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澜被彻底哄好,她笑着面向太阳,大声承诺,“好!郑知微,我会想你的。” “嗯!” 她们的谈话截停在短促的忙音中,郑知微走下大巴车,车子残余的尾气最终让她压抑许久的恶心感一股脑地又涌了上来,她跑到路边的一颗大树下,不住呕吐。 缓了许久,等到一阵凉风吹来,她才终止了这场自我的博弈,而最终挺直了身子,走上了回家的路。 ----
第三十九章 宋澜并不知道别人在异地恋中是如何缓解相思的,但她知道,在自己休病假的这段时间里,她被相思蚀骨摄魂了,每天睁眼闭眼都是郑知微。 于是,宋澜选择在一个晴空万里的日子,开车再次去到了回龙镇。 这一次的到来似乎与前面两次都不一样,她甚至有了闲心去观赏着一路的风景,也能遥遥地看到山脉在视野前方起起伏伏又隐隐绰绰。 宋澜没有告诉郑知微自己要来,所以当她将车停到派出所旁边的时候,她看见的郑知微正在忙碌。 一个瑟瑟发抖,脸色苍白,浑身脏乱的女人站在郑知微面前,不做所措。 宋澜知道现在并不是去找郑知微的最好时机,于是她走下车,坐到一棵可以乘凉的树下。新长出的嫩芽在阳光的照耀下,斑斑点点地把自己投影到了宋澜的身上、脸庞。宋澜就像是被盖上了春天的印章,整个人冒着初春的朝气与蓬勃。 她坐在树下,想要给认真工作的郑知微拍点照片,殊不知,刚拿起手机,就见郑知微走了过来。 宋澜痴痴地笑,仰着头看向郑知微,“你怎么过来了?” “这话好像该我问你。” “在家里无聊,病假也还有几天,想你了,就来见你了。” 宋澜说着最直白的情话,一时似乎帮刚才春天送给她的和煦又分享给了郑知微,让郑知微脸色泛着害羞的粉红。 而这,像是春天的桃花,绚烂又夺目。 宋澜忍住了想要亲吻郑知微的冲动。她站起身来,往前伸手,就那么合适地拥住了郑知微,将她整个人完整地拢进了自己的怀抱,深深地抱住。而此刻,她才终于喟叹一声,将自己几日来惶惶不安的心安抚了下来。 她没有告诉郑知微,也不可能告诉郑知微,这些日子,她与沈宁筠是如何冷漠地对峙着,她想要竭尽可能地给到郑知微安全感,但她发现,这人世间不是所有事都能顺心随意的。宋澜紧紧地抱住郑知微,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给到她以温暖与安心。 郑知微享受着当下的自足与绵绵的幸福,但她仍在工作,只好拍了拍宋澜的肩头,示意她放下这个拥抱。 “你先回我那里歇着吧,忙完了我会回来。”郑知微从裤兜里把钥匙摸了出来递给宋澜,“如果你暂时不会走的话,先好好睡一觉,冰箱里有吃的,可以热一热。” 宋澜握住钥匙,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会给你发消息,目前......”郑知微回头看着和李玉江站在门口的那个女孩,“还不能确定。” 宋澜理解地点头,一路走一路回头望,扬声道,“我等你。”她抛下这句稀松平常的话,也保有着最平凡的期待,可她也未可知,看似平凡普通的,却总是难以实现的。 在宋澜走后,郑知微再度投入了刚才的案子中。 李玉江找来的手语老师也终于到了所里。 郑知微坐回椅子上,看着她面前这个瘦弱的女孩,说道,“还麻烦你把你的情况详细地说一下。” 女孩弱弱地点点头,接着举起自己脏兮兮,甚至破了口的手不停地比划,许久,才停止,将手又放回自己的双腿之上。 李玉江和郑知微将目光看向坐在女孩侧面的手语老师。 “我叫吴百枣,家住在咸丰市枣花镇,我是被卖到这里的,买我的是唐吉村的唐生福,我不认识他,他们要逼我和他结婚,我不想,昨天晚上逃了出来,警官,我只想回家。” 李玉江和郑知微听完手语老师的转达后,有了短暂的沉默,他们对视一眼,便已然知晓,这桩案子绝无可能快速解决,但必然要得到很好的解决。 两人在户籍系统里找到了吴百枣的身份信息,立案后联系了南阳市枣花镇派出所进行信息核对,此外,为了不让吴百枣受到再次伤害,李玉江提议让吴百枣先去李玉河那里休息一下,等到他们去唐吉村调查核实后再安排送吴百枣回南阳。 李玉河来到派出所时,时间已经不早,郑知微扶着吴百枣走到李玉河面前,“玉河,她是哑巴,交流不太方便,这两天可能辛苦你了。” 李玉河笑着摆手。“知微姐,我们那儿的残疾人多了去了,放心,我们会照顾好她的。” 李玉江走到郑知微旁边,笑着解释,“我妹是做新农的,请了很多残疾人,帮忙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同时也能养活自己,你就放心吧。” 在李玉江和李玉河的言语中,郑知微突然意识到李玉河的伟大。她自己被关入了黑暗的闸门后,不仅走出了黑暗,甚至捣破了更多黑暗的闸门,放了光芒去。郑知微第一次想要主动拥抱一个人,她也这样做了,双手环住李玉河的肩背,轻轻拍了拍,她说不出更多感谢的词,只能用这样笨拙的方式表达感谢和敬佩。 李玉河回抱住郑知微,也笑着拍了拍她的脊背,“好了,时间不早了,我开车过去还要一阵,我先带百枣过去,你和我哥出警小心一点。” 