包本一侧过脸看了眼她。“你大爷爷给走过了,甘家也在里面的,”他笑笑,“亏得还有你们几个,甘老大的儿子不中用,好久没上过香了,过去供供,也算是积德了。” “积德”这句话从一个贩毒大亨嘴里说出来显得如此违和,竹昱的眼神暗了暗;但是池田靖毫不察觉,“是,”她低声道,“应该的。” “明天,”他说,带着人走进一间隔间,里面扑面而来的化学气味,两三个穿着严密防护服的人闻声抬头。包本一挥手示意他们坐下,“过去看一眼,顺便去二号厂子看看,我跟三叔打声招呼,你们也熟悉一下环境。” 一个穿白防护服的人拿来几个面罩给几人带上,“这里是最高的制毒室,海.洛因加工最纯的地方。”包本一声音闷闷的,透出一丝得意,“绝密配方——连蓖麻草都不用!” 池田靖端起一旁的不锈钢碟子的成品小样看看:“挺纯的,多少子儿?” “一克,”包本一眼角都弯了,树起三个手指,“三百!” “嚯哦~!”池田靖挑眉,放下手里的毒品,“好家伙,哪位老师这么吊!” 一旁站着没吭声的小马仔凑到任盛华耳边,指了指正在热情讨论的池田靖和包本一:“你们家里是这个娘们儿当家?” “唔。”任盛华听着他的口气莫名不爽,迫于无奈按下性子回答。 “啧啧啧,”他吊着眼睛打量了四个身拔力挺的人,“你们家有四个儿子,甘二叔怎么想着把家交给她呢?” 任盛华掩在面罩下的神色并不好看;竹昱淡淡撇过头,都没正视他:“因为她强。” “有主见,懂规矩,善打面照,生意来的广。”她淡淡的说,“女人又怎么样了,她尽管放手去做,做的好我们都有脸;做不好了我们也给她顶着。” 马仔似懂非懂的瘪瘪嘴,或许在这个重男轻女、大男子主义盛行的地方,对于本身就是男性的他永远无法理解。 “你们这回的活儿还不简单。”包本一带着人出去,一路大致浏览了一号厂子的结构布局,“风险高收益大——如果不是三叔昨天连夜跑掸邦的单子,这个活儿也绝不会给你们做。” 五人跟着他从另一个通道出去,竟是公园的一座假山做掩体。 “放心包哥,”池田靖一笑,“我跟着老汉儿走了14年,一年上上下下少说十几单。” 包本一回头,“不,”他说,语气沉重,“这个单子是刚刚给你们看见的最纯的海.洛因,要的5吨,一次批走水路运到,给的期限是五天后。” 池田靖一愣,“五天?”她蹙眉,“货怎么样了?” “今晚之前没做出来,刚刚那三个就该去佛堂了。”包本一冷笑,解释道,“被‘献祭’——”说着,一只手做出抹脖子的姿势,讪道,“当家主持。” 竹昱眼神一凛。 池田靖琥珀色的眼珠掩在细密的睫毛下,微微转了转。“唔,”她闷声回答,“那明早上我来提货,去佛堂的事就往后推推吧。” 包本一哼了一声,看着身后没有异议的四个男的笑道,“难怪叫你一个小丫头当家,”他抬手拍拍池田靖的肩膀,颇为佩服,“小瞧你了!” “哪里,”池田靖颔首,谦虚道,“包哥抬爱。” 包本一神色模糊,看不出来真的是喜悦或是欣赏,还是反讽,“有事儿就报桂哥的名儿,或者绕哥的,”他说,“好好干,没人敢动你们。” * 晚上,陈阿桂家旁边的屋子。 “商局和省厅的审批下来了,”电话里,郭湓的声音沉重,“此次一二·二三行动列为缉毒、扫黑、反邪教性质型行动。” 池田靖站着,靠在紧闭的窗旁:“我们需要一个较为长期的观察期。” “嗯,已经听说了,”郭湓说,“下午报上去,已经在商议了。”他顿了顿,嚅嗫的发紧的声音说,“你们要……运毒……?” 竹昱和任盛华低着头没说话;澹台禾和裘梧只是抬眼看池田靖。 “是。”池田靖说的很平淡,“我需要以此获取陈村内部的信任,所以此次行动不可能在短期结束。”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两边都安静的像是挂了一样。末了,对面沉沉的哼唧了一句:“再联系吧……” “别再联系,”池田靖双手插兜摸出一根棒棒糖,声音冰冷,不容置喙,“这批货明天就会出,五天后必须到克钦邦的密支na。我不管你们做出什么决定,这批货必须送到,也一定要是我送到的。” 郭湓头都大了:“小池啊——” “放长线钓大鱼,”池田靖自径的说,“陈阿桂的地图详制和一号厂子的内部布局看见了?这只是冰山一角,我们连进入佛堂的资格都没有。” 她琥珀色的眼眸愈发深邃而沉静,却冰冷,像是苍山覆雪,“既然这个村子有能力挂上克钦邦的毒品产业,那这潭水必定不会好淌。” “但是我很好奇,”她声音轻而淡,“这潭水,究竟有多深。” ---- 感谢观看~
