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不不是啊,”程滨缩着脖子,吓得六神无主,“我、我问了的,那人说他——他……” 竹昱静静的看着,一手掰过麦克风,冷声吩咐:“告诉他我们已经查到建明集团上了。” “还不说实话啊?”任盛华瞪着他,一字一句地打在他心上,“你上回说,威逼利诱,要是不帮忙,你的工作不保。” 程滨猛地抬头。 “你们公司最大的投资法人是建明集团吧?”任盛华就这么盯着他,典型的大骨架身形让他在体型上有着无声的压迫感,“还不说?” 程滨咬着嘴唇,下颌收的很紧。 “你还有个没高考的儿子,”沉默片刻,任盛华开口,“这件事,已经涉及到了恶行杀人事件。你作为不知情的从犯,多少会受到牵连。你儿子还没成年,坦白从宽,别连累了自己孩子。” “我真的不知道,”一阵短暂的静默,程滨的心理防线终于被击破,他埋头,几乎是绝望的吼出来的一般,“我真的不知道哇!” “他——他就说、他是建明集团的,而且也很精准的说出了公司内部才知道的信息,也就只有我们高管和股份人能知道的,”程滨哽咽了一下,“所以我确信他肯定是上面来的。” 池田靖看着立马来活儿记口供的澹台禾,把手机上在银行监控里截下来的图片拿给目不转睛盯着动响的竹昱,“找到的。” 竹昱接过去看了看,“猜到了?” “嗯。”池田靖顺着她目光看去,轻声说,“你发消息过来的时候反应过来了,不过,”她停下,听着里面的人的陈述。 “他、他始终没有跟我线下见过面,就是电话、短信联系。”程滨泣不成声,抽噎了几下,“我也说过、他是用变声的,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谁,他也说过不准多嘴……” “之后本来都没什么事了,直到——前些天会水区、会水区的那个新闻,那个人又忽然打电话给我,问我公司怎么样。”程滨说着,“那时候公司没有异常,我就实话实说,他就要我盯着,要是公司被警方找了门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他。” “那你就给他打电话了?”任盛华怒斥道,“你神经大条到这种地步?!” “其实……其实当时我就猜到了,”他呜咽着,声音饱经折磨而疲惫,“可是他就说……要是我敢跟警方坦白……我家、我的工作就、就——” “警察同志,我干了十几年才干到这个地步,不能功亏一篑啊!”程滨嗓音沙哑,“他拿我的事业、我的家庭威胁我,我能怎么办啊——!” 任盛华额间青筋暴起,沉声问:“所以你什么时候跟他说的?” “昨天,抽空跟他打的电话。”程滨坦言,“后面他说尽量跟他保持联系……” 池田靖双手插兜,稍微歪歪头冲着旁边的竹昱,“看来我说对了,这是个经常犯罪的。” “唔。”竹昱倒是真的认认真真的回复了她的一句感叹,“技侦那边已经在加紧侦破了,估计很快能找到来信人。” 池田靖闻言没有马上回答,她一般是站不住的,晃着脑袋,“不一定。像他这样的经验佬,G市算是碰上大人物了。” 池田靖一开始发癫就跟个疯子一样,她又有些好动,就在竹昱眼皮子底下晃悠晃悠,不是摇摇脑袋就是扭扭屁股。竹昱终于抽出精力把目光放在这位好动症者身上,眼神缓了缓,抬起一只手摁住她的肩膀,“别动。” 过于清冷的音色加上常年指挥的语气让竹昱说话方式无可奈何的与她的长相一样不讨喜,不过这次倒是有些不同。池田靖不动了,转过头抬眼看她。 “……你晃得不累么,”竹昱并不是一个屑于凡事给个理由或解释的人,“我头晕。” 嗯,裘梧站在后面,眉头愈发古怪。其实自家竹队也不是没有制止过他们一些小动作,不过她俩这样儿,算哪出啊? 池田靖也是见好就收,不动了。不过竹昱的手似乎就这么搭着了,也没有放下去的意思。 “竹队。”半响,池田靖轻声叫了她一下,目光在那只手上点点,“不打算放下去?” 说到了竹昱才意识到。过于契合的身高差让她感受不到任何别扭,直到池田靖提醒才想起。不过说实话这小丫头的肩膀薄是薄些,不过上手就知道很有劲儿,骨架优势让她看上去很可爱,不过就这一身腱子肉,打起架来指不定多瘆人。 她收回手,目光却有些不自在。 ?有什么好尴尬的,不就是人家不想叫你搭在她肩膀上么,自己在这里矫情什么? * 回到办公室端起吃了一半剩下的凉掉的饭,池田靖和裘梧才后知后觉没吃饭。 “点外卖吧,”裘梧打开手机,喊道,“池副——哎,人呢?” 任盛华端着自己的盒饭,塞了满嘴的饭没法说话,拿着筷子的手指了指竹昱的办公室。 “所以,”池田靖窝在沙发里,翘着二郎腿一面翻着笔记本,东瞅瞅西看看,“你怀疑张昊和蒋欣欣恋爱了?” 高一到高二,今年高三开学直逼高考的时间,蒋欣欣真的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 竹昱坐在办公室桌前,不动声色的吃着自己的午饭(兼下午茶),一手划着池田靖手机上截下来的几张图,“目前唯一我能找到的,足以支撑蒋欣欣既补牙又买手机的经济来源的理由。” “哦,那倒也是了。”