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氏刚经历了女儿被卖的事,如今又迎来了丈夫阵亡的消息,哭了个天昏地暗。 向家夫妇和二房和三房则担心的是服兵役的问题,如今向大根死了,大牛才十三岁,朝廷规定十七岁才开始服兵役,只能从二房三房里面选一个人顶上去。 向婆子又哭又闹,一会儿骂熊氏克夫,把向大根给克死了,一会儿骂梨花和杏花克父,总之嘴里没一句好话。 老向头当天就把向老三从城里叫了回来,一家人坐下来商量服兵役的事。 熊氏因为丈夫那十两的丧葬费被公公婆婆给强要了去,带着孩子们躲在西屋,并没有去参加他们的讨论,而且这种事也轮不到他们大房参加。 老向头吧嗒地抽着旱烟,眉头拧成了山峰,道:“说吧,你们谁去服兵役。” 向老二和向老三一个看着一个,都不说话。 向家如今符合当兵的有五人,老向头虽然五十岁了,但朝廷的征兵上限是五十六,按理说他也符合服兵役的要求,只是当兵辛苦,十几年前他借着腿伤回来养了一阵子,把向大根给推了上去,如今快二十年来他就没干过什么重活,再让他去军营里被上面的当兵头子呼来唤去,他岂会情愿。 向老二和向老三,一个三十五,一个三十二,正是壮年。 向老二的儿子,向大郎二十岁,向老三的儿子向二郎十七岁,也都符合当兵的年龄。 听到老向头发话,这几人都不愿意吭声,好一会儿向老三才道:“爹,你看我带着二郎在城里念书,眼看今年就要参加院试了,二郎也要参加县试,儿子觉得这次我们父子二人都很有把握,哪里有这功夫去服兵役。” 向老二不高兴道:“你年年说考试年年有把握,都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中过,这些年来家里攒的银子全都紧着你和二郎念书,我看也没必要再浪费了,你还不如去军营,也算是回馈家里这么多年花在你父子二人身上那么多的银子。” “二哥你说的是什么话,我念书是为了谁念的,还不是为了整个向家,若是将来真的能金榜题名,也好把恩军的帽子给摘了,不必世世代代没完没了地去服兵役。” “你说得倒是容易,你都念了二十多年的书,连一个秀才都没考上,还说什么举人进士金榜题名,依我看这书不念也罢。” 这么多年来,为了让向大根死心塌地地在军营服役,二房三房的人一直都是合作的姿态,逼着不给向大根回来,如此针锋相对还是头一回。 向老三也不甘示弱道:“就算我不念书,长幼有序,轮下来也是二哥先去服役,二哥干不动了才轮到我们三房的人。” 向老二冷笑道:“这些年你拿着家里的银子在城里花天酒地,读书也读不成,我在家从早忙到晚侍奉父母养着这个家,挣的银子都是紧着你和二郎在城里花,按理说你享了那么久的福,也该你为这个家出点力了。” 向老三:“从早忙到晚,我看未必吧,家里几亩田地都是大房的人做的多,我平日回来见到二哥都闲得紧,哪里像我和五郎在城里起早贪黑念书费脑辛苦。” 兄弟两人吵来吵去,吵得老向头夫妇脑仁痛,一时候也想不出什么办法。 却听一旁的向大郎道:“都不去,那就大房那边继续出人。” 想起被大房搅乱了婚事的计划,向大郎如今还耿耿于怀,他母亲周氏也跟着咬牙切齿,“就让大牛去,他长得比大郎还高,凭啥不让他去。” 昨日刚回门的大女儿菊花,整个人都被糟蹋得不成样子,要不是大房从中作梗,她女儿怎么会要嫁给那个又丑又瘸的地痞,想想就觉得恨得不行。 三房几个听了这话瞬间眼前一亮,也跟着附和。 老向头皱着眉头道:“大牛如今才十三,家里要是还有其他符合条件的,军队不收十七以下的人。” 向老三闻言,凑过来压低声音道:“咱要不说,谁知道那小子还没到十七。” 老向头摇了摇头:“衙门户籍上面登记了,一查不就露馅了。” “爹,有钱能使鬼推磨,现在这年头外边乱得很,县里面那些官吏从上到下,哪个不看着机会捞点银子,稍微打点一下让人把年龄给改了,那小子看着皮实不是个短命鬼,再顶个二三十年不是什么大问题,到时候再给他娶门媳妇生两个大胖小子,老子没了儿子顶上去,只要咱一直不分家,大房就得一直顶着,轮也轮不到二房三房。” 听到向老三这么说,众人连连点头,向婆子听着一个高兴,更是眉飞色舞。 可高兴完了又忍不住担心道:“先前梨花那个贱人,就因为她被人贩子给讹了二十两银子,家里如今哪里还有什么钱去打点?” 向老二忙道:“大房那边不是刚拿回十两的丧葬费吗,这些银子足够打点了。” 向老三也附和道:“我刚好在城里认识在衙门做事的小吏,娘你把银子给我,我保准把这事儿办得漂漂亮亮。” 说着心里也忍不住打着算盘,改户籍年龄最多花个五两银子,剩下的就能填充自己的腰包,到时候在城里又能花销好一阵子。 见到老向头没出声,向婆子忍不住捅了一下他的胳膊道:“老头子成不成你倒是说句话啊。” 