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锦没被安慰到,灰头土脸地回家了。 九月二十八,梨花家请客进新房,大根夫妇头一天就去各家各户通知让人来吃饭。 往时村里请客吃饭,除了沾亲带故特别邀请的,大部分每户都是默契地只派一个代表去。 向家是铁定不请了,但是到刘家门口的时候,大根犹豫了。 说实在的,他不想和这家人有过多的交集,但一个村子,又是亲生父母,不叫一声又说不过去,最后让自家媳妇进去说一声。 却不想在外头等着的时候,从外边回来的刘有铁在门口见到他,嘴角带着玩味道:“怎么,到了自家亲爹娘门口都不敢进去,莫不是来打秋风的?心虚了?” 大根不愿理他,往外走了几步离他远了一些。 刘有铁见他这样,心里莫名来气,逼过来又问道:“我还没问你去哪里要的银子,居然能建得起砖瓦房,要是让我知道是我娘偷偷拿银子给你,我就带人去把你那房子给推了。” 话音刚落,就被刚好走到门口的刘老夫人听到,骂道:“又胡说什么,我那一点钱全都贴你身上了,你心里就没数吗?你大哥这些年养在外头吃那么多苦,你不体谅就算了,还说出这样的话,我怎么养得出你这样的儿子。” 刘有铁没想到让自家老娘给听到了,不敢惹她,只得悻悻闭嘴。 熊氏已经完成任务,也不愿留在这儿看他们母子的脸色,拉着大根走了。 刘有铁看着二人的背影,转头问他老娘:“他们来做什么,是来问您要银子?” 刘老夫人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大根明天进新房,来叫你爹过去吃饭,你净瞎想些什么?” 刘有铁这才讨好道:“我这不是看他在向家养了那么多年,都不知道沾染了多少坏习性,这才防着他嘛,你说他们家分出来的时候也没啥钱,却能建得起那么个院子,这银子咋来的,谁知道呢。” “都说了是当兵时候贵人赏的。” 刘有铁切了一声,“都是他们一面之词,谁知道是怎么来的。” 刘老夫人说不过小儿子,不愿再理他,转身进了院子。 就在大根夫妇去请客的当口,梨花照旧在田里打鸟,打了好几天,鸟儿都不敢来她家那片地了,于是她又转移了阵地,哪里多就往哪儿打,打多了,准头也越来越好。 今日董芸家里忙着,梨花自告奋勇就把芙宝给带上,反正自己就在田边打鸟,带小肉团子两不误。 打着打着,却不想碰到了不想见到的人,正是向老二的儿子向五郎和向老三儿子向七郎,那两人上来就冲着正在捡鸟的二牛和芙宝道:“这是我们家田里的鸟。” 以前这两人没少欺负二牛,二牛一下子还真被喝住了。 向七郎更是欺上来,一把夺取了芙宝手中拿着的一只小鸟。 芙宝害怕,跌跌撞撞朝梨花跑来,梨花心疼不已,赶忙一手将她抱起,埋在怀里,眯着眼睛瞪着眼前的两人道:“想干什么呢!” 向五郎十二岁,比梨花小了几岁,但以前欺负大房的人习惯了,也并没有把梨花放在眼里,就算梨花这几日出尽了风头,可在他眼里,这贱丫头还是以前的贱丫头。 早几天见到梨花打鸟,向家的几个小孩馋得不行,想去捡鸟又拉不下面子,如今终于等她打到了这边,看到机会来了,赶忙上来讨鸟。 “你打的是我家地里的鸟,这鸟就该是我们家的,赶紧拿给我!”向五郎看着她,眼神和以前一样,势在必得。 梨花嗤了一声:“这鸟飞来飞去,刚刚还在我家的地里,这会儿飞到这里来,一会儿又飞到别家去,怎么能算是你家地里的鸟,难不成上边写了你名字了?” 向五郎被呛得说不出话,但这让他很没面子,骂道:“贱丫头,你怎么说话呢!” 梨花如今已经不是当初的梨花,怎么可能还让他这么骂,更何况怀里的芙宝刚刚被这两人给吓到了,再想起往日种种,也没忍着,拉起弹弓一个石头瞬间就蹦过去,可惜手上抱着芙宝,准头不行,擦着向五郎的耳朵擦过去。 向五郎见到她居然敢拿弹弓打自己,气得大骂:“臭*子敢打你老子。” 梨花不动声色地将芙宝转移到背上,吩咐她抱好自己的脖子,接着深深呼了一口气,抬起手,随着咻的一声,弹弓上的石子就这么直直飞过去,打在向五郎骂骂咧咧着露出来的牙齿上,大门牙瞬间摇摇欲坠,渗出血来。 向五郎疼得哇哇大叫,跑过来就要打她。 梨花还不待他靠近,迅速又拉起弹弓上了石头再蹦出一颗,打在他右边的膝盖上,向五郎痛得惨叫一声,跌到旁边的田埂上。 “嘴巴要是再不会说话,下次再赏你一颗石头,来找我弟弟妹妹的茬,我见一次打一次。” 向五郎一边哭一边骂道:“贱丫——” 头字还没说出口,嘴上一阵剧痛传来,另外一颗牙齿瞬间被打落,疼得他哇哇大叫。 梨花道:“你继续骂,骂一句我就打一颗牙齿,看看你还剩多少颗牙齿够我打。” 向五郎这次是真的怕了,勉强站起身跌跌撞撞地朝向家方向跑去,向七郎也不敢逗留,高一脚低一脚地赶紧跟上。 