送走李玉河和吴百枣,郑知微和李玉江再次投入这个案件,将前后所有已经掌握的信息整理好,计划着明日一早出发去唐吉村。 做完一切工作,已经过了十二点,郑知微望向墙上的闹钟才惊觉时间之晚,她连忙掏出手机,发现手机也因为电量过低而自动关机。 “李玉江,我那个先走了,这个资料还麻烦你收拾一下。”郑知微慌张地站起身来,险些踢倒塑料凳。 “嗯,你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郑知微嗯了一声,就往外跑,刚跑下楼梯,就看见停留在路灯下的宋澜。 夜里的飞虫圈圈在她的头顶旋绕,她看上去也是气喘吁吁。两个人隔着不远的距离,却生生谁也迈不开第一步。 “还站在那里不回家吗?”最终,还是宋澜打破了暗夜的“对峙”。 郑知微回过神,大迈步地朝宋澜走去。 她的脑子里还回闪着路灯下宋澜的面孔,像是被最后的太阳投射下最后的橙光,在黑暗中兀自明亮,她很难不承认,那一刻,自己似乎找到了16岁奔跑后的悸动,她原本以为,少女情怀与汽水的触碰只能成为记忆中泛黄的光点,她爱宋澜,选择继续爱,也并不是为了寻找到少女时期的汽水奔腾,所以,当下的心情之于郑知微,弥足珍贵。 她往前,拥住宋澜。 飞虫被惊扰着散开,后又盘回,在两人头顶旋绕。 谁也离不开光源。 ----
第四十章 月沉沉悬于水边。 大家并不知道这是不是某种隐喻,总之,夜里的人与月亮往往只有相视一笑的缘分,少有长久永恒的盼望。而江月相偕才真正成就了夜晚的寂静与时光的久长。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而今夜的月因为太过低垂又太过硕大,它分了更多的光给郑知微。整个屋子都似乎沐浴在银月的光辉中。 郑知微平躺在床上,假意合眼。她的心怦怦乱跳,心里埋怨着窗帘的不遮光,埋怨着月亮的偶然光顾,埋怨着稀松平常的一切,却唯独,不敢去睁眼看躺在她身旁的宋澜。 虽已入春,夜里仍是寒凉。宋澜与郑知微盖着一床被子,又犹如陌人一般,不靠拢,各自僵硬地平躺在床的两侧。 那床被子无辜地被拉上了拔河赛场,被绷得笔直。这就给了凉风趁虚的机会,更多的寒冷股股钻入床榻,直至将四肢吹凉。 耳边的寂静被骤然打破。 宋澜轻声又试探性地说,“郑知微,冷。” 话抛出去后,得到不到三秒的空闲,就见郑知微侧身,将绷直的被子松了下来,然后将床侧的宋澜拉到了自己的怀中,让被子像粽叶一般将她们两人完整地包裹住。 郑知微,或是足够温暖的被子终于让宋澜的四肢回暖,她莞尔,“你还没睡?” “嗯。”声音沉沉,但仍未睁眼。 宋澜看着近在咫尺的郑知微,看着她细腻的皮肤以及颤抖的睫毛,看着她的眉,她的鼻尖,还有她的嘴,宋澜感觉到自己的心又猛烈跳动了几下,她缓了缓,勉强压制住了喷薄将出的紧张与兴奋。 “睡不着吗?” 郑知微睫毛又颤了颤,缓而说,“嗯,有点。” 宋澜听闻,坐了起来,被子又被豁然拉出一条口子,而这条开口也终于打开了郑知微的眼,她目色浓郁,怀着沉沉的情意,急急望向突然坐起来的宋澜,问,“怎么了?” 宋澜觉得她的眼里有一张细密的网,而网铺在碧蓝又深沉的大海之上,波涛滚滚,而自己就将要坠入。她自知欲望,也知时间已晚,于是只好绷紧双唇,哑声说,“郑知微,你别这样看我。” “嗯?”郑知微也想要坐起来。 可刚抬肩膀,就见宋澜伸出一只手,仓皇地按住她的肩膀,而整个人也随之附了上来。 腰间突然有了重量,郑知微不敢再直视跨坐在自己腰间的宋澜,她只好把眼神透到那全然被月色打湿的窗帘上去。 宋澜慢慢放低身子,一手撑在床上,一手仍是轻放在她的肩头。因为太过寂静,又太过亲近,她甚至能感受到指尖下睡衣的摩擦,缓慢地摩擦到她敏感的神经与躁动的心意。“郑知微......”她的声音开始变得颤颤巍巍,而因为羞愧,耳朵通红,她咬咬牙,一鼓作气地说了出来,“郑知微,我想和你谈恋爱。” “...可..可是,我们是在谈恋爱。” 宋澜将附在肩头的那只手轻轻挪动到郑知微的耳畔,指尖细细剐蹭着她有些冰凉的耳廓,压低了声音问,“那郑小姐知道谈恋爱该做什么吗?” 郑知微的耳朵被搓揉到发烫发红。她回过头,和宋澜四目相对,眨了眨眼睛,而最终吐出小小的一口气,那垂在床边的手被月光浸润到清白,它由着主人搭在领口。 郑知微看着宋澜的眼睛,不知为何,又想起了上一次她来时发出噪音的空调以及那一夜的惊慌与恐惧,她心下一沉,自己主动地解开了睡衣领口的扣子,她的欲望原本只是一簇小火苗,因为宋澜,这火苗就快要弥天了,她知道自己今晚不能够好好地伺候宋澜,让她得到满足和喟叹,但她仍旧想要将自己与宋澜拉得近一些,再近一些,于是,她想要把自己的全部暴露在银白的月光之下,献给自己眼前这个爱了十多年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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