老向头满面愁容,道:“要真这么办,大房那边怕是要闹得整个村子都不得安宁,最近梨花和杏花的事,咱们在村里边都已经抬不起头来了,再闹这么一出,怕是把所有人全都得罪了。” “得罪啥呀,爹你就是想太多,正所谓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其他人最多就说那么一嘴,谁有这份闲心来管咱家里的事儿,闹一阵就过了,以后该咋过还是咋过。” “就是,老头子,你想想,当初咱那么做不就是为了——” 向婆子还没说完,就被老向头给狠狠地瞪了一眼,只好乖乖闭嘴。 向大郎如今恨大房恨得要命,也嚷嚷道:“爷,你还有什么好想的,他们都能这么对菊花,你何必还存这份好心。” 其他人七嘴八舌地附和着,老向头叹了口气冲着向婆子道:“去拿那十两丧葬费给老三,让他去打点吧。” 向老三一听,顿时乐得眉开眼笑。 …… 在向家两口子和二房三房密谋着将大牛送往军营服兵役的时候,梨花这会让正前往军营打听向大根出任务的地址。 因为系统只能掌握方圆十里之内的动态,她只有靠近任务地点才能确定父亲的位置,军营驻扎的地点离大柳树村几十里路,因此也错过向家人密谋的这件事。 只可惜军队的任务对外保密,梨花连营地都进不去,更不用说还要问出父亲出任务的地点,只能无功而返,回来的时候刚好碰到衙役将大牛押走要去军营服兵役,这才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熊氏带着二牛和杏花去阻拦,却官差推搡着踢到一边,骂他们阻碍官差执行公务。 村正和村民都站出来,纷纷帮忙说情,可官差拿出大牛的资料道:“这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景和九年生人,如今已经有十七岁,符合征兵年岁,如今他老子死了,他就得顶上去。” 有村民喊道:“放屁,他和我家虎子同岁,十三岁刚过八个月,哪里有十七岁,你们这是造假——” “放肆,”那胥吏大怒,一把抽出腰间的大刀,虎着一张脸,呵斥道:“白纸黑字上面写得清清楚楚,诽谤官差罪加一等,再胡说把你抓去做苦役。” 这年头官老爷就是天,乡下的泥腿子谁敢招惹官差,甚至连下边的爪牙都惹不得,见那大刀一出,众人顿时吓得不敢作声。 村正道:“再怎么样他也还是个孩子,向家那么多人,怎的非得送一个孩子上战场。” 官差蛮横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向家家主报上来就是他的名儿,他符合条件,我们只负责把他带走,其他的你自己去找他们家主问。” 村民们惹不起官差,只能纷纷掉头大骂向家人。 向家人如今经历了几场大事,被骂多了脸皮也厚了,一个个溜回家关紧大门随便村民怎么骂,就是不出门不出声,别人也奈何不了他们。 只可怜熊氏母子几个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梨花空有一个系统挂在身上也没有用武之地,如此境地好不凄惨,母子几人坐在村头抱头痛哭。 村民见了无不叹息。 梨花难过了一阵后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如今爹和大牛都不在家,娘已经被接二连三的噩耗打击得身心疲惫憔悴不已,她作为家中的长女必须得立起来。 于是先将杏花给送到董芸家。 如今她和杏花名义上都是董芸的人,向家人是动不了她们,可这一家子连十三岁的大牛都能送到战场上,就知道这家人有多黑心了,杏花是个女娃娃,留在西屋也不安全。 大牛被送去军营的事情董芸也听说了,看着把杏花送来后又准备离去的梨花道:“你现在什么打算?” 梨花道:“我爹肯定还没死,我要去找他!” “你就那么肯定?” “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董芸知道梨花是个虎妞,但真没想到她这么虎,“天大地大你要去哪儿找?” 梨花听她这么一问,这才挫败道:“可惜我去军营想问我爹去做任务的地方,可守门的说我是女人不让我进去,也没人愿意告诉我,但是只要能找到爹做任务的地方,我就一定能找到他。” 既然系统说向大根还活着,梨花相信他的位置应该离任务地点不会太远,只要在十里之内就能让系统确定他的具体位置。 前提是先找到任务地点。 董芸看着她一脸坚定,又问道:“就算你爹真的死了,你也还是想知道那地方?” “就算死了我也要把我爹的尸体背回来。” 董芸没有说话,背过身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梨花看着她背影,轻声道:“董姐姐我先走了,杏花就先住你家,你有什么活儿尽管使唤她。” 说着转身就出门去,却被身后的声音叫住。 “你拿这个东西再去一趟军营,找一个叫左齐的人,他会告诉你你父亲出任务的地点。” 董芸说着,递给梨花一个小小的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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