我不知道为什么jj会把密支na给毙了,虽然这地儿确实不是什么好地儿...但是真的很影响观感QAQ
明天也更新鸭,老时间哈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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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在2024-04-03 20:10:42~2024-04-06 15:12: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厌音旋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67 陈村的水很深,一队五个资深丰富的老刑警下潜下去,至今还摸不到头。 商一连的烟灰缸满的都掉出去了,还在一根一根地抽;柏澄坐在沙发上,他是二线法医出身,不像商一连一样熬出来的,虽然抽烟,但没有这么凶。 “哎呀行啦!”他站起身,把窗户“哗啦”的拉开,“你他妈是想熏死我啊?” 商一连像是聋了一样,没动。 冬天黑的早,不过6点,天色朦朦胧胧。来自一线的极其有价值的信息已经被二队以及禁毒支队联合F市的刑侦部和禁毒部利用,连夜侦察其周围环境,但后方没有接到一队具体消息,不敢轻举妄动。 “当初没人知道这趟行动如此凶险。”柏澄站在窗边,任凭冰的掉碴的稀薄雨点打在屋檐上,“咱们现在叫他们撤退没可能。” 商一连还是不说话。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知道身后门口传来一声沉闷却深邃的声音:“没退路。” 两人看去,那双遗传给池田靖的琥珀色眼眸沉静幽漾。“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柏澄诧异,看着来者自径走到沙发前,脱去棉衣坐下。 “刚刚到的G市,”池厉锋声音有些哑,把棉衣撂在一旁,匀了匀气,“下午的飞机。” 商一连把烟掐了,移动着胖乎乎的身子去够水壶:“听老柏说了?” “说了。”池厉锋说,接过热茶,“当初行动的时候没有想到陈村整村贩毒不说,毒品贸易延至海外,这下麻烦更大。二支队余阎把村庄地图发给我了,也没想到私下自建扩张了这么大。” “嗯。”商一连从肺腑里哼了一声,“一队现在的情况,进退两难。” 柏澄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咱们的线人陈阿桂透露的消息,一队五人有着暂时的身份,在毒厂做活以获取信任。” 池厉锋翻过商一连递来的整理资料:“——关于陈粒茗的案子本身呢?” 柏澄皱着眉,神色不佳,“暂缓——没法查,村子里到处都是耳目,过年期间村子人流量变多,盯得更死。”他伸手指了指文件,“竹昱等人必须在30号之前将5吨海.洛因通过澜沧江支流送至缅北密支na,才能有资格进入祠堂和佛堂调查。” 池厉锋没说话,额前的青筋暴起,嘴角肌肉紧绷的几乎痉挛。 “陈村附近全是横断山脉,”柏澄沉声道,“交通不便,水电常断。咱们的后补……无法长期、及时的进行监测……” 他声音愈发沉重,甚至有些痛。 这些话对于这三个经历过三年前八〇〇二行动的老人来说,太熟悉了。那是池厉锋无法接受的、合理的、一针见血的结论,三年前,池田靖在这样的情况下,潜伏在联合园区整整一年。 “……不能撤退。”柏澄看着脸色愈发惨白的池厉锋和商一连,咬牙说,“咱们不能,他们……也不会。” 池田靖,一个被国际黑市内部悬赏项上人头10个亿多年霸榜,背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复杂的情感纠葛,却又像极了她父亲,说一不二、雷厉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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