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也不高兴地道:“往日你们村子到了点就会自己来开闸门,万万没有让我帮开闸门的道理,每十日到我们这边的时候,也是我们自己开的闸口,你们不开,能怪得了谁?” 领头人冷笑一声道:“开不开是我们的事,但你那边分口低,你不关水闸,水就不会往我们这边流。你要是关了你那边的闸口,就算我们不开闸门,水积满那塘口也会流过来!” 刘有银一听骂道:“放你娘的狗屁,什么叫水满塘口就能流去你们那边,那池塘根本就存不住水,你们要是一直不开,这水就白流到荒河道里,白白浪费了。” 荷村那边又有人站了出来,他振振有词地说道:“我们有人在初十就去开闸门了,但是因为你们没关水闸,水根本没办法流过我们这边来。” 刘有银反驳道:“你说开了就开了?谁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开的?我们昨天去的时候看到你们的闸门还是关着的!” “这么说你们是承认了昨天去看了水闸?”荷村的人得意洋洋地说道,“这不就是明知故犯吗?” 刘老爷简直有苦说不出,只得道:“你待如何?” “赔钱!”领头人毫不客气地说道,“我们村子这几天因为没有水灌溉,秧苗全都枯死了!你们必须赔偿我们村子一年的口粮!” 听到这话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明显是敲诈勒索!这群荷村的人肯定是因为现在粮价大涨买不起粮食才想出这样的歪主意来。十里八乡之内谁不知道大柳树村的刘家是大户?先前他们已经敲诈过两个村子了现在尝到甜头又跑来这边撒野了。 刘老爷听到这话气得全身发抖,“五天没灌溉秧苗又不会死,你想要一年的口粮,那没门!我最多只能陪这五日的水钱,最多不会超过一两银子。” 荷村人听到一两银子,笑得前仰后合,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刘明昌,你当时打发叫花子呢,我们村里秧苗全枯死了,你就出区区一两银子,你想得美!告诉你,一村子一年的口粮,两千石粮食,没有两千石,你就等着拿你们刘家三十口人的性命来抵吧!” 领头的说完,又道:“对了,还有这门被打烂了,可以给你抵掉五石米,不按眼下的粮价来算,够仗义了吧!” 刘老爷听到这话,惊得差点要晕过去,指着他们道:“水闸的事是你们自己不开闸,与我何干,就算你要跟我计较,水费我愿意出,但你要两千石粮食,门都没有!” 几个儿子也纷纷怒斥,两边骂成一团。 领头的道:“反正话我带到了,三日之内你不准备好粮食,我就找人来要,鹰巢岭的人你们都知道吧,到时候闹出人命可别怪我们心狠。” 说着冲着身后人一挥手道:“弟兄们,走——” 刘老爷腿一软,瘫倒在地上。
第103章 破 梨花等人看着眼前这一场闹剧, 面面相觑。 这本是刘家与隔壁荷村人之间的纠纷,也不是他们该管的事情,而且他们也不愿意管。 今年刘家人提高了佃租, 三七分变成二八分,有一半的村民就已经不再租种他们家的地了, 如此一来,家里进项自然少了许多,心里对这些为富不仁的大户更是不满, 如今见他们家吃瘪,心里暗爽, 又岂会帮他们出头。 况且那可是鹰巢岭的人, 比起过去的白虎山匪, 有过之无不及,皆是穷凶极恶之辈,谁又愿意去招惹这群土匪? 就在众人纷纷摇头准备散去的时候,一阵凄厉的哭号声由近及远。 道路的另一头,两个人影搀扶着踉跄而来,边走边哭, 声调凄凉哀怨,听者无不动容。 眼尖的人一眼就认出了来者:“何大, 那不是你亲家吗?” 何大定睛一看,顿时心头一惊,慌忙迎上前去:“亲家, 你们怎么来了?我们家二丫呢?” 来人正是何大二女儿的公婆,许老汉哭丧着脸, 声音颤抖地说:“没了,人都没了。死的死, 剩下的全被抢上山了,家也被烧了……” 张三爷赶忙上前道:“怎么回事?” 许老汉泣不成声地继续道:“鹰巢岭的土匪昨夜偷袭了我们村子。那些壮丁,要么被杀,要么被迫加入了他们。女人们……全都被抢上山去糟蹋了。我那可怜的孙女,才十二岁啊……还有我的狗娃,他才七岁,就被人开膛破肚挂在树下一天一夜。我们两口子他们看不上,砍了嫌弃卷了刀刃,捡回了一条命,刚把人埋了……” 许老汉像是被捅破了泪泉,呜呜直哭。 大柳树村的众人听完这一段话,只觉得遍体生寒,牙齿不由自主地打颤。 何大更是双手抖得无法握住东西。 “太凶残了……”有人低声喃喃。 “这可怎么办?刘家刚刚招惹了荷村的人,那领头的还说鹰巢岭的鬼见愁就是他们家亲戚,我看下一个目标就是咱们村子了!” “我们又没招惹他们,他们要找刘家的麻烦就让他们找去。与我们有何相干!”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许老汉他们村子不也没招惹那群土匪吗?结果还不是被屠了村。” “就是啊,土匪屠村哪里需要什么理由。” 众人议论纷纷,一时间人心惶惶。他们虽然对刘家没有多少好感,但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家园沦为土匪的下一个目标。 “这可怎么办啊?”有人无助叹息。 “哎呀,能怎么办?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这年头,老百姓的日子都不好过啊。”另一个人无奈地摇头。 “回家吧,回家吧,要是真有土匪来咱们就上山躲躲去。去雾隐山吧,就算葬身狼口也好过被那群畜生折磨。” “话也不能这么说吧?咱们村子也不是吃素的,训练了这么久,未必就打不过那群畜生。” “人家那些土匪个个都是亡命之徒凶残无比,而且听说他们有六七百人,咱们一个村子才四五百人,青壮年也不过一两百,怎么打?” “这不是有梨花他们在吗?刚刚那一箭你也看到了。” “咱们只有一个梨花啊,双拳难敌四手,她一个人能挡得住多少人?” 梨花听到这些人议论纷纷,微微蹙眉,却并未出声。 众人长叹一声,纷纷转身往家里走去。 “乡亲们——乡亲们——先别走,求求你们,帮帮我们吧!” 若是没遇上这么个事,刘老爷或许还抱着侥幸的心理,听完许老汉夫妇那一顿哭,就知道大难临头了。 故而不管不顾,只得先拖住这群人再说。 村民们驻足回望,见是他出的声,顿时就有人讽刺道:“我们这些小门小户,可不敢掺和到刘大户家的私事里边。” 另一人接口道:“刘大户可要记得了,人家把撞坏的门算在你们头上,记得安排人去修门,不然你们就出银子让大家伙给你修了。” “门的事好说,”刘老爷哭丧着脸,冲着村正苦苦哀求道:“三哥,哎三哥,你看在大家同一个村子的份上,帮帮忙吧。 张三爷眉头紧锁,道:“刘老爷,你要是有粮就赶紧出粮吧,鹰巢岭的土匪,我们小老百姓可招惹不起。” “可是我去哪里要这么多的粮食?现在一斤粮比盐油还贵,都顶破天了。我要是有这么多的银子,我早就拿到外头去卖了。我是真没有啊!” 张三爷无奈地摇了摇头:“没办法啊,谁让你贪这个便宜,让别人抓了你小辫子,我们也是爱莫能助了。” 刘老爷继续哀求道:“三爷,大家一个村子这么多年,你也不忍心看着我们一家几十口人走投无路吧——” 张三爷叹息道:“我倒是想帮你,可我一把老骨头,我能帮你什么?我打也打不了,骂也骂不过,你找我是找错人了。” 刘老爷不死心地说道:“你是村正,你帮忙和村里人说一声,让大家伙帮帮忙。大家都训练中这么久,就算真来人,咱们一起上,也未必会输。你就行行好,帮个忙吧。” 张三爷听他这么说,瞬间就沉下脸来:“说到训练,平日让你们家来训练你们也不来,轮流排班巡逻站哨你们也不来,当初建学堂的时候更没出过一分钱一份力,现在倒是有脸来说这个?呸!别求我,我不齿跟你说话。” 刘老爷听到这话,顿时面红耳赤,道:“我知道,我这不是忘了吗,我们家出不起人,我出钱,我回去就攒了一起交,该出多少我补多少,欠下的我一次性全都补上,一文钱都不会缺,可行?” 一旁的张老五啧啧一声道:“你这如意算盘打得真不错,你们自家惹得的灾祸,却想转嫁到其他人身上,想得挺美呢你这老头。” 刘老爷胀红着脸道:“大家一个村子,互相帮忙是应该的,况且我又不是犯了什么天大的事,是那些人知道我家田地多,故意设了陷阱勒索我,你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正要上马回家的梨花听到这句话,冷笑道:“说到见死不救,当初可是你们家先见死不救的,还差点逼出人命来,那日你可是口口声声说了,你家的好四儿没有亲自动手逼死人,就不算他有错!怎么,如今你倒是有脸拿这句话来怼我们,你真是个不知羞的老头。” 不远处的刘有铁闻言,脸上血色瞬间褪尽。 刘老爷也自知理亏,但如今要是这事情不解决,他们刘家怕是要被扒几层皮都不够,而且一旦被贼人盯上了,以后怕是永无宁日。 除了手头几十个长工和几个签了死契的下人,他再无其他依仗,面对那些蛮横无理连官府都束手无策的土匪,就算他去找大女儿,去找那位姻亲,定也是徒劳无功。 唯有眼前这一村的村民,或许还能有点希望。 而此时,梨花挺直了腰杆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刘老爷哪里还有往日的咄咄逼人,赶紧一把将身后的刘有铁拉过来,强压着他跪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当初是老四不对,他鬼迷心窍,见死不救。我在家已经狠狠责罚他了。梨花,求求你,看在我是你亲祖父的份上,帮帮家里吧。” 他也算是看出来了,如今整个村子表面上是听着张三爷的,但事实上,真正掌握话事权的,其实是大根的这个女儿,自己从未放在心上的亲孙女。 梨花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哦?你现在记得我是你亲孙女了?你养过我爹一天吗?你给过我爹一文钱吗?我们家当初没分你们一份田地,建房子的时候更是没拿你一文钱。你尽过一天做爹的责任吗?现在知道来找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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