池田靖将厚厚的本子抵在鼻间,眼神有些放空,“哎,有钱就是这么任性么,给地下女朋友买东西都这么豪爽。” 办公室里安静了几秒,池田靖莫名有种不对劲的感觉,往那边一瞥,只见竹昱依旧维持着刚刚看她手机的姿势,唯一不同的,大概是眼神。 那个细微的神色在竹昱身上算是有些大的波动了。 池田靖有些疑惑,走过去探了个脑袋看是啥。 屏幕上,还是相册,不过不是截图。 是竹昱的证件照。 瞬间池田靖就想到上回给邬盎看自己新领导的长相,就截下来了竹昱的工作证的证件照。 ……草,忘删了。 肖像权持有者似乎也有些震惊,更多的是疑惑,转头看着她。 池田靖张张嘴,嗓子眼儿却是半天蹦不出来一个词儿。怎么说?难道说我跟我朋友介绍你?那你朋友为啥要了解领导?再者,她已经向竹昱坦明了性向,这时候在手机里翻出一张人家的证件照,确实有些有口难言的尴尬。 现在自己最希望的情况就是自己忽然昏厥不醒,或者忽降晴天霹雳避开全是避雷针的市局上空直击自己心脏,至少给个痛快。 池田靖焦躁的都快裂开了,在这个时候竟然还有一条神经来感叹来G市一个月不到的奇遇比自己在帝都一年的生活都要丰富多彩。 自己这哪是过来养老的,这他妈是造事儿的! “……就,之前,跟我舍友说到我转过来任职,”经过漫长的沉默思考如何组织语言,池田靖声音都有些不自然,“顺便提到的。” “嗯。”竹昱的回答显然与池田靖丰富的想象大相径庭,后者不由得一怔,就听见竹昱有些揶揄而发笑的说:“怎么,我还需要八卦一下这张照片背后的详情么?” “不不不不不不不,”池田靖脑门冒汗,急得差点儿原地来一段rap,“其实没什么,就是新入职,说到了自家领导,竹队您的名声远近闻名,顺便夸赞了一番您的美貌——” 竹昱挑了下眼皮,正要说什么,任盛华又是“哐”的一声不敲门进来:“竹日立,你的外卖——哎不是你不是吃过了吗,怎么——” 嘴比脑子快的任盛华霎时闭嘴,一手拎着煲仔饭,目光在那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停在了欲哭无泪的池副身上。 “放着,她的。”竹昱率先开口,拉开了两人的身距,“还有事?” “没、没没没没。”任盛华把煲仔饭跟放手.雷一样搁在办公桌的一角,目不转睛的盯着满脸绝望黑线的池田靖。 然后留下了一个不明不白的“你加油”的眼神,出去了。 还没来得及思考,就听见竹昱喊她,把手机递回去,“还不吃,再放就凉了。” “那倒不至于,毕竟是煲仔饭,顶着这个劣质砂锅也比塑料饭盒保温效果好。”池田靖有些出神的接过手机,但是嘴上功夫一向不过脑子的好,都这境地了还能回嘴。 竹昱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把她手中的笔记本抽走,又将那煲仔饭给她面前推了推,“你这低血糖是薛定谔的低血糖是吧?” “说了不严重,好像一副一顿饭不吃我就立马死了的样子啊!”池田靖塞了满满一口,满脸黑线,“蒋欣欣的手机购买时间找到了吗?” “找到了,4月20号的,在嘉禾区商业城那边。”竹昱翻着笔记,反手拿过去给她看,“不过本子上没有记。” “4月20日,晴,留宿。今天去学校后花园里喂了猫猫,还去操场散了步。食堂的饭不错。” 池田靖丝毫不减吃饭速度,眼睛却是盯着笔记本仔细阅读。竹昱就这么举着,直到她都觉得这个时间是不是过长了,怀疑池田靖走神的时候,吃饭的人忽然一顿。 “不对。”她咽下饭,死死的盯着笔记本,“就是那天买的,不过我大胆猜一下,应该是那天张昊买了,送给她的。” “嗯?”竹昱拿回去又看了看,听见那人说,“你看这几天连着的日记语录。” “4月17日,阴雨,英语小测考的不好,很烦。这周不想回家了。食堂的饭一如既往的令人作呕。” “4月18日,云,中午吃的泡面。弟弟把我的衣服剪碎了,我妈打电话告诉我的。这周不回家了,留宿。” “4月19日,云,不能再吃糖了,牙疼的厉害。中午饭没吃,垫了两口八宝粥。作业很多,做不完。” 竹昱皱皱眉,抬眼看她。 池田靖提示到:“你看吃饭。” “吃饭?”竹昱又低头看去,“怎么了?” “其实,像吃饭、天气这种东西,很能反映作者本人的心里状态的。”池田靖塞了口卤肉,说,“前面,甚至更早,她的语录都是很消极的,或者说负面的情绪输出。” “但是到了20号,晴,”池田靖指了指那一条,“你看她都干了什么?喂猫——这是之前从未出现过的,或者说作者之前不屑于记录的小事,还有这句,竟然给食堂这么高的评价,很反常。” “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心情好了。”池田靖缩回身子,继续抱着自己的饭狂炫,“中学都学过借景抒情这种手法吧?她这就是心情好了,所以看啥都顺眼。” 竹昱一挑眉,看着发表完见解就立马回归干饭热潮的池田靖,无端联想到了之前自己路过猫店看见的橘猫,小小的超能吃,还很可爱不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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