梨花在后面骂道:“没用的孬种,自己打不中鸟儿,来跟我抢,呸。” 芙宝抱着梨花的脖子,鹦鹉学舌:“呸,孬种。” 梨花吓了一跳,要是让董芸知道小肉团跟自己学了这么些脏话,那可就糟了,赶忙将她放下,蹲下来道:“芙宝,那个不能说。” “哪个不能说?”芙宝睁大眼睛看着她。 “呃——就是我刚刚说的那句话,还有刚刚向五郎说的那些,都不能学,学了嘴巴会烂。” 芙宝赶紧捂住小嘴,又皱着小小的眉头道:“梨花也说,梨花的不烂,芙宝也能说。” 梨花赶紧摇头:“长大了才能说,梨花长大了,芙宝还小,小孩子不能说。” 见到芙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这才心虚地擦了擦头上的汗道:“走,咱不在这儿打鸟了,让鸟儿把这些黑心眼人家的稻子给吃光了最好。” …… 晚上回去,梨花去了曾家小院,把芙宝交给董芸。 芙宝嘴里突然冒出几声呸呸呸的声音,梨花吓得汗毛直立,好在小肉团子没再说出什么来。 董芸一脸疑惑地看着眼前明显心虚不已的少女问道:“怎么了?” 梨花强笑着摇了摇头,问董芸要不要吃鸟雀,董芸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她这才抹着汗带着二牛出门回家。 董芸这才哄着女儿问道:“今天梨花带芙宝去做什么了?” 芙宝道:“打鸟,好多好多鸟。” “还有谁一起打鸟?” “二牛哥哥,还有狗蛋,狗蛋回家,还有向——向——两人,抢芙宝——” 董芸帮女儿组织了一下语言道:“芙宝今天还遇到向家的人,他们抢了芙宝的鸟,是不是?” 芙宝点了点头:“抢芙宝的鸟,孬种,呸——” 董芸听到女儿这话,顿时眉毛一挑。 芙宝赶紧捂住嘴,小脸已经瘪了成了一个小苦瓜,“娘,芙宝以后不说了,芙宝不要烂嘴——” 董芸这才知道刚才那丫头在心虚个什么,她轻轻拧了拧女儿的小脸蛋道:“不能说,烂了嘴就不漂亮了,丑丑的可难看了。” 芙宝一听,小脸一白,连连摇头:“不说了,芙宝再也不说了。” 董芸便不再逗她,在这样的环境下,有些话想要刻意屏蔽也挺难,别说村里其他人,自己家这个婆婆嘴巴就没比别人好到哪里去,那些骂人的话芙宝也没少听,主要还是得引导。 “好了,去洗手准备吃饭,今晚咱们要早点睡,明天梨花家里进新房,咱们去帮梨花暖房。” 芙宝一听说明天去梨花的新房,又瞬间兴奋起来,“洗手手,吃饭饭。” 梨花带着二牛回到家,母亲在弄饭。 院子的收尾工作已经弄完,床柜和桌椅都打好,熊氏两兄弟在屋檐下编席子,等明日进了新房两人也该回去了。 新房子是一个中等的四合院子,正房是大根夫妇二人住,东边西边各两间并列,东边两间因为砖头不够,是土胚子垒起来。 分房间的时候梨花直接选了东边的土坯房,杏花也选了大姐旁边的那间,可大牛二牛不愿让大姐住土坯房,想要换过来,梨花倒无所谓,住哪个房对自己来说没多大区别,反正不管是哪间,都比以前的向家的西屋,还有最近一直住的草棚子都好, 最后争来争去,梨花和大牛住西边的砖瓦房,二牛和杏花住东边的土坯房。 大牛毕竟十三了,再过两年就该说亲了,先紧着他,至于二牛还小,等他说亲还得好多年,不着急。 而且土坯房里面砌得整整齐齐,把床和柜子一摆进去,暖黄暖黄的看着还更舒服。 房子明日还得请个道士来敲敲打打两下才能住进去,今晚还是先住在棚子里。 晚饭和平时一样,煮的是白天梨花从山上来猎得的一只兔子,还有一大盆野菜。 晚饭就只有一家人和两个舅舅,人少了,不过没外人在,倒是更温馨了一些。 平日吃饭,都是杏花陪着母亲忙里忙外,大家都分好工,不会出现谁闲着谁又忙个不停的情况,两个弟弟妹妹懂事又勤快,没有向家那种一个看一个谁都不愿多做一点的情况。 看着杏花给自己端来的一大碗面,上面还盖着一个荷包蛋,梨花愣住了。 她扫了一下桌面,发现只有自己才有面吃,其他的都是豆饭,要知道除了刚到东山脚那时候还没来得及买其他粮食,那段时间才有面条和白面馍馍吃。 可今天有白面条,还是她一个人吃,不禁诧异问道:“咋啦,怎么就我一人吃面,杏花拿碗来大伙儿一起分着吃。” 熊氏笑了,眼里闪着水光:“傻孩子,今日是你生辰,明天起就十六了,娘给你做的寿面,快吃吧。” 其他人也是笑意盈盈地望着她,父亲一如既往地乐呵呵,两位舅舅则是一脸欣慰,大牛憨笑着露出两颗大门牙,两个最小的弟弟妹妹最夸张,嘴巴都快咧到耳根子上了。 梨花从来不知道自己生辰是什么时候,向家也几乎很少给其他孩子过,饭都吃不饱,哪里还有这个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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